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她面红耳赤地把笔记又重新塞回去,表情奇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周天觉得这一刻心情复杂极了。
要说谢谢吗?还是不谢了吧这次。
这种复杂心情很快被打破,老张来通知,今晚报告厅有话剧演出,提前二十分钟入场,第一节 晚自习取消。班里顿时炸锅,高中就是这样,哪怕是举行最朴实无华的运动会,都是一种短暂可贵的放松,都值得汗水挥洒,尽情呐喊。
更何况,是去看校草梁嘉树排演的话剧。
第18章 演出时,报告厅人满为患……
演出时,报告厅人满为患,梁嘉树在候场时留意着本班同学的位置,大家基本都已换了夏季校服,白底蓝边,十分清爽,人海中,一张张脸在灯光下浮动,他没看到周天。
一直到上场,梁嘉树镇定地轻扫座位席上的观众,扫到冯天赐时,对方激动地朝他挥了挥手,还是没有周天。
周天一个人留在了教室,四下静谧,女生的头埋在摞成山的书本资料后,她在认真翻阅梁嘉树给的数学笔记,耳朵上挂着耳机。
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还不错。
等到嘻嘻哈哈的同学们结伴进来时,已经是一小时后了,周天摘掉耳机,收好笔记,对上冯天赐兴奋发红的脸,淡淡笑了笑。演出的主角却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最后要搞又无聊又漫长的谢幕致辞?
可观众都回来了。
冯天赐坐下后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梁嘉树是多么英俊、迷人、忧郁,简直哈姆莱特本哈。周天默默听着,脑子里,是那句乱七八糟的少女变妇人,表情滴水不露。
她不是不想看梁嘉树在舞台中央的样子,恰恰相反,非常想。周天跟自己欲望作斗争时,最终总会下狠手,她没去,而是选择和他的笔记为伍,知识总是无害的。
她能想象出很多双眼睛,紧紧追逐他的场景,他很扎眼,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站在哪里就很扎眼。总有一种人,在他最美好的年纪里,点缀过很多人平凡又独特的青春。
周天不想平凡,她想耀眼,她不屑于渴望别人来点缀自己的青春,她希望自己足够光芒四射,像美丽的星辉,不用去仰慕别人。
错题本扉页上抄写了《孙子兵法》的几句话,那是周天的座右铭: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是说如果,也许,她对待梁嘉树会是侵略如火,想到这儿,周天的心就变得更加平稳,也更加寂寥。
“班长,我发现一个秘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冯天赐贱兮兮地歪过来,眼睛发亮,“梁嘉树说台词时,我总觉得他是对着我身边的空座位说的。”
周天总有用骄矜来掩饰真正在意的本事,她还是淡淡的:“什么意思?”
如果眼睛会说谎,那么,周天一定会是最能撒谎的那一个。她漂亮锐利的眼睛里没有波澜,风吹不皱,雨打不皱,就这么平平常常地看着冯天赐。
冯天赐被她这种不care的表情弄得都不太想说了,她叹口气:“我坚持给你留了个座位,说你会来的,可你到最后都没来,那个座位就一直空着,我真觉得梁嘉树老盯着那个空座位。”
周天的心毫无预兆地慌慌一跳,然而,表情还是没有泄露一丁点真实的悸动。她偏下脑袋,也只是理了理自己整齐的妹妹头:“无聊。”
这是她对可能和那个少年有所牵扯的唯一评价。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冯天赐做个鬼脸,幼稚极了,“对了,你说你胃疼,你还疼不疼啊?”
周天的胃是真不舒服,在听到今晚要话剧公演时她的胃就真情实感地疼了,生理上的异样,竟这么明显。
可是一人独占教室看笔记又神奇地治愈了这种不舒服。
梁嘉树进来时,喧哗已结束,教室静悄悄的,他坐最后一排,却没有从后门进,走的前门,从周天身边经过男生的目光直直落下来,他睫毛很密,很温柔地微微颤动着。
周天感觉到了,他每次看她她都感觉到了,即使那目光很轻。她握着笔,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却可以想象那道目光一定像月光一样铺洒了全身。这种认知,让她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下,好似尘埃,几乎无法察觉。
她没有去看他的话剧,是这件事最终的结果。
这之后,天越来越热,梁嘉树缺的课也越来越多,但大部分同学学习生活如常。
校园里种着月季,开的特别大,特别浓烈,就是那种上来就要夺人眼球的艳色,什么品种都有,女生们会偷掐,插在寝室,碰到宿管阿姨突击检查小电器,一阵手忙脚乱藏花,还是被发现了。
“我说,你们这些孩子也老大不小了,不能破坏花草树木,是小学老师教的吧?漂亮的花谁都喜欢,可要是喜欢就你掐我也掐,都掐秃了,怎么看呀,你们说是不是?”
宿管阿姨用亏你们还是附中学生的眼神扫射大家,大家面面相觑,周天站出来主动接的话:
“阿姨,您教导的对,我们一定改。”
“行了,你寝室长?写份检讨。”宿管阿姨一张扑克脸,没有通融的意思,教育完了,以检讨作收尾。
“好,我写。”周天一丁点都没犹豫,寝室人确实做的过分了,掐那么多,恨不得弄成捧花。
宿管阿姨狐疑地瞅瞅她,看她这么痛快,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你带头掐的?你寝室长是要给同学们做好榜样的,可不能起个坏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