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编制,这天就要聊长了,叶蓁有点疲于应付,急忙打断:“不是的,是因为他没眼光。”
“所以啊,你就算不考公务员,考个小学老师也行嘛,你芳姨家孩子当初成绩倒数,就上了个三本,结果人家考了教师资格证,现在教小学语文,每个月拿好几千,还有寒暑假……”
“……”
叶蓁服了,打了个哈欠,“那什么,妈妈,你不是让我早睡吗,我这就要睡觉了,拜拜哈。”
叶伊人怎么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但看她眼下是比平时多了一层黑眼圈,让她赶紧睡觉休息,每天多吃点肉,主动挂了通话。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
现在才十点多,叶蓁和母上大人聊了几分钟,忽而感到口渴,拐去厨房接杯水。
厨房是开放式,她喝了一杯水,还是觉得不够爽,转身开了冰箱门,开启一听啤酒。
酒精和二氧化碳带来了双重快乐。
她关上冰箱门,突然闻到一种熟悉的香水味儿。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混沌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进门之后没有将房卡插入卡槽。
也就是说,在她进门之前,这个房间就已经有人了!
叶蓁嘴里含着口不敢咽下去的啤酒,倏地回头——对上一双眼型漂亮却淡漠的眼睛。
叶蓁保持瞠目状态,看着突然出现的喻翡,“噗——”
而喻翡这个武林高手显然早有防备,随手掀起手边的桌布,完美地挡下了她的喷雾攻击。
“……”
两个人就在安静的套房里无声对视。
叶蓁回过神,手背抹下巴上的水:“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出声啊!”
叶蓁心脏狂跳,捂着自己胸口。一时间忘了伪装成喻翡以前喜欢的那种嘤嘤怪。
“我就想猜一猜,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喻翡皮笑肉不笑地看她,“还有,我怎么‘没眼光’?”
“……”这狗东西上辈子一定是开过山车的,动不动就让人心脏一上一下。
惊吓过后,叶蓁的思维开始迅速运转。
他听到她的通话了!从哪里开始的?他应该没听到她骂他是狗吧??
再想了想——哦,没有。那是她在心里骂的。还好还好。
既然和母上大人的谈话已经被听见,不如大方承认。“那如果你喜欢我,我就承认你眼光好。”
喻翡没像往常那样怼她,视线落在墙上的时钟:“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我饿了。”“……”
还真让她请吃饭啊?她当时只是随手客套一句。叶蓁真想打断自己的手。
有点心疼钱包……诶,算了,舍不得骨头套不着狗。
***
将近十一点。
夜晚的帝都还是有很多店面在营业。
叶蓁换了身衣服,一头乌黑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肩膀。又喷了一点号称直男斩的香水。前调是柠檬的清新,后调是牛奶的香甜。
不管有用没用,死马当活马医吧:)
出门之前,她默默地收好扔在地上的包包,请喻翡出门。
人设已然有点崩塌。但是不怕,叶蓁早就想转型了。
之前的傻白甜形象不知为什么,总是让喻翡眼中流露出“莫挨老子”的意思。
既然她装得费力,又勾引不到她,那么顺势作出一些改变也很合理。
叶蓁之前也是大意了。这么多年过去,喻翡不可能半点长进都没有,智商不会总停留在十七八岁。
人是会变的。也会成长的。
闲庭院酒店坐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
很难想象,高楼大厦的后面有一片古建筑风胡同。这些都是作为建筑文化保存下来的平院。连接胡同的窄道呈不规则分布,如果不熟悉这里的人只能靠导航才能走出。
而在不起眼的一个拐弯处,喻翡才看见一个用小黑板写的牌匾。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还是中英混杂,勉强能看出写着「欢迎来到crab花蟹面馆」。
每当体重控制在一个数字之内,叶蓁都会奖励自己到这附近吃东西。然后再回去健身半个小时。不怪她如此堕落,都怪美食的诱惑。
叶蓁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推门而入,喻翡却停下脚步,抬手指下小黑板:“这句话语境重复,是病句。”
他又看了眼坐在门口柜台写作业的店主家孩子:“确定不会影响初中生的语文成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叶蓁顿了顿,赶紧拉人进去,“你大学学中文的吗?”这么愿意给人挑刺,她怀疑他是个强迫症晚期患者。
喻翡查看店内的装潢,店虽不大,但很干净,“选修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叶蓁本来随口一问,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竟然还真的学中文了?
她想要多问几句,但蟹肉的香味已经飘进鼻腔,瞬间让她找不着东南西北。
这家店布局狭长,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俩人坐在中间位置的四人桌。
这个时间,人依旧很多,大部分是叶蓁一样加班的白领,也有赶着外卖订单的快递员。
喻翡一身西装,进到这种烟火气满满的场合,虽然不像买保险的,也确实格格不入。
叶蓁其实可以带他去星级餐厅,暂且不提那里的人均消费,叶蓁只是觉得,带他来这种苍蝇小馆是多么的别具一格。
等这位总裁回忆时,他可能忘了她长什么样,但绝对记得他吃的这顿饭。——也就记得是谁甩过他。
俩人面对面坐着。叶蓁发现,喻翡没有就这里的环境吐槽,竟然一点不拘小节。
他以前在高中,人均消费低于500的饭菜一概不吃,连烧烤都是让司机送到食堂,请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一起嗨。
喻翡真的像完全变了个人。
服务生递上菜单,叶蓁拿着铅笔,点了个套餐,又加了瓶啤酒。
很快,一碗花蟹面冒着热气被端上来。
喻翡等了一会儿,意识到什么,问她:“你只点了一碗面?”
