撒帐礼完后,有人端来剪刀、红线、红绸荷包。
裴承赫取出剪刀,剪下一截自己的头发,又伸手到盖头里,从乔芝脑后勾出一撮头发牵到面前,剪断后交给礼官,被礼官缠在一起放入了荷包。
乔芝盯着自己被剪掉的一大撮头发,维持了一天的平和表情骤然失控,秀眉深深皱起,心情有些不快。
可剪多了她头发的人浑然不觉,行完合髻礼后就出了喜房,在外应酬去了。
乔芝要披着销金盖头,端坐在喜床上等裴承赫回来,揭盖头、喝合卺酒。
结果她这样枯坐,从晌午等到天黑,等来的却是裴承赫歇在了妾室房中的消息。
第8章 独守空房 早做准备
“少夫人,世子已在孙娘子院里歇下了,您也歇了吧。”
来报消息的丫鬟站在满月座屏外,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退了出去。
此时已晚至亥时初,裴承赫既然已经歇了,就不会再回来揭盖头、喝合卺酒了。
自行完合髻礼,外头开宴后,喜房中的人陆续离去。只有乔芝的陪房丫鬟婆子,和侯府拨给新妇的丫鬟,陪着乔芝等裴承赫回来。
新婚大喜之夜,世子睡在妾室房中,少夫人定是颜面尽失、伤心欲绝了。
侯府的丫鬟们齐齐低着头,没人多说一句话。
她们谁也没见过新过门的少夫人,不知她是胖是瘦、脾性如何,若轻易出头,遭少夫人发作了,只能吃个哑巴亏。
丫鬟们虽然默默在心里盘算,眼睛余光却没离开过坐在喜床的那位。
只见她不哭不恼,自己伸手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娇艳若芙蓉的脸庞,又抬手捏了捏脖颈,吩咐道“连香、连碧,帮我卸了花冠,将头发松一松。”
那声音温婉绵和,竟听不出一丝不高兴。
这可不是乔芝装的,她是真的没有不高兴。若裴承赫回来,要与她行周公之礼,乔芝才是高兴不起来。
将沉重的花冠取下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抬起下巴动了动僵硬的脖颈,打量着这间她将来的住所。
乔芝不急,陪房们却做不到泰然处之,但当着侯府丫鬟的面,就算心里再不平也得先忍一忍。
连碧给乔芝解散发髻,又取了檀木梳默默给她通头。连香轻柔地给乔芝捏着脖颈。程妈妈忙端来茶水递上。
侯府的丫鬟们悄悄打量着这边,默不作声互相看了看,心中各有不同考量。
有人觉得乔芝脾性好、有肚量,更多的却是觉得小门小户的人就算做了世子夫人也还是没底气,有苦只敢往肚里咽。
不过不管乔芝是好是坏,世子在新婚之夜落她的脸面,没人敢说是有意还是无意,所以也就没人敢有所动作。
一名丫鬟却打破平静,走到乔芝面前福了福身,“少夫人,您饿了一天了,想吃些什么?奴婢去小厨房给您传些来。”
乔芝抬眼看向她,快速打量了一眼,见这丫鬟脸圆圆的,头发梳得整齐,手上指甲剪得短圆干净,心里生出一丝好感,同她微微笑道:“夜深了,不好麻烦。烦请你端一碗白粥来即可。”
那丫鬟应下,退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将白粥端了进来,还带了一碟醋泡青瓜并一碟白糖萝卜丝。
乔芝早已饿到不饿了,但是怕亏了身子,还是用了半碗粥,吃了一些小菜。
用完夜宵,乔芝问那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答:“回少夫人,奴婢叫春雨。”
“是个好名字。”乔芝点点头,又问她,“春雨,我有件事需要有人帮忙,你可愿意?”
“少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奴婢。”春雨自然应下。
都这个时辰了,这少夫人不赶紧梳洗歇息了,却还有事,众人不免有些好奇。
好奇归好奇,却仍然没人上前同乔芝示好。
除了春雨,其余五个丫鬟按兵不动、冷眼审视,她们选择不作为,乔芝也不想强人所难。虽然都是拨给她的丫鬟,但她们选择先以裴承赫为尊也是人之常情。
她看向自己的丫鬟,温声吩咐道:“去将放了绣品的那台箱子取来。”
待箱子到了,打开放在桌上,乔芝看向春雨,解释道:“这是我待嫁闺中时绣的,有团扇、香囊、手帕,还有打的各式花样的络子。我初来乍到,对侯府疏于了解,劳烦春雨姑娘帮我看看,有没有各房婶娘、妹妹们喜欢的花样。这些物件本是为了图个诚心,上不了台面,若能投其所好,我也能讨个巧呢!”
春雨瞧了一眼箱子里的物件,精美雅致、绣功卓然,又听乔芝说话坦率,不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承认,就是想讨巧。本来心中只是觉得少夫人容貌出众,现在添了一分好感,自然是愿意帮她做事的。
“可巧,奴婢之前在浣衣房管过册子,对各房夫人和小姐们的喜好算是有些了解,少夫人大可放心。”春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