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忱乐得看她这样,像被惹毛了的猫,伸着爪子示威,却一点威力都没有。
他眯着眼睛笑:“不装乖了?”
江缘有包袱,在老师和陌生人前会刻意装乖,她不知道秦忱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悄悄打量,此时办公室只有邵洺霆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便假装没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愕然,拧着眉继续指责:“说好了咱俩好兄弟的呢,好兄弟不应该给个友情价吗?”
秦忱勾着嘴角:“行啊,给你友情价。”
江缘愣了一下,说他贵其实只是掩饰当时见到他的错愕,从而找得借口。
“那你看,拿个奖回来当酬劳怎么样?”秦忱注视着她,眸中是狡黠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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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梁启超《少年中国说》
第25章 025
“小忱,你口气不小。”邵洺霆幽幽开口。
秦忱回头看了眼才想起来,他这个表哥是叶依依这次比赛的指导老师,他笑了下:“老邵,要不要打个赌?”
邵洺霆问:“赌什么?”
秦忱说:“赌谁带的徒弟走到最后。”
“赌注是什么?”
“到时候再说。”
邵洺霆一笑:“行啊,反正我不吃亏。”
他对叶依依还是有信心的,虽然她学小提琴时间不如江缘长,但器乐不能只看学龄,一稍微搁置捡起来就需要些功夫。
秦忱挑眉看向旁边的女孩儿:“有信心吗?”
江缘抿着唇,刚刚从两人对话就听出自己可能没多少希望,但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任何差距都变得不值一提。
“有。”江缘注视着那双眼睛说。
邵洺霆视线在两人间轮转,缓缓蹙起眉,从刚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他还从来没见过,秦忱这么自然和女生交流。
但疑惑并未在心里持续太久就被人打断。
江缘拧着眉梢:“那我,什么时候练习呢?”
邵洺霆思忖片刻,说:“我听其他老师的反馈,你文化课进度已经远远甩开班里一大截,专业课也跟上来了。到时学校的课程可以稍微放一放,先以比赛为主,不过你还是得注意一下月底的期中考。”
“线上赛还有段时间,而且四分之一赛你没问题,这周还是正常上课,周末的时候可以不来学校。”
尽管秦忱和邵洺霆都说她线上赛没什么问题,但江缘还是有些压力。
这几天晚上,她稍稍减少了学习计划,她暂时搁置了文化课的进度,不再学习新的内容。每天匀出两个小时,用来练小提琴。
周六清晨她去秦忱家的时候,他还没起。
秦忱穿着深蓝色的睡衣,衣扣系的随意,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乱糟糟的头发翘着几根。
眼睛半眯着,他打了个哈欠推开门,声音带着不轻不重的哑:“怎么来得这么早?”
“为了不给你丢脸。”江缘嘟囔着,收回落在他胸口处的视线,耳尖心虚地泛起红。
他轻笑一声,将人领进客厅后,去了一楼的卫生间洗漱。
江缘往四周环视,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便问道:“爷爷奶奶和秦朗弟弟都走了吗?”
秦忱正刷着牙,动作顿住,趿拉着步子移到门口,眯缝起眼睛,拖长的语调带着危险的味道:“你说什么?”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说得话有什么不对,又重复了遍:“秦朗弟弟——”
话卡在半截。
江缘愣了。
这人真的好记仇!
她看向秦忱危险的眼神,抿着唇装乖:“我说秦朗哥哥走了吗?”
秦忱冷哼一声,眼睛没移开,目光依旧锐利而危险。
江缘怂了,示弱似的乖乖喊他:“秦忱哥哥,你快去刷牙。”
她声音又软又甜,像小猫一样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动作僵了下,秦忱顿了半分钟才进去继续洗漱。
江缘松口气,默默在心里腹诽他凶。
洗漱完之后,秦忱出来看见她趴在茶几上做着题,十分专注:“吃饭了吗?”
写字的笔没停,江缘盯着试卷:“吃了面包。”
秦忱拧着眉稍:“天天吃这些,怪不得长不高。”
写解题步骤的笔顿住,她狠狠将笔拍在桌子上:“我每天都有在喝!牛!奶!”