叶蓁给他递过一个小碗和一双一次性筷子:“分量太大,我一个人吃不下,咱俩吃一碗就行。”
她平时订外卖,总是会剩点面条,这次带着喻翡,就不怕剩下。以及,两个人吃一碗面,自然更加暧昧。
叶蓁偷看喻翡,正等着他叫服务生再加一个套餐,并警告她两个人吃一碗面不卫生,他却放下手机,将一次性筷子外面那层塑封撕开。
“……?”什么情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叶蓁马上猜到,他饿了,顾不上这些细节。
此时,服务生送来啤酒,叶蓁不再管他,专心吃饭。
喻翡看她开了啤酒拉环,咕咚咕咚喝两口,夹起蟹肉,放进小碟里。又调了配料,牛肉酱蘑菇酱辣椒油在加一点点糖,搅拌均匀后,浇在上面。
从上次俩人在餐厅,喻翡就发现了,看叶蓁吃饭是一种享受。
她吃饭动作不夸张,细嚼慢咽,眼神专注,可以完全忽略周围的环境。
不像其他女生,要么玩手机,要么和对面的朋友聊天。一顿饭吃得三心二意。
喻翡原本不饿,但看她吃得这么香,也被她感染,动起筷子。
花蟹的味道……还可以。单凭肉的口感,不是顶级,但胜在味道香,掩盖了食材的不足。
就性价比来说,别家是在面里找肉,而这家的花蟹分量很足,基本上和面差不多分量。
喻翡又接连吃了几块,再抬头时,叶蓁那边的吃剩下的蟹腿已经堆成了小山。
两双筷子同时伸向碗里的最后一块。
俩人对视一眼。
叶蓁眼神飘忽,手上却很利落地夹走最后一块花蟹。
或许是良心发现,她筷子尖停在半空中,天人交战片刻,往自己那边挪动一点,最后又下定某种决心,快速放进喻翡碗里。
她大度地手心摊上:“喏,最后一块肉让给你吃。我对你好吧?”
喻翡看了看自己这边,与对面形成鲜明对比。
现在碗里只剩下半碗面条。
喻翡要笑不笑:“你对我可真好。”
叶蓁一脸认真:“我平时最喜欢吃面了,看你吃了好几口,就把好吃的留给你,我来解决味道一般般的花蟹。”
喻翡喝了口啤酒,没说什么,继续把剩下的面条消灭。
最后,价值53元一碗的套餐,喻翡也就吃了五块钱的面条加一瓶味道不怎么样的啤酒。
叶蓁满意地摸了摸肚子。
回去的路上,天色很暗,路边的灯光亮极。把影子拉长。
叶蓁和他并排走着,一直走回酒店。喻翡送她到房间门口,转身要离开,手臂忽然被人抱住,
叶蓁身体靠在他肩膀,“头好晕,我可能喝多了。”
对方没有半点表示,但也没有将她推开。
叶蓁得寸进尺,拉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我的脸是不是很红?是不是太丑了?”
她皮肤温热,没有化妆,只涂了唇釉,也在刚刚吃饭时抹掉。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她的手心覆着他的手背,说话时,唇角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手掌边缘。
喻翡眼角稍敛。只感觉手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为什么,有的女生谈起恋爱来跟换了个人似的?她不会也有个双胞胎亲属?
他缓缓抽回手,喉结滚动:“叶蓁蓁,你正常一点。”
叶蓁眨巴眼睛,这人好没有礼貌,她都这样了,他都没有一点表示。
“你在说什么,我好晕。”叶蓁将装傻进行到底,“哎,透露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给我个方向好不好?我会很努力的。”
喻翡沉吟不语,似乎在考虑措辞。
叶蓁真怕他说出一句“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还好,喻翡只是揶揄地看着她:“这样,你先考个编制……”
“……”再见。
第16章
考编制是不可能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考的。
作为一个起床困难户,就是让叶蓁朝九晚五她都不乐意,更别提让她随时随地为人民服务。
喻翡只是随便捏个借口搪塞她,不是真的让她更改职业方向。
等他离开酒店,叶蓁洗澡躺在床上,思索片刻,搜了搜蓝思烟。
曾任某国家级人艺剧院演员。——嚯,还真有编制。
输了输了。
***
虽然喻翡这边毫无进展,叶蓁今天心情莫名比昨天好很多。
她把这归功于昨晚的花蟹面实在美味。
今天刚在公司打卡,去了趟洗手间,正好和童筱然碰面。
俩人打了个招呼,童筱然视线下移,露出尴尬的表情,欲言又止片刻:“那个……蓁蓁姐,你裙子上的拉链没拉。”
叶蓁正在刷杯子,瞬间瞠目。她刚刚可是挤了十五分钟地铁!
伸手侧边找拉链,却发现拉链完好,根本没有拉开。
童筱然在被打之前,赶紧抱头嬉皮笑脸道:“愚人节快乐!愚人节快乐哈!生气你就输了。”
叶蓁收回伸出一半准备暴打一顿的手,哭笑不得去烘干机擦手。
童筱然:“我刚刚就被人这么整过。没想到蓁蓁姐你也上当了。”
“我今天起得晚,没看日历。”叶蓁拿起杯子,和童筱然一起往办公区走。
童筱然:“我看了,但还是被骗。”
没走两步,叶蓁指着前方不远处:“你前面有个蟑螂。”
童筱然反应极快:“这招对我不好使了,我初中就……啊啊啊啊!”
她一下子蹿得老远——前方真有个蟑螂。
等到她走近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放了个假蟑螂。
“靠,无聊不无聊!”
叶蓁心情愉悦地回了座位。
她刚打开电脑,文欣叫她去办公室。
上司似乎春风得意,一扫前几天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