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踌躇一会儿,陈夏望鼓足勇气,偷偷瞄一眼林冬笙,被她逮个正着,他又立即低下头。
“怎么了?”林冬笙将手机放下。
“那个……现在太晚,没有公交车,应该也打不到车。”
陈夏望的手背在身后,手指不安地摩挲。
“而且学校宿舍有门禁。”
淅池大学有宿舍门禁,超过晚上零点,宿舍门口会锁铁门,有阿姨值班,超过时间回宿舍,要去值班处登记才能进去,所以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陈夏望说得也没底气。
林冬笙听出他想留下的言外之意,但看他一副乖乖好欺负的样子,她忍不住调笑:“怎么?你想睡我这?”
陈夏望点点头,很快发现话有歧义,立即摇头否认,脸红磕巴道:“不不是,如果……”
“如果这家酒店还有空房,我今晚可以暂时住下,不回去吗?”陈夏望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见。
灯光照耀,他利落的碎发落下小片阴影,睫羽压得很低,似是不安,又似藏着期待。
“当然可以,这么晚了,你也好早点休息。”林冬笙说。
“那明天见,”陈夏望开门出去,“晚安。”
在他回身关门的那一刻,林冬笙瞧见他满心欢喜的笑意,眼角眉梢都带着弧度。
值得这么高兴么,她想。
*
第二天上午。
厚重的窗帘严实地遮挡光线,因为昨天太累,睡得又晚,林冬笙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听见敲门声半天动不了身。
等她清醒点,拿起手机一看,快十一点了。
去开门,果不其然看见陈夏望这个小傻子还在。
她接过包子和豆浆,发现还是热的,“你在外面等了多久?”
“就一会儿。”
林冬笙不信,见他精神抖擞,话锋一转,问:“你今早几点起?”
“六点多。”陈夏望如实说。
林冬笙先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后想起一件事:“你今天不上课?”
陈夏望:“要上,舍友帮点到。”
在学校时,林冬笙自己都是逃课大户,也没资格评价陈夏望这一点。
等林冬笙吃完东西,陈夏望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先找个校内房住吧。”林冬笙说。
她休学快一年,基本与外界断绝联系,自然没去缴纳新一年的学费和住宿费,她的床位应该安排给了别人,就算还留着,她也暂时不想回宿舍住。
在大学,很多事情都以宿舍为单位,同一屋檐下,不可避免会被询问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而她不想提及,只想和人保持距离。
淅池大学周围有民房,但设施不完善,住得也不安全,住校内的话,一来上课方便,二来有保安轮值。
只是校内房源紧缺,因为学校里面的居民房十栋不到,都是学校分给教职工的,有些教职工不住那老旧的房子,就出租给学生。
林冬笙去租房,还真租不到。
陈夏望去请莫教授在教职工的圈子里帮忙打听,还有没有闲置的校内房待出租。
莫教授有些意外,他认为陈夏望不像是会闹宿舍矛盾的人,便问:“你要搬出宿舍住?为什么?”
“不是我。”陈夏望说,“我有个朋友特别需要,麻烦教授帮我问问消息。”
陈夏望在他心里是个勤奋诚恳的学生,莫教授没再深问,对于一心想栽培的门生,莫老很是信任,也自然愿意帮个小忙。
“我有套空房,三室两厅带厨卫阳台。”莫老说,“只是好几年没住,恐怕里面的条件不太好。”
“没关系,谢谢教授。”
校内套房平均四五千整租一个月,莫老本想说反正也不住,随便收个一两千意思意思就算了,学生也不容易,但在陈夏望的坚持下,莫老只好说收四千整租一个月。
陈夏望拿到钥匙,去看房。
打开门先被呛一口灰尘,地板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墙壁掉粉,天花板集结蛛网,窗是七八十年代掉漆的铁绿窗户,从厨房到客厅没有一盏灯是能亮的,厕所还堵着,小黑虫遍地爬。
床板发霉,木柜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