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你的外卖……”
与内勤组办公室同在一楼的行政大厅24小时有警员在岗，人走不开，便自然成了所里点外卖的主流军。大福趴这一会儿，已经听到三四个外卖小哥的喊声了。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紧要大事，猛地坐直了，而后摸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外卖软件——不是忍不住要点外卖，而是注册了一个外卖员的身份。
用送外卖的收入来解决点外卖的支出，不就完美了吗？而且工作时间灵活，几乎没成本。大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小机灵鬼儿。
……
说干就干，从注册当天起，只要下班早，辅警大福就会变身为骑手大福。她就在家附近几公里的范围内接单配送，一单几块钱，一晚上便能将一天的饭钱赚回来。
然而，送外卖毕竟是讲究时效和服务的工作，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一段时间下来，迟到的投诉，差评的罚款，甚至是买家当面的抱怨，大福都经历了。
这天晚上，大福跑完最后一单正要回家，临开车前看了眼手机时间，却发现外卖软件提示了差评通知。差评一次扣十块钱，便意味着，前头两单都白跑了。
“哼，祝你们一个差评胖十斤。”大福有点生气，一晚上跑得汗都没干过，也没觉得哪儿出错了。她下了车，挨着路牙坐下来，想吹吹风散散气闷。
已经九月了，晚风夹杂着早秋的凉意，没几分钟就让大福平静下来。这时，按常规操作，她拨通了清清的电话：“小可爱想我了吗？”
“想死了，想得游戏都打死了。”清清是个网瘾少女，十有八次都是打着游戏接电话。
大福自然知道她这德性，“那究竟游戏重要我重要？”
“大福？！还真是你啊！”
大福沉浸在聊天中，根本没注意有辆车在向她靠近。等到惊讶的声音在面前炸开，一抬头，一辆警车。警车的副驾驶和驾驶位上，分别坐着卫俨和陈昭。他们在执勤。
大福愣住了，慢慢站起来，心里有些后怕。他们要再早点出现，不就撞见她送外卖了？她也接到过派出所的单子，为了不让同事发现，都是转给了别的外卖员。
好险，好险。
“小齐，发生什么事了吗？”
卫俨率先下了车，神色有些焦急。陈昭也跟着凑来，两只眼睛充满了疑惑：
“俨哥远远就说看着像你，我还不信！大晚上不回家干嘛呀？”
“我就打个电话。”大福到底心虚，说话结巴，也不敢直视，“你们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什么嫌疑人。”
“小齐，”卫俨近了一步，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拳，“你别怕，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卫俨的目光认真得像是要穿透人心，大福竟有了些窒息的感觉，“我晚上睡不着就出来转转，正跟我朋友打电话呢。”
“干我们这行的还有睡不着的？我每天都不够睡的！”陈昭还是惊奇，说完又撇了撇嘴。
“真的没事？”卫俨半信半疑，左右一看，大福的小车就在她身后，“你骑车出来转？”
卫俨的职业素养也太高了，一般人出来散步，应该是用不了交通工具的。“我…兜风！夜里路上没车，可以随便开。”大福的脑筋高速急转着。
陈昭听了想笑，煞有介事地一叹：“哎呀，你这个同志思想很危险啊！可能涉嫌危险驾驶。对了，今天没喝酒精饮料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福第一次有了想堵他嘴的冲动，“你在派出所屈才了，交警队没你不行！”
卫俨却将陈昭的话听进了心里，若有所思，对他道：“你把小齐的车骑到永安小区，我带她走。”
“什么？！”大福和陈昭异口同声。
“我没干坏事，也没喝酒，不想坐警车回家。”大福难免急了，觉得卫俨是习惯性小题大做，又不经她同意就擅自做主。
“小齐，现在太晚……”
卫俨想解释，大福却再没了耐心。转身，跨车，开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消失在空荡的大街上。
一路加速前进的大福还没消气，想着卫俨那张脸，那个说话的腔调，忍不住发泄：是不是我一直以来对他滤镜太厚了？这个人怎么也能这么讨厌啊！
……
卫俨和陈昭继续上路执勤，但一时没有警情，卫俨的脑子里便还是想着大福的事。他的心思有些微妙。
“刚刚停车前，你有没有听见小齐说的话？她是不是说了句‘游戏重要我重要’？”卫俨淡淡地问起陈昭。
“嗯，好像是。”陈昭有些印象，“这丫头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现在好多情侣都这样，沉迷游戏丢了对象。”
“她说是朋友？”卫俨好像被戳中了什么关键点，略显局促，但这意思本就是他话中带出来的，“我看她不像说谎。”
“不像说谎你刚才那么问她？她都对你无语了。”陈昭开着车，眼睛只盯着前头，没见卫俨的脸色，嘴里尽说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