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不说,怎么会知道呢……
你了解吗
医务室
女校医认真的检查着杜梦西扭伤的脚踝,可又似是随意的打量起这两名学生。
怎么换一个女生了?
她对上次运动会的事一直都有较深的印象,毕竟当时他们进来的场景挺令人震撼和难以忘记的,所以她才有些好奇这关系。可瞧见男生冷漠的还带着不耐烦的脸庞,她又打消掉方起的猜测,心里是止不住的感叹。
唉,现在的学生可真难懂啊。
女校医检查完伤势,对杜梦西安慰道:“没事的,就是右脚有些扭伤,我等下给你揉揉过几天就好了,至于手上的伤待会给你擦点药消消毒,可能会稍微留点疤,不会很明显的不用担心。”
话落,女校医就走到药柜前拿用得上的药水和棉签。
“杨徛,她……”
杜梦西叫住正准备离开的杨徛,她不想他就这么离开……
杨徛停下脚步平静而认真的转身看向她,“她不会做这种事。”
杜梦西紧紧盯住他,眼里有说不出地愤怒和质问,“你就那么相信她?明明受伤的是我!”
他不想跟杜梦西谈论这件事,转身便向外走去。
看到他冷漠而决绝的背影,杜梦西咬唇讽刺道:“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你了解她吗?!在我看来,她一点都不在意你。”
杨徛身体一顿,可很快的又恢复如常,消失在门口。杜梦西没有得逞后的欢愉,反而是加倍的苦涩和怨恨,她咬牙用力揪着白色被单,却不肯让头低一毫,眼移一分。
杨徛,你会后悔的!
一旁的女校医原本早就拿好药了,可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只得尴尬地站在药柜前假装继续找药,不过她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心想,现在的学生可比我们那会儿开放多了。
收敛了好奇,女校医慢慢走到杜梦西跟前,扭开药瓶,用棉签沾了些药水,“同学我给你上药了,会有点刺痛,忍着点啊。”
“嘶——”
杜梦西皱着倩眉,动了动自己扭伤的右脚,有些不满的问道:“我的伤严重吗?”
“没事,不严重,好生休养几天就好了。”
女校医再次安慰,想让她放心,可注意到杜梦西脸上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放松神情。校医有些迷惑,怎么还更担忧了……也不多问,继续尽责的为杜梦西处理伤口。
难熬的数学课终于结束,顾客合上练习册,抽出左上角书堆里的生物书,翻到上节课讲到的内容。她想好好温习一下上次讲过的知识点,可脑中却还是已困扰她一节课挥之不去的他冷漠的眼神和决然的背影。
“顾荨,我相信你没有推她。”安洁忍着腹痛,努力扬起笑容认真的说。
“你相信她有什么用?推了就是推了,还不敢承认,什么人啊。”隔着两张课桌的范雨晴讥讽地笑道。
“又不是你们,顾荨才不会做这种事!”
安洁仿佛忘记了肚子上的疼痛,徒然站起身,借着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大声的朝范雨晴怒吼。
“你说什么?!”
范雨晴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同样怒视安洁。
顾荨起身将安洁按坐在位子上,回以放心的笑容,“没事。”
她又转身站在范雨晴面前,冷淡的看着她,又瞥了瞥墙上的摄像头,“厕所没有,教室里可有监控。”
听到此话,范雨晴心虚地瞥了眼摄像头,继而她又幸灾乐祸的盯着顾荨,似乎还有些遗憾的讥笑道:“真可惜,楼道里没有。”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范雨晴又向前走了一步,依旧得意的嗤笑道:“不管有没有,你都完了~”
“是挺可惜的……”顾荨喃语道。
范雨晴冷哼笑了一声,随即便坐回自己的位子,她现在是非常期待这后续的好戏。
听到范雨晴这么说,安洁才想起来杜梦西的爸爸是校长,没得到个结果,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她不免皱眉担忧的看向依然冷静如常的顾荨,她知道顾荨不怕这些,但这毕竟是校长啊。
夜晚的车棚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寂静,五月中旬的深夜,飞蚊也迫不及待地贪恋那处唯一的明亮。
顾荨轻轻推动自行车,她的动作有些缓慢,左手背上经滚烫过后已经冒出几颗小水珠,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尽显晶莹。
她不敢用力弯曲手掌,只怕绷紧后会牵扯到后背的水珠,那会更加疼痛难抑。
刚移出自行车,她就看到前方站立的一双熟悉的腿,轻轻抬头,随后又当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直接从右侧绕过。
杨徛不满她的无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使她看向他。
被抓住的那一刻,顾荨痛苦地皱起眉头,也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却不肯叫出一声,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对方愈发用力,她也不敢再使劲了。
“放手!”
