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夫人疼乔芝,估计也是看她可怜罢了。
裴扬姝很快就没将乔芝放在心上了。随意安慰了一句,就转过头同冯氏说起话来。
冯氏遗憾地看了乔芝一眼,刚好撞进了乔芝眼中,见乔芝含着笑与她对视,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当天生日宴散后,乔芝与侯夫人一起送客,不但裴扬姝对侯夫人赞了乔芝两句,继母王澜珍也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慈爱地与乔芝道了别。
一天里解决了两个隐患,反而令乔芝陷入沉思。她身边除了亲近之人,怎么都是些想方设法给她使绊子的?
若她是王澜珍、或者冯氏,在与她们同样的目的下,乔芝会选择与人交好,而不是交恶。
乔芝想了一会儿,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她站得还不够高,所以才会让人生出先打压她的念头。
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喜悦的呼声:“少夫人!世子来信了!”
乔芝乍闻此事,什么念头都先抛到了脑后,站起身来往门外迎。
接过这封越过千山万水及重重驿站的边关来信,乔芝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嘱咐春雨赏赐送信的门房下人后,乔芝端着信走到屋内,坐在了窗边。
先将信封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乔芝才终于舍得将它打开。
厚厚的信封里折起来的纸足足有六张,乔芝先将六张纸一一铺开,看着裴承赫写的长篇大论比策论还长的信没忍住先笑了笑,随后才一字一字细细品读起来。
“芝芝,展信安。多日不见,为夫甚为想念。我就不问你想我不曾了,定是想的。当你收到这封信时,西宁的捷报也已到了京城。我们胜了几场大小战役,你的夫君我生擒了西戎一个将领,立了三等功,升个两级是没问题的。以后为夫升多大的官,夫人就升多大的品级,为夫争取不用等到承袭爵位,也能让芝芝受封五品以上的诰命。届时,不管是婶娘还是岳母,再欺负你就能将她们告去官府治罪。”
看到这里,乔芝不禁忆起方才还在想她受人为难的原因,裴承赫就在信里写到这个,感叹不愧是夫妻连心,笑得眼睛都弯了。
继续将信看下去,就是裴承赫絮絮叨叨写的一些日常的碎话。感叹乔芝准备的吃食好,让军中都羡慕他。还有换洗的里衣很够穿,让他舒服了不少。又说自己很久没有洗过澡,身上都臭了,要是回来见她,还得先跳进河里洗干净才好意思。
最后一页,则简单提及了他自己的境况,吃得好、睡得好、安全无虞没受过伤。结尾问乔芝的近况,以及侯夫人与妹妹们好不好,最后以大大的四个字“翘企盼复”作了结尾。
乔芝将信足足看了四五遍,才起身往书房去,准备立即动手给裴承赫回一封信。
此时,遥远的边境西宁州。
军队驻扎在高原的荒漠,这里的白昼短了一些,此时正是日月交替、夜幕渐深时。
营里有不少将士都寄了信,此时估摸着信使已经到了京城,都望着渐渐亮起的繁星与圆月思念家人。
裴承赫躺在尤有些烫的石子地面上,叼了一根细瘦的枯草在嘴里,想了乔芝一会儿后心里越来越燥,便同身旁的副使搭话转移注意力,“徐副使,你在想什么?”
徐副使和他同样的躺地姿势,同样枕着双臂、翘着右腿。听裴承赫问他,不禁小小叹了声气道:“裴老大,我在想我家娘子。”
一听原来大家都在想娘子,裴承赫顿时来劲了,“我也在想我夫人。她看见信后,定会想我想得直落泪。”
虽然都是想自家娘子,徐副使却含着淡淡忧愁,他又小小叹了一身,“我来出征前,我家娘子已经孕了六个月了,不知待我回家,还能不能陪她生产。”
“应当能的,戎人坚持不了多久了。”裴承赫拍了拍他的肩安慰。
拍着拍着,裴承赫顿住了手。
因为他想起来临行前,他与芝芝欢好了多次。该不会留下了希望的种子?等他回去,芝芝的肚子是否已经隆了起来?
方才他还觉得徐副使多想,现在却开始为自己慌神起来。
有的战争打得拉锯,长达一两年都是有的。
若戎人联合其它外邦,将他们拖在这里良久,他也赶不上芝芝生产该怎么好?
一想到女子生产艰难、命悬一线,他却不能陪在芝芝身边,裴承赫就难以平静。
徐副使察觉到了裴承赫情绪的转变,关心问道:“裴老大,你怎么了?”
“徐副使,你说的对,我们要尽快解决这场战乱。”裴承赫望着圆月眼神坚定道。
徐副使有些莫名,他可没说这句话。
这之后的战中,裴承赫变得异常骁勇善战。
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成了西宁州军队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使得戎人听了裴姓便气焰自消,不敢与之一战。
连侯爷都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时候燃起了这样大的斗志,只当他是心怀天下、忠于君主,或者抱负不凡。
裴承赫虽然心里念着要尽快结束西宁州战乱,早日回家,但是战场上谨慎又大胆、从未分心。
因着这个念头,他快速成长、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且立下了大大小小的军功。因此在此战中一战成名,带的骑兵也打出了“狂刀游骑营”的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