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而至——北里七斗
时间:2022-02-26 09:55:42

  “嗯。”
  顾荨对着他的背影轻轻摆手,直到他消失于拐角,才缓缓放下手。
  她沉静地站在原地,枝叶被风吹得凌乱,空中弥漫着灰蒙的尘沙,她不为所动。
  站了许久,豆大般的雨滴无情滴落,击打在她的面庞,冷得生疼。
  自芳姨去世后,从不流泪的她,这次却轻易的红了眼。
  “杨徛……对不起。”
 
  雨后
 
  
  一场秋雨过后,天凉了许多,风徐徐而过,送来淡淡清香,连续几天的大雨,却在今日破涕而笑。
  狭小的出租屋此时很拥堵,又那么冷清,她其实没什么东西可带的,只有几件衣物,几个物件,装满一箱,再加上一个背包便可离去。
  将其它不要的物品装在几个纸箱中,应秦姐要求堆放在门口等她收拾,环视一圈空旷的小屋,她这三年的坚持也止于此。
  丝丝回忆浮于脑海,可更多的却是与他的时光。望向阳台,柔和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窗前,风吹散了云,雨打落了花,冷意惊醒了她的远思。
  今天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空荡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铃声,顾荨拿出手机望着闪烁得有些急促的屏幕,眉间多了份忧思,手机也烫手起来。
  她才想起原来还有这件事,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轻轻放于耳边。
  “出发了吗?”
  “快了。”
  “好,我在这里等你。”
  他语气越发温柔,也不由紧张,这是他们新的一天,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杨徛……”
  在他准备挂断电话的刹那,顾荨恍然出言阻止。
  “嗯?”
  “如果当时我没去拉你,或者是别人救了你,可能我们到现在也不会认识吧。”
  她不禁攥紧衣角,忧伤的眼眸中是无可奈何。
  “怎么了?”
  他有些隐隐不安。
  “就是有些感慨。”
  顾荨酸楚的闭上眼,从阳台肆意而入的秋风,更使眼角酸涩。
  想起刚见面的场景,他忽而轻笑,有释然也有丝苦涩,“按你的话说,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有如果。”
  “也是……”
  睁开眼,阡陌烟火依旧。
  “顾荨,早点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徛摩擦着手中的小盒,眼底尽显温柔。
  浓浓地酸涩和悲哀在心间潆洄,她垂眸看着地上的行李淡然而艰辛的弯起嘴角,“出发了……再见。”
  “到了给我打电话。”
  至少最后是笑着跟你说再见的。
  轻轻挂断电话,关了机,颓然的垂下手,她再也不会打通这个电话了。
  半响后,她抬手轻轻拂过脸庞,看到指尖那抹晶莹的水滴,愣了片刻,不知为何忽然将其放入舌尖,消逝于其中。
  咸的。
  募地,她淡然一笑,含笑忍哭的模样,又是那抹无助和悲伤。
  “秦姐,如果上次和我一起去你家吃饭的那个男生来找我,可以帮忙把这个给他吗?”
  顾荨将手机递到秦姐身前。
  秦姐接过手机,有些不解,可她也没多想,倒是多了几分不舍,“这有啥,不过你把手机给他了,以后还怎么跟朋友联系啊?”
  顾荨轻轻摇头,“这不是我的手机。”
  她只是物归原主,此后便真的互不相欠。
  “唉,小顾啊,你去上学后就不回来啦?干嘛把东西都扔了啊,若是你以后要回来住,我也会把房子给你留着的,不收你额外的钱。”
  秦姐对顾荨是真的喜爱也疼惜,想到她一个人的艰辛,不免含泪不舍。
  “秦姐,谢谢你。”
  对秦姐的这般好意,顾荨只能此般说,也只有一句真诚的感谢能含括她所有的情绪。
  走出大楼,她深吸一口空气又重重吐出,不再有任何犹豫地向前走去,没有回头,只怕那般不舍又潆洄在心头。
  大雨之后,路面的积水就像是一面镜子,倒映出天空,高楼,树影,晃晃悠悠,有一种别样的幽静和淡淡的忧伤。
  红尘烟火依然,可她疲惫孤冷的心找不到一个安放处,惟有继续向前走,一面看景,一面寻找。
  于她而言,他就像一道闪电,突然就闯了进来,来势汹汹,可终会雷逝雨停,如闪电般稍纵即逝。
  只是她不知道,雷闪之后会烙下一道疤,谁也消不去。
  上篇完
 