她越反抗,他就越用力。
可当察觉到她的异样时,他才疑惑地瞟向手中无力的小手。
瞧见上面大片的火红和小水泡,他才猛然意识到她挣脱的理由,迅速松开紧握她的手,却不曾放下,“怎么弄的?”
顾荨见他松力,飞快的抽回自己的手,不留任何余力,她漠然地瞥了他一眼,“不用你管,你还是多担心下她吧。”
杨徛心一动,他不确定地看着她,眼里有丝期待在涌动,“你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顾荨不以为意的盯了他一眼,又恰有其是地说道:“被那么多人误会,怎么会不生气。”
当他听到前一句话时,他心底渐渐涌起惊喜,可随着后一句涌向耳中,这般惊喜又被扼杀在幽深的潭水里。
瞧见他逐渐阴郁的脸色,顾荨不解也不多问,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远离他,所以她决定跟他说清楚。她直直的盯着他漆黑如此夜的眼睛,认真的开口道:“如果你是来质问我的,我早上就已经回答过你了。”
说完,顾荨便不带一丝留恋的推着自行车离开。
“你了解我吗?”
杨徛抬头望着那轮清冷的弯月,苦涩的轻轻吐声。
顾荨一怔,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作任何回答,一瞬间的停滞后又继续推着车往外走去。
眼看着她远去,他没有理由去留住她。杨徛望向那逐渐被云层覆盖住的冷月,眼底溢出丝丝哀伤。
“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巧遇
出了校门,顾荨没有直接骑回家,而是骑向了与小租屋相反方向的一条现在还较为热闹的街道。
学校晚自习下课时间是10点,而她家附近的店铺早就关门了。所以她决定去另外的街道,看看是否还有营业的药店。
看到前方明亮的招牌,顾荨忽的松了口气。
将自行车停在门口,她轻轻走进去,向正坐在玻璃柜前看书的老板询问道:“阿姨,有治烫伤的药吗?”
“有的,哪儿烫伤了?”老板放下书有些关切的问向顾荨,起身打量着顾荨,“小姑娘,先给我看看伤势,我好给你拿药。”
顾荨缓缓伸手到她面前,在药店白灼而强烈的灯光下,水泡被映得晶莹透彻。
老板轻托顾荨的手细细查看,不由皱了下眉头,语里也多了丝关切,“都这么严重了,这是被什么烫伤的?”
说完便轻缓的放下她的手,转身向身后的药柜里搜寻烫伤药。
“热水。”
“是刚烧开的热水吧。”老板将一盒烫伤膏放到顾荨面前的玻璃柜上,细细地叮嘱道:“把这个药轻轻擦在手背上就行,但你可不要去刺破水泡啊,让它自然的消下去。”
顾荨点头,“嗯,这个多……”
“老板,快给我拿一盒治胃痛的药!”
一个面露痛苦之色的男人突然闯进来,打断了顾荨的询价。
那名男人捂着自己的左上腹,眉头紧紧锁住,两额间冒出些许的小汗珠。即便脸上已有不少的皱纹,却遮掩不住他俊俏的五官,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定是能吸引了不少女子。
“先生,你是有胃病吗?腹痛、腹胀、恶心的感觉?还是有其他……”
“就是胃痛!别问这么多了,快给我药就行!”那名男人疼得不耐烦的打断老板。
老板见状也不生气,她理解这名男子的急躁,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先生,我得先问清楚你的情况才能把药卖给你,否则服错了可能会引起其他不良反应。”
男子忍着疼痛,即便满脸不耐烦,也是颇为无奈的点头应声,“行,行,你快问吧。”
药店老板又询问了一些他是否有得过其他病和服过其他的药的相关事宜,得到男子的准确回答后,她才走到身后左侧的柜子上拿药。
旁边的顾荨一直无言地望着那位中年男人,觉得他轮廓面容跟有个人很相似,而且他也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低眉仔细的回想,她终于明白这股熟悉是来自于何处,恍惚间也感到有丝惊异。
他是杨徛的爸爸?!
