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不想来医院,感觉不到疼吗?”
大福自然听不见,卫俨也只是小声自语。他从大福的伤腿看过去,目光停留在大福的脸上。这是一张尚存稚嫩的脸,素颜清丽,而眉目间又聚着几分英气,是不藏心机的样子。
这样的女孩子,很特别,对他来说很特别。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卫俨就这么守着,毫无倦意。
……
天光渐渐亮了,大福还熟睡着。卫俨看了下手机,六点零三分。顿了顿,他起身走出诊室,拨通了陈昭的电话:
“所里怎么样?昨晚走得急,你们没伤着吧?”
陈昭嘴里正吃着东西,鼓囊着就道:“我们没事儿,你和大福呢?那丫头从哪儿冒出来的啊?我后来才看见她。”
这话让卫俨感到愧疚。昨晚要不是他疑心找人,大福也不会跟去拉架。“她要请几天假,等内勤张组长上班了,你去说一声。”
“这么严重?那我下班也过去看她。就在最近的那个人民医院吧?哪栋楼几楼几病房?医生怎么说呀?”
陈昭语速飞快,也不想着卫俨的心情。卫俨觉得他有点吵,只淡淡回道:“有我在就够了。”
说完,卫俨挂了电话,便要回诊室,一抬眼,望见不远处的护士站外,有个同样穿着警服的身影。他认识这个人,是他们派出所的所长赵永平。
“赵所!”卫俨跑过去,心想所长该不会是为别的事而来。
赵永平正是在问护士有关大福的信息,一见了卫俨,也迎上来:“事情我都听你们队长汇报了,小齐人呢?”
卫俨指了指身后的诊室,面露愧色:“还睡着呢,伤主要在腿上,不轻,我已经给她请假了。”
赵永平有些严肃,叹了口气,又问:“就算人手不够,你们几个小子都好好的,单她一个丫头伤着了?怎么搞的?那么晚了,她怎么还会在所里?”
“是我不好。昨天她有东西落办公室了回来取,我看见就跟她聊了两句,然后就赶上那事儿了。”卫俨想着大福的难处,加上愧疚,便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赵永平也并不是责怪卫俨,平息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没出大事就好。我也不方便照顾,要是需要住院,就让我老婆来吧。医药费结了没?回头所里报销。”
“没多少钱,我替她出了。”
“要你出什么?公事公办。”
“赵所?”两人正说着,不防诊室的门就开了,出来的人自然是大福。
她睡得虽沉,但医院的消毒水味总归有些刺激,意识迷糊间听见卫俨的声音,一下就清醒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就那么睡过去了,现在又看见赵永平,心里一惊,想:这事儿闹大了。
“小齐,还好吧?”赵永平很快上前,将大福从头到脚细看了一遍,“影不影响走路?”
大福很不好意思,立刻摇头摆手:“不不不,已经好了,好了!”
赵永平倒也放了心,但还是嗔怪了两句,又教导起大福。
卫俨在一旁看着,先也盯着大福,后又转向了赵永平,心里起了些疑惑。他感觉,赵永平对大福的关怀超出了领导的范围,而更像是家人长辈。
难道赵永平跟大福的爸妈认识,两家是故交?
……
本该是去上班的时间,大福却在回家的路上,送她的还是卫俨。卫俨原也担心赵永平要送大福,但刚从医院出来,赵永平就接到了一个工作电话,匆忙走了。
“我不想回家,书包都没拿,钥匙还在里头呢。”大福依旧坐在副驾驶位,心里正苦恼:事情闹大了不算,还要被迫回家,一呆几天,水电费又多出来了。
“就那个黑色双肩包?我给陈昭发了消息,他这会儿早就送到小区物业了吧。”论手段,终究是卫俨棋高一着,而大福的心思更不难猜,“赵所说医药费所里出,那你家的水电费就我出。你什么都别想,回家好好养伤。”
“为什么?”大福像是听错了,难以置信,“跟你有什么关系?”
卫俨只是专心开车,平视前方,“从今天开始,你的事都和我有关。赵所说了,昨天的事情我有责任。”
大福不管赵所说了什么,关于钱她是很有原则的,“我不要你的钱,说不要就不要。”
“我已经让陈昭交了。”卫俨总有使不完的杀手锏,“现在普遍都是物业代收,我叫他试试,没想到就成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门牌号的?”大福瞪圆了眼睛。
卫俨忍俊不禁,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小齐同志,我们是警察,又知道你名字,让物业查一下很难吗?”
“卫俨!!!”
大福气疯了,喊声震耳朵,额上的青筋瞬间凸起。卫俨倒真被吓住了,不料这小丫头暴发起来火力这么猛。他赶紧把车停到路边,侧转身,小心试探:
“你要真这么介意,等宽裕了再还我,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