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宴失神两秒,是啊,改成什么呢?
他生出用沐秋烟的名字命名的冲动,但下一秒,他脸色僵沉,双手紧握。
不,这个园子已经脏了,他不能脏了秋秋的名字。
他会重新选址,亲自设计,亲自装修,专门为秋秋打造一处独一无二的庄园!
“原来的名字,汀园。”
扔下这句话,陆知宴朝正门的方向走。
这一刻,他迫不及待去见沐秋烟。他想问她,为什么只字不提六年前救过他的事情?
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沐清清抢走她的人生、享受原本属于她的红利?又为什么从不认他、不认……他们的儿子?
而她当年救他,又是因为什么?
在当年,她便喜欢他吗?
应该是的吧。
陆知宴知道,沐秋烟喜欢他许多年,但究竟从哪一年开始的,他不知道。
现在看来,肯定是早于六年前的。否则,她怎么会在六年前救下一个陌生人?
这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反复在陆知宴脑海中重复。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他的期待,陆知宴迫切想要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与期待并行的是恐惧,是胆怯。
陆知宴在马上要踏进大厅大门时,停下脚步。
他做过那些多残忍的事情,他要怎么面对秋秋?
“咚咚咚!咚咚咚!!”地下室的铁门反反复复被敲响,吵得人心烦。
陆知宴驻足,朝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
管家察觉到陆知宴的视线,忙说:“先生,地下室里的人,是沐清清。周助理昨天送过来的,他说,无论如何不能放她出来。”
管家服务陆知宴多年,昨天种种,再加上陆知宴砸烂「清苑」的园牌一事,所有迹象表明,之前光鲜亮丽、作威作福的清清小姐,不复存在。
所以,管家识趣地改了称呼。
……
地下室里……
阴气沉沉,冷气森森。
再加上时不时的电闪雷鸣,沐清清重重砸门。
可是,没人来给她开门,她把手都快拍烂了,也没人来搭理她。
沐清清快吓死了,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到这种委屈,遭受过这种恐惧?
第178章 第一次惩治沐清清
“给我开门,快来个人给我开门啊!”沐清清大喊。
轰隆——
一道雷打下来,压盖下沐清清的声音。
她最怕雷了,吓得向后倒退两步,四处打量,找到一个角落,蜷缩着双腿,用手捂住耳朵。
忽的,从屋顶掉了个什么东西在她头上,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
“啊——啊啊啊——”
沐清清大声尖叫,是蜘蛛!一只很大很大的蜘蛛!
她蹦跳起来,使劲甩手、甩头、晃动身体,将身上的蜘蛛弄开。
“吱嘎——”同时,地下室的房门徐徐打开。
地下室没有灯,外面也没有灯光,沐清清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影,浑身湿透、头发亦然,像是一个水鬼。
沐清清吓得脸色煞白,抓住裙子的裙摆,向后倒退,“你、你谁啊?”
“你在怕?”沙哑的男声徐徐响起,“原来,做恶事做多了,真的会怕鬼敲门。”
“阿……阿宴?”沐清清听出了陆知宴的声音,但、但她更怕了,一股寒意从脚地冒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知宴推开门,出现在她视野中以后,她明显感觉比之前更冷了,她的胳膊上出现一串鸡皮疙瘩。
怕……很怕……
非常怕……
偏偏在这时,一只老鼠一头撞在她的脚踝上,湿凉的毛绒触感惹得沐清清一声尖叫。
脑子短暂出现空白,沐清清忘记了她所有计划阴谋都曝光的事情,急急忙忙朝陆知宴跑去,“阿宴,阿宴我怕,阿宴救我!”
然而,沐清清还没等靠近陆知宴,便被陆知宴一脚踹开。
踹得老远,她的身体像是一块破布,撞在墙壁上,又跌落在地上。
沐清清吐血了。
这一脚,彻底把沐清清踹清醒了!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现在的陆知宴恨透了她,不夸张地说,陆知宴恨不得她死!
沐清清浑身发凉,陆知宴一步步朝她走来,她仿佛看到死神在朝她会挥舞镰刀!
她想跑,可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陆知宴踹碎了,她爬都爬不起来。
陆知宴在沐清清前方站定,他蹲下身,用带血的冰冷手指捏住沐清清的下巴,“疼吗?”