蒙着雾气的眼睛在晨光中逐渐清明,秦忱笑道:“行,那你先写着,我去做个早饭。”
江缘好整以暇地做题,等他走进厨房后才悄悄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
朝阳的日光铺在地面,流转着柔和的暖意。
他穿着随意的睡衣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她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一边自私的希望秦忱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边又觉得他这样优秀的人,生来就该光芒万丈。
。
四分之一赛在十一月中旬,通过之后需要去市中心进行半决赛和决赛,在这之前,十月底的期中考来得最快。
一中的考场除艺体部外是按全校排名来的,以往江缘都是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座位,这次她被分到了艺体部的考场。
不管是考试前还是考试后,甚至于考试过程中,总有人让她给传答案。
男生是体育班的,考试前就在考场吆喝。
“这次考试稳了,年级第一的大佬就坐在我前面。”
江缘站在教室外面,脚步一顿,蹙着眉走进去将笔袋放在桌上,刚坐下肩膀就被后面的男生拍了下。
“考试就靠你了啊,以后我罩着你。”
江缘没说话,心里很是烦躁。
考第一门的时候,后面的男生趴着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江缘已经提前交卷走了。
下午考第二场,这次男生没睡觉,中间往前扔了个纸条后开始等答案,结果离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江缘举手跟监考老师说肚子疼,再次提前交了卷子。
男生明白过来,人家压根就没想给他答案。
这男生叫张济阳,体育班的差生,学校的混子。
第二天,张济阳在考试前堵在教室:“你行啊,不就让你给传个答案吗,至于闹得这么难堪吗?”
江缘烦了,不想跟他多说:“让开。”
张济阳冷笑:“脾气倒是不小。”
“闹够了没有。”后门进来个身材高挑的男生,将包往桌上一扔,瘫着张脸看过去。
张济阳转眸看过去,嗤笑道:“你这是想英雄救美?”
男生眼神更冷了,正当他要走过去的时候,后排男生喊:“阳哥,监考老师上来了。”
两个男生僵持了一会儿,回了座位。
江缘这场考得十分难熬,考试期间,后面的男生不断地踹她的凳子。
十分钟过去,她忍无可忍,把笔往桌上一拍,回过头:“你是腿有毛病吗?”
“你说什么?”
“看来你不仅腿有毛病,耳朵也不大好,身残志坚还坚持考试真是难为你了。”
江缘一口气说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举起手,对监考老师说:“后面的同学干扰我考试。”
老师眉头一皱,知道那男生平日有多顽劣,立马吼道:“张济阳,你要是不想考就给我滚出去。”
张济阳:“……操!”
前面耽误了些时间,这场她写到最后十五分钟,看到之前帮她说话的男生交了卷,才匆匆出去。
“哎,同学等一下。”江缘追过去,怕影响到其他班级还没考完的学生,压低声音喊他。
男生回头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放缓了脚步。
“同学你好,我叫江缘,刚刚谢谢你。”她小跑到他身侧。
男生微微点头:“没事。”
话题瞬间被堵死,江缘只好另谋出路:“我对你有印象,你是许来笛的新同桌?”
男生淡淡扫了她一眼:“嗯。”
江缘干笑着:“……那你叫什么啊?”
他说:“裴枕寒。”
江缘再次试图开启新话题:“你是因为刚转过来才到艺体部考场的吗?”
裴枕寒:“嗯。”
江缘:“我们学校学习压力会比较大,在这儿还适应吧,要是有我能帮上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裴枕寒:“挺好的。”
江缘:“……”
去食堂的路上,她摸出手机迅速戳进许来笛的聊天框。
草莓啵啵:我和你新宠一个考场,他刚刚帮我解围了。
许来笛八成还没从考场出来,没有立刻回。
到春夏园的时候,江缘借口有事走了另一边,怕自己跟裴枕寒走一路会被冷死。
刚转过弯,江缘看见对面楼道里闪过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眼认出那是秦忱和邵洺霆,两人交谈着什么,并没有往这边看。
江缘怕打扰到他们,没有过去打招呼。况且这时候还没考完试,正是到食堂抢饭的好时机。
刚买完饭,手机震动一下。
许来笛:不错,回来奖励他一下。
草莓啵啵:?
许来笛:你和他说话了吗?
