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臭吗？”他实在不明白她。
她凑近他，“你闻闻……”
罗勇不理她，他们俩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我饿了。”莫禾说。
“你不早说，我这里没有什么吃的，我给你点外卖吧。”
“不想吃外卖，想吃你煮的。”
“只有面条。”
“就吃面。”莫禾笑笑。
罗勇走进厨房，打开燃气灶，火苗窜起。
他从水管接了一锅水，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头发上。
水开了，他揭开锅盖，白色的水蒸气一溜烟的跑出来。
他从头顶橱柜的第一格取出一把面条，撕开包装，没问她吃多少。他估摸着往锅里放了一小把，又添了一小把，用两根竹筷搅动。
再捻起来对着灯光，看它熟没熟。然后盛到碗里，加上汤，放了少许调味，端到她面前。
她埋下头自顾自吃着，他站在一旁搓手。
“很少做饭？”莫禾问。
“是，怎么，不好吃？”
“还好。”
“你坐啊。”莫禾觉得好笑，她怎么倒成了主人，他像个拘谨的客人。
罗勇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面。
“上次，你该不是以为我在勾引你吧。”
他沉默，不知道她又要说些什么。
“你去过海边吗？”
“没有。”
“泳池？”
“呃……”
“嗯，难怪，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罗勇直接说明。
“她们穿的可能都比我暴露。”
“所以呢？”
“你不会游泳。”
“不会……”
“那如果我和你妈妈掉到水里，你一个都不救。”
“呃……”
“还是我把你妈妈一起救上来。”
“莫禾。”他叫她名字。
“知道了。”她淡淡的说，放下筷子，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了。“好了，圣诞结束了，我也该走了。”说着，起身站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罗勇叫住她，“莫禾，你不是灰姑娘，十二点魔法就会消失。我更不是什么王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你想要南瓜马车的浪漫，我给不了你。”
他委婉表达的意思，他觉得她听得懂。
“再见一次，下次给你答案。”
她开了门，走进了黑夜。
寒假来临，黎林在班上交代了假期注意事项，让班委发了寒假作业。
“时间过得真快啊。”薛薛忍不住感慨，“离高三又近了一步。”
“怎么，你害怕？”大川笑起来。
现在，他坐在薛薛后面，她的一个小动作，他就能一眼洞悉。
他和薛薛算是老同学了，高一入学时分在一个班，那时苏格还是实习老师，他们几个偶尔没事就找她聊两句。
后来，高二，还是在一班，可是已经变成理科一班，原来的同学都打散了。女生也少了一大半，像薛薛这样能唠嗑的没几个了。
“也不是怕。”薛薛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他，“该怕的是你的，鹿川。”
“我更没什么好怕的。”他一脸无所谓。
“也奇怪，当初你天天在后面插科打诨，怎么就和我分到一个班了。说，你是不是走后门了。”
“小瞧谁呢，我跟你讲，我就是不屑和张明争，不然全班第一就是我。”
“吹牛不打草稿，你倒是考个看看。”薛薛把头转回去。
大川用手拍了下女孩儿垂下来的马尾，“我以后要搞体育的，当体育老师，你就别操心了。”
薛薛感觉到头发在空中一甩，皱着眉小声警告：“你爱当啥当啥，我头发很金贵的，你要是给我碰掉了按根赔钱！”
苏格从办公室出来，在楼梯口碰见下楼的刘英。
她走过去叫住她，“师父，回家了？”
“嗯。”刘英答，她今天穿了件米驼色的针织开衫上衣，里面搭了件米白色打底，配一条咖色的休闲裤，倒是比平日里黑灰色系瞧着温柔了许多。
“今天很不一样。”苏格笑道。
“放假了，随便穿穿。”刘英说着脚下继续往楼下走，苏格站在楼梯口看她的背影。
突然，她停下，仰起头看她，“苏格，看天气预报了吗？”
苏格走过去扶着栏杆，有些冰凉的刺手，她又把手收回来，“看了，说今天有雪。”
“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刘英透过眼镜淡淡的看她。
“嗯？”她一愣，“我吗？”虽然她和刘英的关系日渐缓和，但是她还是再次确认是否听错。
“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
现在这个时间，教室里还有学生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再过一会儿估计他们就要从里面冲出来了。
“好啊，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第72章 时空
她给黎林发了一条消息：黎老师，我不回家吃饭了，师父请我去她家。
刘英带她上了自己的车，窗外是灰白色的，一路经过的街道，她看到的树木，都能感觉到它们透着寒气。
“冷吗？”刘英问她。
“不会。”车里开了空调，倒不会冷，只是一时也没有太多话题，平时在学校里，可以向她请教。现在，休息时间，在同一个密闭空间，脑子一片空白。
“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吗？”苏格看见街道一闪而过的某大型超市。
“楼下有便利店，如果你想买东西，也很方便。”
“喔……”
刘英开车的时候很专注，就如平时站在讲台上一样，所有的规章制度，严格执行，没有一丝逾越。
“到了……”
刘英把车停好，让苏格在车上等。自己去便利店挑了一堆东西，白桃味的气泡水，青瓜味的薯片，草莓味的冻干……
一堆她不会吃的东西，显然她是给苏格挑的。没问她喜欢什么，把看到的都往购物框里装，结账后满满一大袋。
她把东西递给苏格，她从对面女孩儿脸上看到了复杂的神色，她有一瞬想笑。
“走吧，上楼。”
苏格跟在她身后，“师父，你是把我当小孩儿了。”
“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会喜欢。”
“喔，谢谢。”苏格笑笑。