沐清清没料到陆知宴会这么问她,她仔细辨别,他的语气似乎十分平缓。
他……在关心她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沐清清在陆知宴的庇护下活了这么多年,如今陆知宴又用这种类似关心语气问她,她委屈得红了眼眶,眼泪汪汪,嗫嚅道:“阿宴,疼,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浑身都像是要散架……啊!!”
她一句话刚说出口,紧接着痛苦地叫出声。
因为陆知宴……卸了她的下巴!
陆知宴甩开沐清清的下巴,嫌弃地擦了擦手,转而眯眼冷厉逼视沐清清,“原来,两年前,你假死那一天,我踹秋秋那一脚,这么疼吗?”
沐清清狼狈地流着口水,她不堪极了!
她瞳孔收缩,难以相信,陆知宴踹她一脚后再询问她疼不疼,竟然只是想知道两年前沐秋烟被踹一脚后是什么感受!
第179章 沐清清,秋秋的失忆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沐清清回忆起这两年里,她在暗处窥探得到的那些……关于沐秋烟的消息!
她害怕地大口喘息!
陆知宴是不是要将这些年施加在沐秋烟身上的一切,在她身上重现!
陆知宴面无表情,无视沐清清的恐慌,他问,“沐清清,告诉我,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偷窃秋秋的人生,冒领救我的恩情,又是怎样瞒天过海,将我和秋秋的孩子……变成你的儿子!”
说到这里,陆知宴脑内闪过一道白光,他骤然想到不久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司落来汀园闹事,她要带秋秋走,但他用方母的命威胁秋秋,秋秋走不了便不得不拒绝司落的请求。
司落误会秋秋是个没救的恋爱脑,当时她指责秋秋,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啊,五年前车祸失忆前的你,清冷高贵,才华出众,是当之无愧的白天鹅,是久居高空的白月光!为什么失忆后,你变成这样啊,为了一个贱男人,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失忆!
陆知宴心口一紧,是了,如果秋秋在五年前失忆过,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正因为失忆,她忘记五年前发生的一切,自然忘记了六年前的事情。她忘了她救过他,也忘了在小院的一切,更忘了生过孩子……
这才让沐清清堂而皇之地偷走一切!
陆知宴心痛不已,心脏被一条条藤蔓死死缠住。
他的秋秋失忆忘记一切,却唯独没有忘记爱他,而他呢?连真正的她都找不到,反而害她满身创伤!
强忍内心的痛意,陆知宴咬牙切齿,“秋秋失忆过,是吗?她的失忆……和你有没有关系!”
沐清清怔了一下,很快回神,不断摇头,发出模糊的一个「没」字。
但陆知宴精准捕捉到沐清清的迟疑,他几乎要将手骨捏住!
“知道我从哪里回来的吗?”陆知宴压低声音,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这样的天气里,阴森可怕,他周身四散死亡的煞气,整个人像是索命的阎王。
“我从墓地回来的。”陆知宴自问自答。
墓地二字,直接把沐清清吓得浑身颤抖,眼泪鼻涕齐齐往外冒。
“啊、呜呜……”她发出害怕的拟声词。
“两年前帮你立的墓碑,花了大价钱,是个极好的栖身之处。把秋秋经历过的一切,从头到尾经历几遍,过去那边好好睡觉,如何?”
陆知宴笑了下,用带笑的语气说着残忍吓人的话!
沐清清吓尿了。
她毫无形象地失、禁了……
陆知宴眼中浮现厌恶和反感,他竟将这种女人错认成坚韧顽强、清冷稳重的白月光!!
陆知宴啊陆知宴,你究竟愚蠢糊涂到什么地步!
陆知宴恨沐清清,更恨自己,他恨透自己为了沐清清一遍遍伤害秋秋!
“还不承认你害秋秋失忆吗沐清清?”陆知宴站起身,“没关系,你也不用承认,就算再严密的计划也会露出蛛丝马迹。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查清楚!”
撂下这句话,陆知宴大步离开地下室。
迈出地下室的门,陆知宴一眼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满眼仇恨的陆念清。
第180章 改名,陆悔
陆念清身上全湿了,陆知宴看了一眼便知道,陆念清这是在地下室外站了许久。
“我都听到了,我也问了周柏和舟叔,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陆念清双眼赤红,他卯足劲,扑向陆知宴,狠狠地将陆知宴撞到后头的地下室铁门上,“都是你,都怪你!是你当年意志力不坚定,伤害了妈妈,有了我!都怪你,是你能力不济,中了圈套找错人!”
