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春风酒
时间:2022-02-26 09:33:58

最后视线落在秦忱身上,她卡了一下,只两秒对方就扬起眉,眼神中透出“你忘了那天把你领进学校的是谁”,她讪讪补上:“秦学长好。”
张秃啧了声,看她一眼:“搁这儿点人名呢?”
江缘没说话,手交叉在身前,她指尖拨动另一只手腕上的转运手串,祈求它可以发挥些作用。
她低着头,让自己认错态度更加诚恳一些:“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
“什么错?”
她一直垂头看地,没看见众位老师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我不该偷溜出校门,更不该让秦学长领我进去。”
“嗯?”
身侧的人发出疑问,浅淡的声音勾着笑意。
江缘抬头瞪他,秦忱似乎正觉得她这副模样觉得有趣,靠在墙上慵懒地看她笑话。
无语地收回视线,江缘不自觉地加重语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求秦学长带我进去,和他没有关系。我知道我的行为是不对的,我会对我的错误进行反省检讨,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绝不再犯。”
秦忱轻笑着感叹:“还挺熟练。”
众位老师在前,她不敢怎么样。只是抬眸看见几位老师微妙的神色,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张秃冷笑一声:“没有不对,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
江缘猛地抬起头:“?”
老吴清了下嗓:“我们今天叫你来是想问你去音乐班学习的问题。”
江缘:“???”
张秃冷漠无情:“下周一升完旗在全校师生前检讨。”
飞来横祸让她顿时傻了眼。
“所以你去音乐班上课现在只是试听?”张秃问。
江缘点点头:“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张秃说:“说清楚了就好,老师们也是怕你想两头兼顾,最后得不偿失。”
“确实得好好考虑,转班不是小事。”老吴看着她,语重心长,“我不建议她去音乐班,她这么好的成绩难道不可惜?”
“她去学音乐一样可以取得很好的成就,吴老师您这是对艺术有偏见。”
“我对艺术没偏见,我对你有偏见,你直接来抢我学生,我没上手都是对你客气。”
“……”
老吴和邵洺霆吵得不可开交,这样的事情上学期也发生过一次,不过当时以她说“暂时想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为结局,老吴大获全胜。
但她此时兴趣乏乏,只觉得他们吵闹,满脑子都是那凭空多出来的检讨,心里骂自己自作孽嘴还欠。
秦忱轻声喊她:“不去劝劝?”
江缘拧着眉,这话简直荒谬:“你觉得我行吗?”
“主人公是你,他们吵到天荒地老最后还不是你一句话。”秦忱挑眉,眼中笑意更深。
罕见的,江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那个,两位老师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争吵声戛然而止,两位老师同时转过头,眼神中仍是未散尽的怒气。
江缘被这一眼瞪得差点缩回去,但还是鼓起勇气:“我心里有考量,但恐怕现在还没办法给两位老师答案。这样,最迟……最迟月末,我一定会给两位老师一个明确的答案。”
政教处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半分钟后,老吴叹息:“你这个成绩冲清北是没有问题的,可得好好考虑啊。”
她刚想应下来,只听邵洺霆冷笑一声,不甘示弱:“以她的天赋,剩下时间跟着我学,到时候国内著名音乐学府都没问题。”
“……”
江缘缩了回去,看向身侧的人:“我不行。”
秦忱没忍住闷笑出声,胸膛微微起伏,狭长的眼睛眯成条缝。
他很少这样笑成这样,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对所有事都不上心,又好像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中。
此刻才先显山不露水得泻出半分少年气。
秦忱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一瞬神色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再转过来就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只有眼尾露出的微末笑意,提醒她刚刚不是错觉。
见两人争执不休,张秃出来打圆场:“行了,你俩争破头也没用,先说另一件事吧。”
江缘眨眨眼睛,她意识到秦忱和她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会站在这儿就说明另一件事是和他有关。
“学校已经决定将国庆和校庆的活动定在月底,离现在也就两周时间了,主要的几个节目排练都由邵老师负责。”张秃说。
江缘听了下,猜测学校可能是想请秦忱来表演。
他们学校不仅在学习上争破头,在其他各项活动也不服输。作为百年名校,校庆可以提前举办,但绝不能马虎。
秦忱虽在一中只待了短短一学期,但到底是一中的学生,加上他年少成名,在校庆时作为学长来表演,来拉高节目档次。
而且一中一向重视文化课,前些年的时候艺体部甚至只是个摆设,直到秦忱被提前录取后,学校才开始关注艺术生,艺体部也逐渐步入正轨。
张秃单刀直入切入主题,对秦忱说:“你看你能在那天抽出时间来表演个节目吗?”
