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你都到家了,没必要特意送我。”大福只是越来越尴尬,虽然也不知道陈昭在笑什么,却怕他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卫俨,人家都说不用了,你这是干嘛呢?”
这是三人之外的声音,卫俨还没见着人,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而大福转脸看去,却也是认得这个人的。
她是周雪,也是大福倒车碰到的女人。
周雪在车上时并未察觉卫俨瞧见了熟人,但进了地下车库停车,卫俨匆匆就走了。她还想跟上去,却发现卫俨只坐电梯到了一楼单元层,并不是回家。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我去,这什么情况?”陈昭完全不知情,只觉气氛不妙,私下拽了拽大福。
大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卫俨的脸色让她心里发沉。
周雪也早就认出了大福,而眼里的轻蔑比先前在派出所更甚。陈昭看不懂的,大福看不透的,她都已经一目了然。她不露声色,依旧优雅地走到了桌前:
“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雪,毕业于英国曼切斯特大学,最近刚回国。”她的目光只盯着大福,“我和卫俨高中就是同学,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俨哥,你这…你,什么时候的事啊?”陈昭忍不住了,对着周雪上下打量,觉得这个女人太不寻常了。
大福却对这个关系并不意外,或者说是别无选择地接受。她拉了一把陈昭,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陈昭,你去结一下账,我去拦车。”
卫俨到这时才站起来,他想留住大福,但手伸出一半又顿住,悬在半空握成了拳。
很快,陈昭和大福坐上的士走远了。
“卫俨,你就是为那个女孩子拒绝我?”周雪直截了当,“你们警察工作是忙,警队里女孩子也少,但你看上她,不至于吧?”
卫俨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就像已经不在意了,但目光转来,对上周雪的那一刻,却让她惊了个寒战。
“你,你怎么了?”周雪明显气短了许多,“我说错了?”
“周雪,你想听实话吗?”卫俨竟一笑。
周雪皱眉,残存的气焰都化为了莫名的紧张。
“谢谢提醒,明天我就跟她表白。”
……
上车后,无论陈昭怎么惊奇,大福都表现得很平静。直到的士先抵达了陈昭家,他下车时,大福才说了一句,会将饭钱转给他。
之后的路程,大福默默坐在后座,像躲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除了自己,没人能窥破她的心事。
她也想过,如果她再这样“不敢”下去,卫俨迟早有一天会结束单身。但这一天没有真正到来,她便无法感受那种冲击。而今晚,“冲击”来得虽突然,却有提前预告,可这预告,也只不过是让她显得更加渺小。
到家的车费也恰好是四十块。这顿烧烤的性价比真的不高,但代价,却很大。
一回到家,大福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她难过,但哭不出来,眼睛盯着顶灯,视线恍出了叠影。
……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大福猛地惊醒,才发现昨晚没洗澡没换衣服,就那么直接睡过去了。鼻子有点塞住了,十一月的天气,还真是不能这么“放纵”。
昨晚的事好像做梦一般,她愣怔了一会儿,收拾情绪准备上班。可临出门前翻了下手机,看见组长张苗发了条朋友圈:难得休息,带孩子一起放松放松,配图是游乐场的大门。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而张苗之前亲口说了,这周日休息,不用加班。于是,她如释重负,重又瘫倒在床上。可闭上眼,脑子里跑火车一般,她在床上不停地翻转,就是找不到一个舒适点。
而这时,来了个电话,陌生座机,显示归属地是上海。
“喂,你好,请问是哪里?”犹豫了会儿,她还是怕跟工作有关,没有拒接。
“是大福吗?我是妈妈。”
听筒里传来的话语让大福几乎不需要反应就红了眼眶,“妈妈,妈妈!我是大福,我是大福。”
妈妈的声音慈蔼温柔,她笑着说:“傻孩子,哭什么。今天是周末,我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大福忍不住,声音颤抖,浑身也在发抖:“妈妈,我好想你啊。你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妈妈,我想你。”
“我也想你,几年没见你了,我们大福出落成大姑娘了吧?一定特别漂亮。”妈妈的声线像温热的掌心,抚过大福的头发,抚过她的肩头,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妈妈,我真的特别想你。”大福哭得只会这一句了。
“好了,别哭了,我都好,只是忙着带孙子,也没什么空闲。”妈妈还是呵呵地笑着,“我听永平说,你现在就在他派出所当辅警,那可真不错。好好工作,再过两年能遇上个知冷知热的小伙子,结了婚,你就有家了。到时候啊,我一定去参加你的婚礼。”
大福稍平静了些,吸着鼻子,也想跟妈妈聊聊家常,“我现在就有家。我自己挣钱买了房子,虽然不大,但一个人足够了。妈妈,你要是什么时候回嘉海,一定通知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