“都怪你,这两年里不阻止那些佣人向我传递……妈妈是杀人犯的消息!”
“都怪你,是你没看出真正恶毒的女人那些阴谋诡计,不去好好调查,盲目信任恶毒女人,误会妈妈是杀人犯,导致妈妈受尽伤害!”
“陆知宴,我恨你!!我更恨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名陆念清,好恶心!!我竟然多年里,都在思念一个伤害算计亲生母亲的小偷!!”
陆念清哭了,“陆知宴,你不配当爸爸,也不配当丈夫,你根本不配我妈妈的喜欢!妈妈当年为什么要救你,不救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崩溃转身,在雨中奔跑。
陆知宴被亲生儿子戳破所有罪孽!
是啊,都怪他!
他站在滂沱大雨中,任由雨水冲刷,但再大的雨水,都冲刷不掉他满身的罪孽!!
“陆念清!”陆知宴干哑喊道,“站住!”
陆念清停下脚步。
陆知宴说:“不要告诉你妈妈这一切,不要让她知道,害她到现在这般境地的人,是她救过的人,和她的亲生儿子。”
猜测到沐秋烟失忆那一刻,陆知宴便想到这一点。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秋秋知道,一次次伤害她的人,是她失忆前救过的人、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该怎么承受!
她会崩溃吧。
陆知宴害怕。
他的秋秋如今虚弱得像泡沫,一碰便能消失,一碰便能碎掉,他怎么敢让她遭受那样的打击?
陆念清背对陆知宴,肩膀颤抖,他吸了吸鼻子,“用你说!”
他宁愿妈妈这样永远恨他下去,也不想妈妈得知亲生儿子伤害她的真相!
他不用妈妈爱了,以后,他爱妈妈就好。
陆念清的眼泪掺杂在雨水中流下,他哭着说,“我不叫陆念清,不要再叫我陆念清了,真恶心!”
“也不要给我改什么陆念秋,陆念烟这种名字,那是对妈妈的玷污!”
“叫我……陆悔。悔恨的悔,后悔的毁。”
说完,陆悔跑了。
……
沐秋烟睡了一天,自从陆知宴离开后,她便睡着了。
既然她暂时跑不掉,阿景和落落也找不到她,那她便好好休养身体。
陆知宴这处神秘的密室,隔音效果极佳,什么都听不到,环境也不错,空气又非常清新,是个适合疗养的地方。
沐秋烟想以一个好的状态和阿景、落落见面。
自从拿沐清清的解药再次和陆知宴做交易后,沐秋烟紧绷的神经便松弛下来。
反正,陆知宴不可能放任他的大恩人不管,她有沐清清的解药在手,婚……能离,束缚她的一切,迟早会消失。
睡够了,睡饱了,沐秋烟缓缓睁开眼。
一睁开眼,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第181章 陆知宴说,秋秋,我只是心疼你
沐秋烟清晰感觉到有人轻轻拢住她的手,那双手很大很宽,掌心干燥温热。
自从双手遭受严重损毁后,沐秋烟的手一直冰凉。那双手拢住她的手,令她感觉到一缕热意,但她不觉得温暖,反而觉得心里发毛。
令沐秋烟更加头皮发麻的是,正在握住她手的人,开始用嘴唇轻碰她手上的伤疤血痂。
沐秋烟一怔。
就在她发愣的几秒,细密的吻顺着她的手背、一路吻到手指,再吻上她的指腹。
能进入这间密室的人,八成只有陆知宴。
所以,是陆知宴在吻她?
沐秋烟瞬间从刚睡醒的朦胧状态中清醒,一种被毒蛇碰触的森冷感沿着她的胳膊,开始四散蔓延。
她立马抽手。
但没抽走……
沐秋烟偏头。
就见陆知宴坐在一把矮椅上,西裤包裹的长腿憋屈地屈起,双手拢住她的左手,弯腰低头吻上她手部的皮肤。
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沐秋烟依稀看到他的肩膀在发抖。
给沐秋烟的感觉便是,陆知宴十分心疼她手上的伤。
她不理解,既然当初狠过心,再后悔再心疼有用吗?
这个画面对沐秋烟而言,过于离谱,就像是毒蛇咬了农夫以后,再折返回来舔舐农夫的伤口。
沐秋烟的手是陆知宴毁掉的,相较之下,左手伤势较轻,只是损伤了经脉,养到现在,日常生活勉强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