果然如此。
江缘不想掺和,这件事既然和她没关系,那她就早走为好。政教处多待一秒都不自在,她往门旁边悄悄挪动脚步,等待时机开溜。
秦忱余光观察着她的小动作,勾起唇角:“当然。”
张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老吴:“你们班这次也得好好参与,不能像以前那样糊弄了事,这事到时候我也会跟徐丽丽说。”
徐丽丽是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
说明这次是真的要好好搞了。
“不过江缘这次就不要拉小提琴了,跟秦忱撞上也不好看。”张秃对老吴说,又瞥了眼门边的人,“其他的,你们班自己商量。”
被提了一句,江缘心里不是很舒服。
她虽不喜欢把成绩挂嘴边,但从小到大一向居在首位,难免会有傲气。此时莫名其妙在别人嘴里被压了一头,她肯定是不服气的。
“老师,我可以先回去了吗?”江缘又往门边挪了一下,“我还有作业没写。”
老吴狐疑地看她一眼,这两天刚发下试卷,作业都是修改错题,她几科都是近满分,上哪里来得作业。
但他也没细究,挥了下手:“回去吧。”
江缘得了准话,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声音喊住。
“等等。”秦忱倏然开口,视线落在她搭在门把上的手。
心下涌上不好的预感。
江缘扯动嘴角,笑得勉强:“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秦忱挑着眉,眼中含着玩味的笑意:“不如学妹和我一起表演个节目?”
 
第9章 009
 
江缘怀疑他是故意想在排练时整自己。
但可怜她人微言轻,几位老师一口应下来,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走出政教处,江缘重重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状态十分萎靡。
秦忱瞥了眼,打趣她:“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
“你故意的吧。”江缘嘟囔,一脚踩在黄色的砖块上。
秦忱拉长语调:“学妹老是躲我,我不得想想办法,不然走之前还欠着一个惩罚,那我多亏。”
“走?”她觉得这个字用得有些微妙,猜测着问,“是乐理老师要回来了吗?”
秦忱笑意更深,意味深长道:“学妹好像不太想见到我?”
沉默半晌,江缘想说我可能跟你八字不合,不太适合见面,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她踩着脚下的小黄砖想起那天他救自己的模样。
前方是他们学校的小花园,取名春夏园,旁边崇文楼的走廊也装修的非常漂亮。春夏园后面是操场,此时跑操结束,学生正堵着前路往教室赶。
阳光透过头顶树叶落在斑驳的影,零碎的光芒在脚边燃烧,肆意又热烈。不觉间今年的夏天已经快走到末尾,耳边风扬着树叶轻撞出簌簌的响。
江缘慢吞吞道:“那倒也不是。”
秦忱不知道小姑娘心里波动,快速下了结论:“那就是舍不得我走。”
江缘:“……”
晚自习上完已经十点多,天彻底黑下去。
来来往往的学生从周围经过,车辆拥堵。
她堵着耳机走在路边,手里还拿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是她整理出来的重点。
少年骑车从旁边经过,长腿支在路边:“江缘,我带你回去?”
音乐在耳边播放,江缘并没有取下来,她扫了眼少年陌生的脸庞,摇了摇头。
少年慢悠悠蹬着自行车跟上她的脚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很危险啊。”
被人不依不饶跟着不是什么好体验,一路被问了许多次。虽然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仍然难以避免的烦闷。
江缘压下心头的烦躁,顿住步伐,摘下耳机看过去,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不用了,谢谢你。”
少年有些尴尬,脚下用力一蹬往前走了。
她家离学校不近,往常骑电动车回去也得十几分钟。
早上电动车出了点问题,她是坐公交来得,但晚上这个点没有公交通她家小区,就只能步行回去。
路灯晃着光撒在地面,伴着周边街铺的灯火在夜间闪烁。
离家还有段距离,不知怎得有些心慌,她将小册子收起并摘下耳机。
前面有段路是没有路灯的,往常经过时总有许多回家的同学经过,今天却一个也没见到。
昏暗的角落阒寂无声,灯光截至到前方划出一道明晰的界限。
清冷的夜风掠过,空旷的街道别无他人。
江缘不经意回眸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徐徐跟在在不远处的后方。
心下一慌,她顾不上其他的,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
那辆车从上条街就跟在她后面,可能是想等到前面的没有灯光的地方动手。
江缘掏出手机,正要拨打110时,进来一个电话。
是她爸打来的。
两秒后,她接通电话,刚要说话就被那边堵了回来:“小缘,你跑什么。”
蓦地一愣,她顿住脚步,往后看过去。
那辆黑色的车辆走出个胖胖的男人,虽然她近视看不清,但还是认出来。
那确实是她爹。
身上不知是吓得还是跑出了一身汗,车上空调太凉,江缘打了个喷嚏。
江奇扫了她一眼,无动于衷,也没想到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些:“你认不出我的车?”
