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鱼——肉肚
时间:2022-02-26 08:36:23

  一切准备就绪后,河蟹带着队伍出发了。一行二十几人,在加上马夫马匹,队伍很庞大。村民和牧民却对此见怪不怪,只跟认识的马夫用哈语打声招呼就各自忙去了。

  刚开始的路爬升不大,牧道很明显,队员们走得很快,不多时便和马帮拉开距离了。河蟹上午一直走在前队,中午吃完路餐和余杭换了位置,下午又和卡卡换了位置做了收队。江诗凝出发不久就落在最后边被卡卡捡到了,江诗凝和卡卡很聊得来,之所以聊得来是因为卡卡俊俏的脸庞和温婉的气质。

  卡卡是维族人,三十五六岁,他身姿挺拔,眼睛深邃,睫毛纤长浓密,笑起来真诚又无辜,让人如沐春风。江诗凝和他说话时,总是控制不住的盯着他的脸看,他怎么这么会长呢?

  卡卡说几乎每年都会带一次乌孙古道的线,他喜欢高山上的雪莲花,天堂湖还有无法预测的风雪,在千年的牧道上行走,每一次徒步都是一种心灵洗礼。他给江诗凝讲了好些古道上遇到过的惊险故事,还有他见过的户外传奇人物。江诗凝听得入迷,再加上一路上无垠的牧场,牛羊成群,牧民的高山木屋点点分布,如画的景色层层交错。,她边听故事边赏风景,竟也没有觉得有多累。

  沿着琼库什台河逆流而上,他们需要不停的趟过河水追随牧道。河水冰凉刺骨,有的地方到膝盖深,每次下水之前,江诗凝都自我暗示:水不凉,水不深,我不冷!可惜用处不大。

  不管江诗凝的频率如何,大圣都在她身边陪着,这次也不例外。他见江诗凝和卡卡相谈甚欢,不免为赵满心担忧起来:老大啊老大,你可得抓紧了。

  在一处树林的入口,江诗凝见到坐着歇息的河蟹,她诧异道:“我们走这么快吗?都赶上你了?”

  河蟹说:“你们走得慢极了,最后一名。”

  江诗凝问:“你怎么落下来了?”

  河蟹说:“我想做收队,卡卡往前赶赶吧,和中队离得不太远。”

  江诗凝不满的说:“为什么?我和卡卡说话说的正好着呢。”

  河蟹说:“你们说什么呢,你可以跟我说,跟大圣说,晚上到营地在找卡卡说话嘛。”

  卡卡说:“那行,我去中队。”

  卡卡走后,江诗凝问河蟹:“领队,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带不了前队了?”

  河蟹笑着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加油走起来一会就甩你几公里远。”

  江诗凝给他翻了个白眼。卡卡一走,后队徒然安静下来,只有唰唰的脚步声和登山杖戳在地上的声音。他们穿出树林,来到一片乌云之下,乌云垂得很低,眼下就要下雨。江诗凝说:“哎,和卡卡一起走了大半天都是好晴天……”

  河蟹不服,他说:“走快一点很快走到阳光下面了。”

  他的话刚说完,雨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先是稀疏的大雨滴,几秒后雨滴就连成了线,哗啦啦的下起来。几个人来不及穿雨衣,只得先把身上的冲锋衣的帽子戴上,任雨水冲刷自己。雨水很凉,走路走出来的那一点热气很快消散,江诗凝冷得只打哆嗦。但她看河蟹和大圣几人没有被大雨影响丝毫,就连不远处的羊群也安然泰若的吃着草,她也不好矫情。

  雨大概下了二十来分钟,云层就薄了,一阵风吹来,云层散开,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草地晶莹透亮,远处一道浓重的彩虹搭在两山之间,江诗凝突然想到狐狸娶亲的故事,不知道彩虹的尽头是否真的是狐狸的家园。

  因为在山上遇到过太多次风雨,他们早就习以为常,风雨过后,没有一个人对这场雨说句评价。大家只是拍拍冲锋衣上的雨珠,摘到帽子,仍旧一言不发的赶路。这个时候,江诗凝总爱想一些平时来不及多想的心事。

  她想起两个月前自己被网暴时,沈彬曾找过她一次。沈彬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赶快逃掉。与沈彬分开后的几年,江诗凝独自经历风雨,已然不是当初那个胆小天真的江诗凝了,可为什么见到他还是会紧张呢?

  江诗凝和沈彬面对面坐在咖啡馆的一角,沉默代替了一切。江诗凝喝完一杯卡布奇诺起身就走,沈彬这才拦住她开口说话:“凝凝,你还好吧?”

  江诗凝站着说:“我很好。”

  “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些攻击你的评论。”

  江诗凝笑了笑说:“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在乎。如果你是为了网上的风言风语来找我的话,大可不必。”相爱六年,分手四年,十年了,他们认识竟有十年之久了。眼前这个男人退去年少的青涩,变得温和儒雅,如果这是他们的初见,江诗凝也许仍会对他产生好感。可惜,没有如果,对他的依恋和爱慕早已被江诗凝的眼泪冲洗干净。

  “有些言论是说你插足别人的感情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在网上澄清,我们当初再一起时都时单身,是彼此的初恋……”

  江诗凝轻声一笑说:“彼此的初恋?恐怕不是。你什么都不要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怕我爱人误会什么。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诗凝,”沈彬一时拉住江诗凝的手,又立即放开,江诗凝忍着情绪看着他,沈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江诗凝越过他大步走了,与他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江诗凝也不知道为何流泪,只是突然感到委屈。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四年了,当初的不甘和怨恨也随着时间解开了,如今的梦里装得是赵满心。

  一阵“咩咩咩”的叫声拉回了江诗凝的思绪,他们又要渡河了,和他们一起过河的还有一群胆小且活泼的小羊。牧羊人骑马站在河中央,呦呵着羊群过河,小羊们慌乱的挤成一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了一会才趟水过河。

  小羊们上了岸,蹦蹦跳跳的走远了。江诗凝几人换上溯溪鞋,卷起裤腿,也准备下水过河,江诗凝把脚放进水里,冰的倒吸一口凉气。她问河蟹:“领队,你实话说,今天还要趟几次水才能到营地。”

  河蟹认真想了想胡诌出一个数字:“应该还有两次。”

  这时候马帮赶来了,江诗凝像看到了救星般跑过去问马夫巴依别克:“你好,我能骑上马过个河吗?”

  巴依别克是哈萨克族,他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你会骑马吗?”

  江诗凝不确定的说:“会,会一点点吧……”她只在内蒙平坦的大草原上骑过一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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