  故友归
 
  
  “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
  “安姐,这不像中秋团圆的诗啊?”余蕊站在柜台前边收拾咖啡杯,边打趣道:“没想到老板您还挺文艺的。”
  安洁收回思绪,将手中的明信片放好,微瞪了眼余蕊,“看好店里,我出去一趟。”
  “安姐你慢走,是去约会吗?”余蕊好奇道。
  这次安洁没再理会她,只觉这小妮子好奇心太重了点。
  出了店里,安洁抬头又看了眼天空,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但不及明信片上的那么蔚蓝,那么纯粹干净。
  她毕业后选择继续留在宣市,在社会上遭受一年的毒打后,发现自己不是那个料,便跟朋友来菻市发展,也不甘做个白领,便东凑凑西凑凑开了一家咖啡厅。
  莽莽撞撞地开始,从什么都不知道,到如今渐渐的稳定,已有三年之久,她相信还会更久。
  看着附近的高楼大厦,安洁不禁庆幸自己的觉悟的早,咖啡厅虽然处于商圈外围,地势不算太繁华,但这里并不缺客流,商圈也是近两年刚修建完成,成为这里的繁华之地。
  不过也因此,她的客流量慢慢减少了,竞争对手陆续增加,压力接憧而至,她得好好刺探刺探才是。
  约莫二十分钟,一家咖啡厅橱窗前,安洁轻抿一口咖啡,微蹙眉梢,随即放下杯子。
  这个招牌……还挺不错。
  霎时,安洁狠狠地晃了下脑袋。
  安洁啊安洁,你怎么能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呢?!得想想策略啊!
  “铃——铃——”
  手机徒然响起,安洁看清来电显示后立马接了起来,“任泽怎么了?”
  “你在干嘛?”
  安洁叹了口气,搅动着咖啡,“刺探敌情……”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有什么好刺探的,各有各的特色。”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的店开不了多久了。”安洁蹙眉道。
  “安安先这样吧,我下班了再给你打电话。”
  安洁急忙叫住,“任泽等下!”
  任泽疑道:“怎么了?”
  “你难道忘记了?”安洁有些生气,撅着嘴赌气道:“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默了几秒,任泽恍然大悟,“安安对不起,我太忙了,咱们四周年纪念日,我怎么会忘记。”
  他们大学毕业后才在一起,这是第四个年头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安洁也暗暗提过几次,但任泽事业刚起步,她的咖啡厅也才步入正轨,所以又都不约而同的不再提起。
  “那你就好好想想今天该怎么补偿我吧!”安洁赌气道。
  “好,好,咱们也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挂了电话,安洁拿起包便向外走去。
  这里便是她店附近新建成不到两年的商圈,工作日的客流比较少,但也热闹非凡,她不得不佩服开发商的头脑,将一块人人不见好的地皮,变废为宝。
  在这里闲逛一圈后,安洁提着两袋衣服便向停车场走去。
  这两年咖啡厅才开始盈利,为了彰显自己的老板身份,她咬牙买了一辆比较小众的汽车,当然主要是为了进货谈生意,可不能丢人。
  将衣服放在后座,安洁便准备打开驾驶座的门。
  “哟,这么巧啊!”
  安洁眉心一蹙,声音很熟悉,也依旧那么讨厌。
  “我可不想跟你巧,秦锐。”
  秦锐走到安洁车旁,摸了摸鼻尖,他并不生气,仍是笑的那般没心没肺,“脾气还是这么冲。”
  安洁不想跟他多待,可刚拉开车门,又被他叫住了。
  “走那么快干嘛?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我们没什么好见的。”安洁瞪了他一眼。
  秦锐咧嘴而笑,“别这么大敌意嘛。”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才刚谈完生意,身心俱疲,对我宽容友善点啊。”秦锐颦眉叹息,似乎很是受伤。
  但安洁却不吃他这套,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没拿钱一样。”
  秦锐微楞,随即大笑起来,“我忘记了,你现在也是老板了,做老板的滋味不错吧,得劲的使唤我们这些员工。”
