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包被人划了,手机跟现金都丢了,那个,你能借我点钱吗?”
她说着,手不觉按了下被划破的女包。梁嘉树很平静地说:
“不好意思,我也没钱。”
李佳音先是一愣,眼里慢慢涌起泪:“梁嘉树,你就这么讨厌我?装客气都懒得装一下是吗?我是真的被偷了,这附近,我没认识的人,只认得你,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找的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钱丢了,和我有关系?”梁嘉树挑眉。
“你这么讨厌我,可我还是喜欢你,这么多年,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知道,你喜欢周天,对不对?”李佳音还在小声啜泣,“你因为喜欢周天而讨厌我,可你想过没,我没了妈妈……”
“李佳音,”梁嘉树那股无明业火,瞬间爆发,“你妈妈有你这种女儿真是悲哀,你拿她的死当借口,一直作恶,一直消费她,这跟我喜欢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懒得跟你讲道理,被你喜欢真是我的耻辱,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招惹到你,像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
李佳音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没有血色,被喜欢的人深深羞辱至此,她愣了几秒,忽然扬起手臂,落到半空时被梁嘉树一把攥住,他告诉她:
“你还没资格动手。”
他把她的手腕重重甩了出去,李佳音盯着他,那种充满的仇恨的眼神似乎想把他皮都扒了,露出白森森的骨。
“你还喜欢周天?”她苍白地笑起来,充满讥诮,“她需要的是有钱老男人,不是你,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勾搭了个老男人。”
这才是李佳音,梁嘉树竟觉得一丝好笑,这个女生,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是想告诉自己这个。
他微笑着说:“嫉妒是吗?那你也去勾搭一个好了。”
同样高高在上的语气,轻慢、嘲弄,不屑一顾,梁嘉树和周天尽然离奇重合,李佳音错愕地看着他,梁嘉树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等她回神,才发现梁嘉树已经走开,李佳音快步追上他,跑到前面一拦,说:
“你跟周天不可能在一起的。”
女生露出古怪而刻毒的神情,阴气森森,梁嘉树皱眉看她,本以为今天的话说的已经够难听,看来,远远不够。
梁嘉树一直努力克制的情绪,终于有了裂缝,如果说微笑着生气是一种能力,那他早就具备。
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摸到大衣口袋里的录音笔。
那是从周天办公室意外带来的,当时,有人抱着文件夹从他眼前过,东西掉了,他正把玩着她的录音笔,顺手塞口袋,帮人捡散落的东西。
周天有个习惯,她实习跟着一个很干练的学姐,学姐每次跟她说话时语速都非常快,周天怕漏了什么,学姐交代的都用录音笔记下,有没怎么记清的,就再听一遍。
中学时就养成的严谨细致这种好习惯,她从来没丢,包括自律。梁嘉树非常欣赏女生身上的这股韧劲,他一直都清楚,周天是个大有前途的女生。
“找个地方聊聊吧。”
李佳音的表情刺目,她知道,要甘心,谈何容易?她摇摇头:“不必了,周天知道是你告诉的我,她去拍色.情写真,所以,她永远都不会跟你好的。”
天黑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路灯亮起,两人站的地方不在灯光里,仿佛和这个世界隔开。
梁嘉树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他不用问,一下明白了当年周天为什么会当众给自己难堪,一地的书,破碎的自尊,无可挽回的关系,他注定在那一刻必须头也不回离开附中,好能让喜欢的姑娘得以喘息。
他也没问过周天,过去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既然令人心碎,那么就不再提,往前看。梁嘉树这才清楚,他这种想法是错的。
“是你?”他手插口袋,胃一阵绞痛。
李佳音知道他平静的声音下,藏着愤怒,她忍不住愉快地笑起来:“梁嘉树,是你自己当面质问她的,还记得行政楼四楼的走廊吗?还记得那个晚上吗?是你自己怀疑她,你不信她。”
记得,他当然什么都记得,每一个和周天相处的细节他都记得,他甚至到现在都怨念,她有一次没卖给自己炒河粉,而是给了个年纪偏大的男人。
“你偷听?”梁嘉树被她的阴暗行径再度震撼到,“你一直跟踪周天?”
“我没偷听,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情不自禁跟着你,看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怪,就怪你太骄傲了梁嘉树,你从来都不会回头看看我。”
她语气哀怨,就好像他把她这辈子毁了一样。
李佳音非常聪明,她巧妙地把责任推到梁嘉树身上,她轻轻掸开一切,与己无关:
“你才是始作俑者,没有你,我怎么会知道周天拍色.情写真?她的痛苦,是你造成的,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是我?你错了,是你,我把这一切告诉了她,不是为了破坏你们的关系,只是希望她明白,冤有头,债有主,我那时的确尝试跟她和好,可是呢,你们一个个看不起我,我去求你,你根本不搭理我,梁嘉树,所以你这辈子都不会跟周天走到一起的,她一直都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假话里一定要掺和点真话,否则,显得太假了,半真半假,最难让人分辨,李佳音从高中时就深谙这个技巧。
梁嘉树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打到沉默,他一直以为,是李佳音伤害她,确实,李佳音是所有事件中从头到尾都在吐信的毒蛇,那么他自己呢?如果不是他说出来,李佳音就不会听到,也许,他可以陪伴周天走过最艰难的中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