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俨决绝地挂了电话，气息略显粗重。缓过一时，他又举起手机，而终究是回复了那个“未接来电”——
小齐，我回家了，之前手机忘在车里没拿。早点休息，睡前记得反锁大门。
……
大福收到卫俨的消息时，刚结束了与张苗的通话。电话是张苗打来的，她让大福明早恢复正常上班，而三千字的检查要直接交给所长。两个消息重叠，让大福陷入深深的疑惑。
这么快就解除了停职一定有卫俨的功劳，但他为什么不在消息里提一句？而赵永平又为什么要看检查？毕竟停职的决定是张苗下的，公事公办，赵永平不可能徇私。
带着这些理不清的头绪，大福熬夜写完了检查。第二天一到派出所，她便直奔了所长办公室。
“赵所，您找我？”工作场合或是同事在场，大福都是规规矩矩地称呼赵永平的职务，她站得笔直，但底气不足。
赵永平笑了笑，却很随和：“别紧张，事情的经过我都清楚了。”
“是…卫俨告诉您的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赵永平摇头，笑意变缓，“是宁宁，那个女同志出言伤人的时候，他不就在你身后吗？我并没有偏帮你，你也承担了责任，接受了处罚，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原来是赵延宁帮了她一把，可赵永平的神色还是不太平常。而卫俨就算没起作用，也不可能毫无作为。正当她纠结要不要继续探问的时候，赵永平结束了谈话：
“小齐，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咱们警务人员，服务群众的态度是第一位。如果对方实在无理取闹，也有法律法规来制约。好了，就这样，回去工作吧。”
这好像就是一个简短的教育谈话，但走出办公室的大福并没有放弃刚才的思虑。她摸着楼梯扶手慢慢挪步，一双眼睛虽然睁着，但也不看路，心思越发想深了。
“当心！”
刚下到一楼，只听突然一声，有个人就挡在了她身前。她愣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抬眼，看到的是卫俨的面孔。
“刚出警带回来个人，精神不太正常，你差点撞上去。”卫俨指着大厅的方向解释，但目光却有些闪烁。
“哦，是我没看到。”她这才转眼，果然看见陈昭拉着个手舞足蹈的人进了大厅，“你昨天……”
“小心点，我先去忙。”
也许现在确实不是聊天的时机，但卫俨的转身也过于匆忙了。她皱起眉头看着那人的背影，片刻，眼色一亮，竟想通了刚才的症结。她立马给卫俨发了条微信：
今天下班后有空吗？我有事跟你说。
……
不知道卫俨下班后有没有空，因为直到下班时间，大福都没有收到回信。可她还是选择继续等，组里同事离开后，她就在办公室的窗前暗中观察。
窗外正对着院里的停车区，卫俨的车还在。
从七点多开始，不觉竟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她等得昏昏欲睡，只好把脸撑在窗框上。忽地，一道橙黄的灯光闪过眼睛，她猛地惊醒，伸头去看，发动的车子正是那辆黑色越野。
她一阵兴奋，抓起包就奔出了办公室。到了院里，眼见卫俨的车就要过闸出门，她忙喊道：“卫俨！等一下！”
可不知是不是车窗隔音，那人没有停车。她等了这么久，不愿在这个时候放弃，便又加速追了上去。终于，在车身过门一半的时候，她冲到了车前，车子急刹。
“你不要命了？！”卫俨立马下了车，语气近乎呵斥。
大福喘着气扶在车头，晃了下手，“我叫你了，你没听见！”
卫俨的目色一顿，下一个动作便是拉着大福送进了副驾驶位。车子继续启动，方向是普宁路。
“送你回家。”卫俨淡淡说道。
大福望着他有些刻意的神情，有了个肯定的猜测，“你没看到我的消息吗？你是不是故意躲我？”
卫俨脸颊的肌肉动了下，“没有，你不是在我车里吗？”
“那是我拦车你才停的。”大福加重了语气，很认真，“我都知道了，赵所知道周雪的事了，也因为这个责怪你了吧？”
卫俨的眼中划过一丝犹疑，车速慢慢减了下来，“谁跟你说的？没事别乱猜。”
大福没有错过他的迟疑，心里已经了然，“你就别嘴硬了，你肯定是因为赵所怪你，就生气了，所以不想理我。”
这话好像很难理解似的，卫俨靠边停了车，问道：“你的脑子是有什么特殊构造吗？就算赵所怪了我，我为什么要对你撒气？这个逻辑合理吗？”
大福顿了顿，脸朝卫俨一扬，“那你还能是气赵所啊？你敢？”
卫俨被这句话彻底噎住了。
大福笑了，觉得卫俨被自己说服了，“其实，赵所今天也找我了。我问他是不是你帮了我，他没有明说。”
卫俨的神态慢慢缓和，不言，只静静地看着大福。大福便给他解释原委，解释今晚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