  “秦经理,可没几个人敢使唤你。”安洁斜眼无语道。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有些憋气,要说咖啡厅当时能顺利开起来,还有他的份。
  三年前,她正为咖啡厅的选址东跑西奔,焦头烂额,恰巧也路遇了同样焦愁的他。交谈中,他随口提了个地方,她原本不在意,可其他地方房租实在太贵了,她便不抱希望的来看了看,审查了周围的情况,便决心租下。
  现在再想来,她觉得自己或许是得到了他的内幕,这个商圈在三年前已快建好,却并不被看好,如今却变得灼手可热。
  秦锐不由挑眉,“被他使唤就够了,再多人我可吃不消。”
  话落,两人都不由一愣,这些年他们偶尔会遇见几次,但每次都不曾提及“他”与“她”,寥寥几句招呼便结束。
  默了片刻,安洁先行打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有八年了吧。”秦锐微抬头轻笑,“她回来了吗?”
  安洁心下一怔,她有片刻的恍惚,随即冷声道:“没有。”
  “挺好。”话落,秦锐便冲她一笑,随即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先走了,下次再遇见,你可得请我吃饭了。”
  停车场回荡着他不要脸的嬉笑声,安洁不禁对他后背一记白眼。
  脸皮有够厚的!
  坐进车里,握着方向盘,她迟迟没有发动车子,对他方才的那句话越想越气。
  什么叫挺好!
  车上,秦锐接通电话,“这边算是谈好了,这个傅总还挺有意思的。”
  “嗯。”
  “张成约咱们今晚酒吧聚聚。”秦锐道。
  “嗯。”
  电话被挂断,秦锐早已习惯的关掉蓝牙。
  谁让我是员工,他是老板呢!
  晚上八点,菻市最热闹的一条街,“Blue”酒吧。
  一楼男男女女贴身相舞,音乐声一如既往的很大很嗨,灯光随音乐晃动,时隐时现,时亮时暗,整个酒吧萦绕在暧昧的色彩之中。
  二楼,秦锐喝了一杯,放下酒杯解开西装扣,“你们最近怎么样?”
  张成回道:“兄弟们都挺好的。”
  秦锐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喝着酒的人,随即靠过去坐下,“别一个人喝啊,这么喝有什么意思?”
  杨徛冷瞥他一眼,不语,拿起酒杯又是一饮。
  “跟你喝酒最没意思。”秦锐无语道。
  “哟,你们今天竟然都来了。”
  一个长发微卷到胸前的女人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坐到杨徛另一边,却不逾矩,隔了二十多厘米。她穿的包臀裙,身材很是火辣,红唇性感,眼波妩媚。
  “乔姐,让你来陪我们是不是有点浪费啊~”秦锐嬉笑道。
  乔子珊妩媚一笑,“秦经理,你可别打趣我~”
  秦锐笑道:“咱们酒吧要不是有你乔姐在,那指不定现在都亏着呢。”
  “行了秦锐。”乔子珊拿杯看了眼旁边的人,勾唇而笑,“你可拍错马屁了。”
  她现在跟张成一样都是这个酒吧的负责人,也可以说是老板之一,不过最大的股东却是她身边这位。
  秦锐放下酒杯,叹息道:“我也想拍啊,可惜这位我拍不动啊。”
  杨徛冷瞥了他一眼,随即放下酒杯,“看来我给你的工作少了。”
  “靠!”秦锐拉下一张苦脸,“杨总,我连家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张成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了吧,我看那些妞的脸你倒记得清楚。”
  “那可不能忘记。”秦锐揽住杨徛的肩膀,打趣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
  秦锐被他看得后背直冷,随即又担心地捂住自己的衣领,“你别是对我感兴趣?”
  杨徛冷盯住他,眉间愈发阴沉,秦锐丝毫不惧,凑到他耳旁小声道:“你真别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滚!”
  一道冷声下,杨徛一把推开秦锐,眼里有压抑的怒火。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嘛。”秦锐咧嘴笑道。
  张成附议道:“对啊,可别浪费了。”
  乔子珊抿唇轻笑,“我们杨总就没看得上的?”
  话尽,气氛凝固起来,连气氛炒热组的秦锐都沉默下来,乔子珊见状忍不住猜想起来。
  张成皱眉沉思片刻,随即大胆猜测道:“啊,难道是那个……”
  “张成!”秦锐大声阻止。
  闻言,张成立马闭了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