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鱼——肉肚
时间:2022-02-26 08:36:23

  五一去腾格里的时候,江诗凝和可可就在一个团上,当时可可带着自己十三岁的女儿穿越腾格里沙漠,她的女儿如她一样美丽坚强。江诗凝常想,她自己的四十岁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像可可这般洒脱自信,还是被生活磨灭掉了自由,整日琐事缠身,易暴易怒苦不堪言。

  挨着可可坐的是煮酒听雨,他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哥,河蟹对他客客气气的,看来也是一个资深驴友。他长得很奇怪,脸上明明沟壑交错布满皱纹,却偏偏一脸正气,莫名的英俊儒雅。他与河蟹对饮,聊着往事。

  他们说起几年前河蟹带队爬山的事,那次走得是门头沟去山上的一条野路,是在夏天,草木繁茂,树林遮天蔽日,他们一行三十多个人稀稀拉拉的走在山间。那天天气不好,乌云黑压压的集在头顶,暴雨随时可能落下。河蟹在前队走得飞快,只有几个人跟得上他的节奏。收队的是新人领队彼岸,现在已经不在户外了。

  彼岸是第一次走那条线,遇到岔路口还得通过手台问下河蟹走哪边,后来前后队的距离拉得太大,便联系不上河蟹了。

  河蟹在山底大巴车上等了一个小时,天开始下雨了,开始便是中雨。又等了一个小时,雨还在下,后队仍不在人影。又过了一个小时,天黑了,雨成了大雨,后队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手台里收不到任何消息。河蟹决定不等了,他穿好冲锋衣,带好帽子,带上头灯,打算独自一人返回去找后队。大雨磅礴的山上,又是夜晚,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他不想让队员们跟着他冒险。

  车上的队员见他要去找人,纷纷站起来说要一起去,这里面就有煮酒听雨。河蟹本来不同意队员跟他一起去的,但见大家一个个快速的穿戴整体,带上头灯,说什么都不同意他一个人去,于是河蟹叫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队员同行。

  煮酒听雨喝了一口酒说,那晚的雨下的真大,关掉头灯,山上黑得像瞎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河蟹带着几个人返回山中找人,脚下的路泥泞不堪,走几步就要找棵树蹭蹭鞋子上的泥,而没有泥巴的石头上又滑又难走。他们在雨夜中艰难前行,河蟹担忧的说也不知道后面的人是不是都在一起,要是都在一起还没有什么危险,就怕……

  灯光找不到的地方,黑暗浓得化不开。

  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安慰自己的话,河蟹不停的用手台呼叫着,希望奇迹会出现。

  他们在山上找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疲惫和恐惧消磨着他们的耐心的希望,河蟹说再早不到人,就要报警的了。他的话刚落地,手台撕拉一声,传来彼岸的声音,彼岸说他们在高处,看到了下面的亮光。河蟹忙问他们有多少人,彼岸说十一个人,河蟹松了一口气,人数是对的,后队的人都在一起。

  河蟹他们走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把几个头灯照在空中让彼岸看着灯光走过来。彼岸只知道大致方向,况且走到树林里之后也看不到光线了。幸好后队里有经验丰富的老驴,路上的岔路口也不多,河蟹在那里等了他们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到齐了。他们见了河蟹,一个个隐藏起激动的情绪,只平淡的说,啊呀,这大雨天。

  饭馆的老板又搬出一箱啤酒,殷勤的给河蟹他们打开。今晚饭馆里只有河蟹他们一波客人,老板工作之余还时不时的过来唠两句,无外乎问他们从哪里来的,去了哪里,路上有什么见闻。河蟹在哪里都能聊,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酒,肚子像个无底洞,仿佛喝不醉也喝不饱,没有人打扰的话他自己能喝到天亮。

  江诗凝对河蟹的了解全部来源于户外和他的讲的故事,他常年行走在山野间,荒原中,大漠里,他是别人的引路人。他有着各行各业的朋友,见到谁都能唠一会。他是自由的也是孤独的,江诗凝跟他出行时,常常见他沉默在赶路,独自一人饮酒,他好像比较害怕黑夜,他常说,喝醉了酒,才好入睡。

  虽然在户外大家都不会过多说起工作和生活,但在交流的过程中还会或多或少的提及工作或家庭,但河蟹从未说过这些,仿佛他从未经历过。这个时候江诗凝对河蟹又是无知的,她不知道河蟹的真名,也不知道他具体从事什么工作,只知道他是南方人,因为他nl不分,说话时偶尔带口音。

  每个人都有过去,无论过去幸福与否,它都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忘却也好,珍藏也罢,它都不会再来。

  白旧喝了不少酒,再喝下去明天就不一定能爬起来了,江诗凝带着白旧告辞回酒店。山区的夜很凉,一阵风吹来让江诗凝打了个寒颤,哆嗦着说了一句好冷啊。白旧刷的一下拉开他的冲锋衣拉链,江诗凝问他是不是喝多了,拉开衣服兜风呢。白旧说不是,他把衣服脱下来,也不看江诗凝,就随意的往她肩上一搭。

  江诗凝笑了,这孩子还怪有眼力见的。

  白旧上身只剩下一件速干长袖,江诗凝把衣服还给他,他喝了酒,在吹个冷风,若是感冒了,明天可真就爬不起来了。

  白旧好像有些不耐烦,他把衣服推给江诗凝,双手揣进口袋里,晃悠悠的走了。

  江诗凝想,他是喝醉了吧,脾气都变了,不再是那个温温柔柔叫着鱼儿姐姐的白旧了。

  阿板从后来走过来,江诗凝对他笑笑,她其实早就觉得奇怪了,以前跟大家一起吃饭时,阿板都是就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完了坐着听大家说话。她想也许她应该跟阿板说点什么,还未开口,却听到阿板先说话了,阿板说:“这次空青和大圣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江诗凝说:“他们都忙,一个忙着挣钱,一个忙着谈恋爱。”

  阿板看了江诗凝手里的外套一眼,欲言又止,阿板不说话,江诗凝也不说话,来人沉默的走着。白旧站在前边的路灯下等着他们,速干衣紧紧贴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清瘦,也不知道他别扭什么,江诗凝和阿板还未走到他跟前他就抬脚走了。

  晚上睡觉前,江诗凝给唐果果发信息:“今天阿板主动问我你怎么没有来?”

  唐果果发来一个色色表情包问:“为什么?为什么打听我?难道他对我……?”

  江诗凝给她发了一个白眼,俩人又围着阿板的话题兴奋激烈的脑补一个虐心故事,大致就是江诗凝喜欢阿板,阿板喜欢唐果果,唐果果在意江诗凝的感觉,拒接了阿板,总之,唐果果脸皮厚的很,好的都让她占完了。

  我们这些人啊,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分外敏感,稍微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撩拨起那根敏感的琴弦,然后我们猜想起因和结局,并无限放大沉浸在自我营造的世界之中。我们自己的世界里欢喜,悲伤,无关他人。

 

 

第六十七章

  第二早上六点四十,江诗凝和可可一起来到酒店的餐厅吃早餐。白旧顶着一头未驯服的头发来到江诗凝身边乖巧的叫了声:“鱼儿姐姐”,江诗凝见他上身只穿了速干长袖,笑着把他的冲锋衣从座位上拿给他,说:“昨晚没来得及给你,睡好没有?头疼不疼?”

  白旧穿上冲锋衣,挠挠头发说:“睡得挺好,头不疼,我昨晚喝得有点多了。”江诗凝也想上手揉揉他的头发,毛茸茸的好像很有手感。

  可可说:“还是年轻好啊,睡一觉身体就能恢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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