草莓啵啵:如果我单方面说话也算的话。
许来笛:他人就那样,你说十句他就回个“嗯”。
草莓啵啵:他一共跟我说了不到十个字。
许来笛:不错了,我刚跟他认识那天,所有话都被他用一个眼神打回来。
草莓啵啵:……
草莓啵啵:听起来玩得花样是挺多的。
许来笛:[害羞]
江缘随手戳进秦忱的聊天框。
草莓啵啵:你今天来学校有事?
前浪:嗯,找老邵有点事。
倏然右侧方传来躁动的声音,江缘抬眸看见远处正跟人勾肩搭背的张济阳。
考试结束了,食堂顿时拥堵着人。人山人海隔在身旁,他们从身侧擦过,却没有看见她。
“年级第一就了不起?老子还不稀罕她的答案,看今天考完后,我怎么收拾她。”
淡淡睨了一眼,江缘嘴抿成条直线,心情跌下去。
她看着亮起屏幕上的未读消息。
前浪:你看见我了?
草莓啵啵:嗯,学长你什么时候回去?
前浪:下午你们考完试那会儿吧。
草莓啵啵:那太好了。
前浪:?
草莓啵啵:有人欺负你小徒弟,你管不管?
草莓啵啵:猫猫头哭泣.jpg
第26章 026
考试结束铃响起。
江缘罕见的没有提前交卷,这让监考老师下意识往她那儿多看了两眼。
身后的男生蠢蠢欲动,她往窗外看过去,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郁闷起来,不会找不到教室吧。
慢吞吞地收拾完东西,一直到下了艺体部的教学楼也没看见人。身后的尾巴远远跟在后面,隔着段距离。
江缘用校服挡着摸出手机,看见未读消息。
前浪:来水林间。
草莓啵啵:你怎么到那儿去了。
前浪:放心,他们不敢在学校动手。
前浪:把人带过来,我给你出气。
草莓啵啵:好!
江缘弯着眼眸走出校门,上午受得气顿时烟消云散。
到水林间,她观察着动静,身后不止一个人,似乎有三四个,跟在后面小声窃窃私语。
江缘无语,这群人真以为她傻吗。
走到巷口时,手机震动一下。
前浪:来巷子。
她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拐进巷口。
秦忱靠着墙壁,指间夹着半截烟,燃起的火光在她走进的瞬间被按在墙上掐灭。
江缘愣怔几秒,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秦忱冲人招了下手,将手中的烟头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人呢?”
淡淡的烟味还未散干净,却并不刺鼻,她弯起杏眼,压低声音煞有其事地说:“后面呢。”
他微微俯下身,深邃的眼睛透着戏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兴奋?”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江缘眨着眼睛又开始装乖:“没有,真的是他欺负我。”
话音刚落,巷子里走进四个男生,打头的是张济阳,后面三个却不是他们学校的,看着像是学校周边的混混。
为了显得自己害怕一些,江缘往他身后挪了两步,用他身体挡着,指尖虚虚一指:“就是前面那个。”
秦忱垂眸扫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低笑出声。
张济阳领着人走近,不屑道:“我说你怎么敢一个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行,本来正好揍女生我也干不出来,正好拿这人出气。”
秦忱眼眸暗下去,嘴角的笑意淡了淡。他拍了下躲在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地说:“出去等,好了我叫你。”
江缘眨眨眼睛,没动。
“不是嫌我太凶了?”秦忱捏了下她的肩膀安抚她,拉长的尾音扬着笑意。
但江缘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她猜测着可能是张济阳说得话惹到他了。
“好,那你等下记得叫我。”得到回应后,她擦过张济阳一行人走出巷子,站在水林间旁边等着。
巷子里传来几声闷哼和痛呼。
江缘听得出来,是张济阳他们的声音。
她垂眸看着地面,觉得自己有点坏,里面的人在挨打,她却好高兴。
旁边有个卖糖葫芦的,江缘小跑过去买了两串。
一串草莓,一串山楂。
买回来,巷子里也结束了。
秦忱出来时,依旧是那副慵懒淡漠的模样,连滴汗也没出。
江缘将那串山楂的递给他,然后探头往巷子里瞧了眼横七竖八的人,小声嘀咕:“看起来好像还行,那他们刚刚还叫那么惨。”
“嗯,我就随便打了两下。”秦忱忍笑。
张济阳:“……”
秦忱没接那串山楂,反而从她另一只手里抢过了那串草莓的。
江缘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郁闷地咬了口左手的山楂:“早知道就买两串草莓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草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