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保安部的才安排了值班宿舍，清洁员都不用在这儿过夜，他们在工作时间里是不允许走远的。”
听到这里卫俨的神色更明朗了些，“那你现在就去把她叫过来，记着，什么都不要跟她说。”
主管对此不禁疑惑：“警察同志，她要是真的拿了客人的手机，不明说她难道会自己承认？”
大福也想这么问，毕竟她也不懂怎么审讯嫌疑人，就按正常逻辑，没证据，怎么让人不打自招？那段监控里也没瞧出异常。
可卫俨依旧让主管这么去做，等孙芳被带到了隔壁办公室，他也不去见，转头却带着大福回到了母婴室。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福实在憋不住了，脚步停在母婴室前的转角。卫俨倒还是不急不慌，但周围没别人，总算给她解释了：
“之前我就看到这个孙芳了，站在后面打扫，但眼神不对，我们说话的时候总瞥眼过来。我就留意了她胸口的工牌，刚刚看到名册和监控，就跟人对上了。”
原来，卫俨拉她手那一下是提醒她不要打草惊蛇。再联系刚刚主管说的情况，她也渐渐明朗了：“她家庭情况不太好，倒是很有可能一时糊涂，你是想给她个机会？”
卫俨一笑点头，“她已经看到我们了，知道会找她。但人都有侥幸心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直接去问，她未必承认，我们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你是觉得手机还在母婴室？”
“肯定不会在她身上，但他们工作时间不能擅自离岗，那就只能藏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等找到之后，我们再去反引她自己交代。她这样的人，没必要太伤她的自尊心。”
绕了一圈倒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手段，可这样的处理方式透着浓浓的人情味，大福不禁有些动容，“卫队好温柔啊！”
好听的话自然让人得意，可卫俨穿着执勤服也不好有太夸张的举动，清了清嗓子，目光佯装随意观望，说了句：
“温柔这个词别乱用，只能用在对你的时候。”
……
按照卫俨的逻辑，两个人把孙芳的责任区搜寻了一遍。没费多少工夫，就在母婴室外廊墙壁上，一个强弱电井里找到了手机。拍过照片，取了手机，两人立马返回了保安部。
办公室里，卫俨让保安队长和物业主管都先出去了，大福站在孙芳身旁，目光看着她垂下的脸。她显然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始终没有主动交代的意思。
卫俨向大福抛了个眼神，大福会意一笑，给孙芳搬了张凳子，“孙姐，家里有什么困难吗？孩子在学校都好吧？”
说着，她扶孙芳坐下，可孙芳一听立马退开了，神情惊疑地抬起了脸，“你们，什么意思？”
孙芳没懂，但大福和卫俨都懂她的反问，因为正常情况下，她该听到的是——你为什么要拿别人的手机？
简简单单，已经不攻自破了。
“没什么。”大福还是表现得很平常，“我听你们领导说了，你平时表现不错，对工作认真负责，在家里也是个好母亲。”
孙芳皱起眉头，眼睛仍是反复看着两人，怯怯地道：“他跟你们说这个干什么？我就是个打工的，什么都不懂。”
“大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卫俨适时地走上前来，微带笑意，“别的你可以不懂，但有些基本的道理不能不懂。你孩子都上初中了，学校里也有普法宣传，他有没有跟你交流过呢？比如，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
两人的策略就是不戳破，而大福一开始是攻心，卫俨这时便是软硬兼施，再推孙芳一把。果然，孙芳低下了头，做出了选择：
“东西就在电井管线后面，我，错了。”
卫俨与大福相视一笑。
……
孙芳随后就交代了事情的动机，也不过就是因为孩子。她的儿子羡慕同学拥有各种电子设备，就缠着她要买手机，可她一个单亲妈妈，每月三千五的工资，应付日常花销都很困难。
虽然孩子不太懂事，但她也不想让孩子被人笑话。今天的事就是个偶然，她照常去打扫卫生，发现了孤零零落在洗手台上的手机，还挺新的，一念之差就昧下了。
解释清楚后，孙芳后悔不已，也实在值得同情。于是卫俨和大福又分头行动，卫俨对孙芳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向物业主管说明了情况，先免除了企业的处罚。
而大福这头，把手机物归原主的同时，也进行了沟通。年轻妈妈的丈夫这时也到了，夫妻俩都很感激大福，再听说了孙芳的情况，就很快答应了调解，不深究她的法律责任。
一件情节轻微的小案件就此圆满解决。
离开保安部时，天已经黑了，卫俨也到了下班时间。两人顺道送事主夫妻出来，母亲怀里的小娃娃正好睡醒了，胖乎乎的特别可爱，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我看出来了，你们俩是一对吧？特别般配。”孩子妈妈忽然笑道，“结婚了吗？”
“嗯，我们结婚有大半年了。”卫俨很快回答，目光瞥着小丫头。
大福稍抬了下头，眼睛还是落在孩子身上。
孩子妈妈看着他们，又转脸看看自己的丈夫，“我们也是结婚大半年的时候有了孩子。看你们也挺喜欢孩子的，像你们这样的条件，要是生个宝宝，肯定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