刘英把门打开，房间采光很好，屋里明净温暖。
“家里没有别的，咖啡、茶我不喝，只有水。”她拿了一瓶玻璃瓶的纯净水给她。“如果你不想喝，袋子里有饮料。”
“好的。”苏格应道。
刘英从卧室出来换了身家居服，“对了，我煎牛排，做个沙拉可以吗？”
“都行，需要帮忙吗？”
“不用。”
苏格坐在沙发上，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可以开启话题，干脆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包薯片，慢慢吃着。她没问刘英，因为她一定会拒绝。
不久，刘英将做好的食物端上桌，“尝尝……”
苏格坐下来，饭桌上很安静，静到可以听见轻轻咀嚼食物的声音，如果不说话。
“挺好……”
刘英没再回应她，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叫做“食不言，寝不语。”
于是，这顿饭苏格吃的很专注。
饭后，苏格要揽下洗碗的活，刘英没让。
洗完碗，她取下手套，清洗一遍手，涂上护手霜，拎起一件灰色大衣套在身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苏格感觉全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像师父安排她一遍流程，她跟着照做。
刘英拿起那袋零食带上车给苏格，“拿回去吃吧，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等她们把车开出地下车库，发现外面零星飘起了小雪。
“下雪了。”苏格说。
“嗯……”
半晌，刘英开口，“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你应该觉得很冷清吧。”
她本想说，怎么会，可还是实话实说：“有一点，不过我很开心你能邀请我到家里吃饭。”
“你和小黎在家是不是热热闹闹的。”
“是、吧。”她笑笑，“改天，你来感受一下。”
刘英看她一眼，又转回直视前方。
苏格补充道：“我的厨艺。”
“不了，我怕我的习惯被打破了，会开始期待别的，现在这样就挺好。”
“反正也几十年了。”
又是静默，外面的雪渐渐下的大了。
“很多年前的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刘英缓缓说。
“嗯？”
“「年少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大概是你们说的这个意思。”
刘英讲的很简单，三十年前，她刚念大学，也是这样的下雪天。
她初来这个城市，迷了路。她在街上走了许久许久，因为她不喜欢与人亲近，也不问路，凭着感觉走着。
当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许她不着急回去，或许她想更了解这座城市。
她踩到一段湿滑的地面，整个人栽到地上。
接着，有人拎着她后背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
“没事吧？”那人问。
她拍拍身上，盯着他。
发现他穿了一身军大衣，带着厚厚的军帽，鼻尖微微泛红，是个年轻的军人。
“没事。”她摇摇头。
“那就好，雨雪天路滑，小心点，早些回家。”男人说完，就准备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刘英突然跑过去。
结果没走稳，又摔了一跤。
「噗通」笨重的砸在地上。
男人闻声转过来，皱着眉，再次把她拎起来。
“同志……”
他话还没说完，刘英问：“你叫什么名字？”
“雷锋。”他微微笑着。
显然是他在玩笑，不愿意透露更多。
“回去吧，我也该走了，明天就不在这座城市了。”他忘了眼远方，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有些可笑。”刘英问苏格。
“不会……”
“连名字都不知道，其它更是一无所知，甚至这些年我连他的轮廓都快要忘记了。”
“我都不明白自己，或许是对感情不强求吧，这些年没遇上另一个想让我追着问名字的人。我生活的重心都在工作，我很满足。能拥有一件做得好的事就够了，毕竟不能什么都想要。”
苏格静静听着，她听见的这段故事和曾经的许多故事汇集在一起，她自己的，他们的。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可以叙述的动人故事。它们叫曾经，叫现在，叫未来。
她挥手和刘英告别，拎着零食回家。
黎林走过去，问她：“外面冷吗？”
“冷，很冷，下雪了。”
“嗯，我知道。”
刘岸站在莫禾的山庄外面，看四处都裹了一层白。
“怎么不进来，刘老板。”她倚在门边。
“我现在是不是不方便来了。”
“何出此言？”莫禾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棉服，“挺冷的，别在那儿站着了。”
他们进了茶室，有专门的茶艺师过来沏茶。
等一系列花哨的流程过去，杯里的茶冒着热气，莫禾就让她退出去了。
“今儿不忙？”
“你想清楚了。”刘岸端起茶杯握在手里。
“看来你还是不够忙，我的事这么上心。”
“喜欢他什么？”
第73章 两只小熊
刘岸已经将对方的情况了解清楚，他没有直接说，他配不上你，他有什么好。
也正是这一点分寸感，是让刘岸至今存着对她的心思还能做她的朋友的原因。
“说不上来，可能是有一股憨劲儿。”
“喜欢笨的，早说啊，我也可以不聪明。”
“不一样，他是浑然天成。”
刘岸无话，将杯里的茶饮尽。
半晌，他起身，“算了，反正这些年也不是第一回 吃瘪了，只要往后你还认我这个朋友就行。”
莫禾抬抬眼皮，看他一眼，不可置否。
刘岸走后，她拿出手机，既然话都赶到这儿了，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学校应该早就放假了。
“在干嘛？”
“看书。”
“跟我走……”
“去哪儿？”
“我家。”
她让司机把车开到他家别墅楼下，坐在车里等，二楼的露台上一位妇人往下望，瞧见儿子匆匆往外赶，“大冷天的上哪去，小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