江缘别过头看向车窗外,淡淡道:“嗯,记不住。”
“课本那么多知识你记得住,爸爸的车你记不住?”
懒得搭理他,江缘不想在这种弱智话题上继续:“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江奇笑了下:“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这话太假,她觉得没意思,干脆闭上眼佯装睡觉。
江奇转过头,专心开车。
赵琳看见他回来时,也是一愣,她迅速恢复仪态:“吃饭了吗?”
“这么晚了,谁还不吃饭。”江奇不耐烦摆开她的手。
江缘端着杯子正要去接杯水,闻言心头那点烦躁烧起来,拧着眉看向男人:“你能好好说话吗?”
声音少有的强硬。
被女儿教训,江奇当即冷下脸:“你说什么?”
“你冲我妈烦什么?”她沉着脸和男人对视,维护着自己的母亲。
眼见父女俩即将爆发,赵琳走到两人中间,指责她:“怎么跟爸爸说话呢,过来道歉。”
江缘和母亲对视一眼,看见她眼里说不清的情绪,心软更心疼,她别过头,干巴巴说:“他先跟你道歉,我就道歉。”
在其他事上,江缘一向听话,很少会这样直接反驳她。唯独和江奇有关的事,她半句听不进去。
江奇这几年工作忙起来顾不上家里,她心里有怨气。
见劝不动她,赵琳便只好催她上楼:“这么晚了,那你先上楼休息吧,我和爸爸有些话要说。”
江缘这才转过头跟她对视一眼,端着水杯上了楼。
她家隔音很好,关上门后外面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匆匆洗漱完,她拿出新买的辅导书预习后面的课程。她的进度比班上要快一点,不过并不深入,难题做起来还是比较困难。
挣扎在一道数学题上十几分钟,她推翻三种解法。
江缘趴在桌子上,把难题拍张照发朋友圈。
草莓啵啵: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并补了个评论:明天找老吴救我!
刚发没过一会儿,底下评论就叠起来了,大部分是他们班的同学。
她勾起唇角,这个点的高中生还不睡,要么是在玩手机,要么就是在学习。
别人她不知道,但他们班的肯定是后者。
班长:江缘同学已经比我快两小节了,流眼泪。
刘欣:快两章的我说什么了,小江同学慢点吧,等等我们。
数学课代表:这题好难,是哪本辅导书?
江缘拿起辅导书拍了个封面给课代表发过去,他迅速回了个抱拳表情。
回完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她打个哈欠,觉得肚子有点饿,准备去楼下偷偷拿点面包当夜宵垫一下。
自从赵琳说这段时间少吃甜食后,她连往常每天一瓶的草莓牛奶都戒了两周。
推开房门,她端着水杯站在门口停下来。
爸妈的房间也在二楼,和她中间隔了个书房。
那边的房间传来争吵声。
赵琳压着声音尽量讲道理,而江奇仍然咄咄逼人,江缘怀疑他想以音量取胜。
江奇常年不归家,每次回来必定会这样大吵一次,然后第二天早早离开,接着又是近一年住在外面。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江缘都觉得他脑子有病。
正常人谁会回家一趟只为吵个架。
她面无表情下楼,去客厅接了杯水。
在楼下站半天,直到肚子叫了一声,她才恍然想起下楼的目的。
江缘拿着牛奶和面包走进房间时,那边的争吵声还没停。
一声盖过一声,脑子有病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声穿过隔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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