此刻的杨父跟她第一次见面时所见的压抑严肃全然不同,现在只像一只受伤的老虎疼痛难抑,那还有之前的凶狠暴躁。
她对杨徛的父亲一直都留有一股害怕和好奇,可此时杨岩松难受的模样,让她仿佛看到了他在难受时会流露出的痛苦。
她想或许只是因为相似而已,才会不经意地想到,忽而轻轻摇头以打消杂念。
杨岩松察觉到顾荨的打量,虽然依旧疼得十分难受,却还是不肯叫唤一声。他轻轻瞥了眼顾荨,认为只是一个小姑娘的好奇,也不多说什么。
顾荨注意到他同样的打量,她略微窘迫的偏回视线,从他无任何变化的神情,她基本上可以确信他并不记得自己。
想来也是,谁会记住一个送外卖的呢。
药店老板将两盒药放在他面前的柜上,仔细叮嘱道:“上面我都标注好服用的量和时间,你可一定要按照这个量来吃。”
“多少钱?”杨岩松接过装药的袋子问道。
“63元。”
药店老板注意到还在这儿站着的顾荨,疑惑的问道:“小姑娘,你怎么还没走?”
顾荨一顿,拿起手里的药膏晃了晃无奈的笑道:“我还没付钱。”
老板看到那支药膏才反应过来,随后也笑了起来,“哦~抱歉啊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个药膏是17元。”
顾荨也感到有丝尴尬,她刚才光顾着想事情,也忘记询问了。
“你这儿能刷卡吗?”
杨岩松拿出一张卡,烦躁中又夹杂着一丝期待。
“抱歉啊先生,我们店不能刷卡的。”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现金,坦然地看着老板,没有一丝的窘迫和紧张,“我身上只有五十元现金。”
药店老板有些惊奇的望向他,觉得他有点不可思议,包里的钱跟他身上的穿着装束意外的不搭,“您看着也不像没钱,包里还找不出现金了?”
她只是做小本生意的,还为这么大的老板打折,她岂不是要亏死。
杨岩松不再吭声,只是忍痛咬牙锁紧了眉头,脸上也逐渐不耐烦,有了丝怒气,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刚想说话却被旁边的顾荨打断。
“阿姨,这位叔叔差的我补上。”
顾荨不留声色的递给老板三十元,她会这么做,只是害怕他可能会把这家店掀了。
杨岩松转头吃惊的看向旁边毫不相干的小姑娘,方起的怒气在惊异中缓缓消失,化作一滩惊讶和疑惑。
“小姑娘,谢谢你了啊。”杨岩松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虽然因疼痛变得有丝勉强。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素为蒙面的小姑娘竟会帮他付钱,不由的细细打量起来,“小姑娘你的电话是多少,或者你是在那里上学,我有空就把这钱给你送去。”
“没关系的,不用了叔叔。”
她并不想跟他有更多联系,只怕到时会更加复杂。
看到她脸上的认真,杨岩松也不再继续,认真的笑着感谢道:“那好……谢谢你了,小姑娘。”
顾荨看到他的笑容有些恍惚,随后也回神微笑道:“不客气,再见。”
走出药店,看着消失在路灯下的黑色汽车,忽然想起杨徛问的问题,莫名的生出一丝忧伤。
她不了解他……也不想去刻意了解。
校长室
第二节课刚下,顾荨就被王主任叫去校长室。
安洁担忧的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
顾荨知道杜梦西是校长的女儿,也明白别请到校长室是迟早的事,只是有点意外会这么快。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没什么好怕的,她如此安慰自己。
略带紧张的踏进校长室,毕竟这也算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进入校长室,虽然所谈之事异常麻烦。
大概有教室一半大,简洁而严谨的摆设跟顾荨心中所遐想的样子相差无几。
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拉着杜梦西坐在黑皮沙发上,她们长得十分相似,如果妇人再年轻些或许走在外面她们不免会被认为是两姐妹。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微低着头,很是怯弱的样子。妇人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同她讲着话,她知道他是校长,因为学校里到处都是他的照片。
他们看到顾荨进来,眉眼间不由的多了几分不悦,尤其是那名妇人,严重的不满和愤怒更是不加掩饰,仿佛要把顾荨吃了一般。
顾荨压抑着情绪,忽略他们眼中的审视和愤怒,坦然的站在王主任旁边平淡的回望他们。
与校长室紧张气氛完全不同的是教学楼到处的讨论声。
“听说昨天推杜梦西的那个女生被叫到校长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