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握,怎么调节,怎么面对接下来四周的考验,我希望大家都要有个心理准备,因为,竞争必然是残酷的!”
话音刚落,大阶梯教室鸦雀无声,满座学生面无人色。
接下来上课的是那个年轻点的助教,圆脸,戴眼镜,一进教室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把电脑包往桌上一放,一边调试投影一边开玩笑:“都被吓到了吧?”
“没事哈,你们姜老师拿这话吓唬了二十多届的考生,台词一字不改,我都能背出来了。”
“一次竞赛而已,人生的选择多着呢,是吧?”
年轻老师随意地跟下面的学生聊天互动,空气中那根绷紧了的弦渐渐松弛,教室里有了说话声和笑声。年轻老师拿出名册,重新补上了点名这个环节。叫到谁,前面都跟着地区、学校和名字,年轻老师跟着点评一两句,风格幽默风趣。
叫到高斯的时候,他抬手示意,数道目光跟着落在他身上。他懒懒地靠着后排桌前,前面的头发遮住额头一点,显得眼神漆黑,一张脸小又立体,一堆学生里特别扎眼的长相。
年轻老师笑了:“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成绩,不过这颜值,应该能排到我们所有人的前三了吧。”
一片笑声。他没说大话,坐在前面的几个女生不住点头,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
“高斯,”年轻老师看了眼点名册,补充,“巧了,老师我最喜欢的数学家也叫高斯。”
下一个点到的就是邵天赐。
他一起身,年轻老师扶了下眼镜,又是一个真情实感的哟嚯,开玩笑说:“这别是什么选秀节目吧,今年这届的颜值还真是赏心悦目啊。”
大家都笑了,邵天赐也跟着笑。之前带来的凝重氛围渐渐扫空,投影仪亮起,每个人握好笔,将注意力投到了幕布上,课正式开始。
老师们的担心纯粹多余,在一个竞争氛围浓烈的环境里,每个人都在暗中较劲,没有人想做那个黯然离场的逃兵,玩心再重的学生也知道这次竞赛的重要性。
而压力是所有考试的副产品。
就像姜老师说的,第一周排名出来,果然有几个人承受不住巨大的落空,哭着离去,这些人在各自的学校都是年级第一,可是到了这里,发现这里所有人都是他们学校的第一,自己竟然连前一百都挤不进去,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而第一周的考试,也叫这将近两百个学生牢牢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高斯。
他是这两百个人的第一。
没有任何、可是的第一,他的卷面思路清晰,过程顺畅,好像再难的题他都能从里面抽出一根线来,只要牵着这条线往里走,就能找出最后的答案。
第一次被人记住是他的长相。
第二次被人记住则是他的排名。
只要高斯出现的地方都有目光环绕、追随,女孩子们单纯的目光多了些热度和爱慕,可他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话不多,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一个学校出来的都会团结一些,可是高斯总是独来独往,身边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他跟邵天赐是截然相反的两面。
不过这样也抵不过第一名的魅力。
上下课都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背地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高大神。晚自习结束回寝室,同寝的两个别校男生都会偷偷观察他,看他在做什么题。
第二周考试刚刚结束,气氛压抑,那天课上到一半,有个女生趴在课桌上突然哭了起来,当时是姜老师的课,全班寂静,只听女孩一阵又一阵的啜泣声,姜老师面无表情:“哭好了吗?哭不痛快外面哭去,别耽误别人上课。”话音刚落,女孩冲出教室,再也没有回来过。
然后这上了年纪的老师说了句《无间道》里的经典台词:“有没有人想像她一样的,都可以出去!”
跟他目光对上,在座学生纷纷低头。
那天一整天的气氛都特别压抑,一直到最后的成绩出来,排名有了几乎翻天覆地的变动,但唯一不变的是高斯,他还是第一。当晚自习,不少学生请假,气氛低靡。
高斯找便利店买了包软中华,去跟带队老师要手机,因为知道他的排名,男老师也没要他的烟,直接就把手机还给了他。这男生不光聪明,身上还有种成年人的世故和游刃有余,做老师的心里都有数,这种孩子你什么话都不用跟他讲,鼓励还是批评都无法撼动他。
一出门高斯就把烟拆了,出了门往右走,走廊尽头是个大看台,灯也坏了。他到的时候有个男生也在抽烟,唯一光源来自对方亮着的手机屏,把人映不太清。
他就没过去,靠在一面承重柱后,等待手机开机的十几秒里,他先把烟点上。
漆黑的夜里,虫鸣不断,红色的烟头探出栏外。
熟悉的苹果开机界面过后,消息涌入,高斯低头一条条回复。
那边大概也终于接通了视频,长串的等候接通的铃声过后,就听到一声天赐啊,响在这寂静有如永生的长夜里,高斯手上的烟一僵,低着头,被这一声死死定在原地。
像宿命一样难以回避。
他这才确认对方的身份,以及视频对象的身份。
“怎么了?转过脸来我看看……”
“哭了啊……哭什么?”
隔着视频,赖宝婺原本软糯的声音也带了回音,是他从没机会听过的,不太真实的那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