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芝对彤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夫人,对她笑道:“姑母,侄媳有些事去处理,暂且失陪片刻。”
这妇人是裴家出嫁的最年轻的姑奶奶,雷老夫人唯一的亲生女儿裴扬姝。
“你去吧。”裴扬姝只看了乔芝一眼,又回眸望着台上的戏耍了。
乔芝起身后,又对裴扬姝微曲了曲膝,就跟着彤兰走到那小丫鬟身前,又带着小丫鬟去了僻静些的地方。
走到四周无人的僻静处后,彤兰先对小丫鬟嘱咐道:“有什么话,尽管大方说出来便是,少夫人不会怪罪你。说得好有赏。”
那小丫鬟点了点头,然后一五一十将自己能听到的话都转述给了乔芝。
听完小丫鬟所言后,乔芝面上神色如初,看了彤兰一眼,自己先行转身走了。
彤兰明白意思,给小丫鬟打了赏又嘱咐不可再传后就放了人离开,自己追上乔芝身边。
“少夫人,亲家王夫人她真是有些过分了,好在您早有准备。”彤兰比乔芝还要生气,心想着若不是少夫人提前散步了真相,此事就要遭人说嘴呢。
乔芝好气又好笑,对王澜珍的想法与做法简直无法理解。
王澜珍这样当众在裴家搬弄是非,就算得逞了让人都觉得她乔芝不孝无情,王澜珍自己难道就能全然脱得开身?
万一乔芝当场与她对峙起来,将实情全盘托出,出丑的只会是她们乔家。反而白让这些勋贵人家的夫人看了热闹。
真是好在她知道继母不是善茬,提早做好了准备。
乔芝叹口气后,顺着小丫鬟说的王澜珍离去的方向走去,对彤兰说道:“咱们去寻一寻母亲在何处。”
她布了这样一张网,如今王澜珍落网了,就必须得趁早将这个祸患解决了。
另一头,落荒而逃的王澜珍无处可去,在沁园角落找了个四檐小亭子,坐在亭中独自闷着。
她带在身边的赵妈妈也不敢劝,只能站在亭子外守着了。
没过多久,一路问着丫鬟找过来的乔芝悠闲自在地步步走近,扬声道:“母亲怎么一个人在此处?为何不与夫人们一处看杂耍?”
王澜珍听到最不想听见的声音,恨恨地回头瞪着乔芝,“别装了,这么算计了我一场,你高兴了?”
“母亲说的什么话。”乔芝施施然走进亭中,牵着衣摆坐在王澜珍对面,“我只不过是将实情散了出去,何来算计?若不是母亲你居心不良颠倒黑白,又怎么会在夫人们面前丢这么大个脸?”
可坏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坏。王澜珍已经认定了要将这回事都算在乔芝头上。此时她心里对乔芝全是怪罪,越发后悔当初没拦下侯府这门亲事。
如今乔芝翅膀硬了,竟连面子情也不做了,呛声说话都这么直白了。
王澜珍回道:“你若是来落井下石的,大可不必这样急切。你就不怕我再传出去?”
乔芝不认同地轻摇了摇头,“母亲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
她才没有那份闲心,得了便宜还卖乖。来找王澜珍,无非是乘胜追击,警示一下她。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她如今要做好侯府的世子夫人,不能放任王澜珍这么一直伺机整事。
先考虑自己?
王澜珍愣了愣,不知道乔芝想说什么。难不成她还安排了别的事来害她?
看王澜珍警惕的表情,乔芝知道是她想岔了,无奈道:“母亲为何就一直放不下对我的仇视?你今日所作所为,就算是得逞了又能如何?我坏了名声,你除了心里高兴一下,能有什么益处?再说父亲他那样一个看中声誉的人,会允许母亲败坏出嫁女的名声?”
“就算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彼此也是一家人。我如今嫁得好、过得好,从前的事再追究也没意思。若母亲能与我和和气气的,什么事不好说?非要算计来算计去的?”
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王澜珍这样做事欠考虑的人,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对乔芝来说是个虽不重要但扰人清静的麻烦。
要解决她,乔芝打的主意就是先让王澜珍跌一次跟头,再虚与委蛇,骗她就算为了从乔芝身上谋利也要对乔芝让步。
一旦说服王澜珍,此后乔芝便能掌握了主动权。如此一来,届时无论是报从前的仇怨、还是既往不咎给她些恩惠,都看王澜珍的表现,再全凭乔芝的心情,反正她今日可什么都没保证。
王澜珍听了乔芝的话,将信将疑地想了想。
她最担心的就是乔芝得了势会因为从前她苛待乔芝,拿捏她与她的一双儿女,但是又抹不开面子对乔芝卑躬屈膝地讨好。也因为既想从乔芝身上谋利,又想摆长辈的谱,所以一直有些矛盾。
这次要钱便是如此。
结果想要的一千两没有拿到,王澜珍就有些气愤,头脑一热地要报仇解气,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现在听乔芝说了这么一番话,尤其是从前少见的直白,令王澜珍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乔芝的意思很清楚,只要她不滋事,乔芝就能既往不咎、尽量帮扶。
这正是王澜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