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明事理的人开门开窗，伸出脑袋，出来八卦。
头目眼睛一瞪，大嗓一开:“看什么看，进去进去。别有事没事出来聚众聊天。”
回音在走廊荡漾，吴虞姝拿出卫生纸擦掉脸颊上的眼泪。
望着身后的陌生人。
一时有些词穷，用眼神示意站在她身旁的勾愔。
她眼皮很肿，显得她整个没什么精神。她以为的眼神示意，在勾愔看来有些笨拙和可爱。
“这是熊主任，社区这边的负责人。”
吴虞姝连忙伸出手，身子随着伸出的手微弯下去。
“熊主任好。”
“没吓到吧，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头目神色尴尬。
吴虞姝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哪能和你们有关。今天晚上还能谢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感谢。
头目神色轻松，“医生在楼下，我们去检查一下。”他询问。
吴虞姝目前没有不舒服的情况，但是想着万一，随即点头。
勾愔照常陪在她旁边，一起到楼下。
医生已经在楼下等着，器材全部摆在桌子上。
她按照医生说的，乖乖脱下衣袖，露出白净的手臂。
量血压，抽血……做完一系列简单的检查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晚上耽搁太久，头目发现两人神色疲惫，没在多说话。
“明天早上按时下来做核酸，今天太晚了，警察那边也知道情况特殊。可能之后会找时间做笔录。”
勾愔应付完，把吴虞姝送回房间，这才能松懈下来。
她一进房间就瘫在床上。
今天遇到的事太奇葩，处理完后还有点不可思议。
真的有人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不顾一切的报复。更可笑的是，所用的方法还自损八百。
夜里的气温降低，她抓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拖着疲软的身体，拎出中午同城快递过来的密码箱。拿出常用的洗漱用品，痛痛快快洗完澡。
关上灯，带上丝绸质地的眼罩，昏睡过去。
幸福（一）
第二天早上，她随便吃点东西，就按群里的通知组织做第二次核酸。
勾愔戴好口罩，拿了酒精和身份证，提前站在电梯口。
等层长群一通知，她就直接通知在专门的18层群里。
只要有人一来，她就提醒一句，要记得带身份证，戴口罩。
这些事情，其实在群里就通知过的。但有些人不看消息，也不把别人的通知当回事。
明明知道要带身份证，但是出门时忘了。他也不会再进门拿上，等到做核酸工作人员提醒。他又开始耍赖皮说忘带上。
虽然最终的结局还是他骂骂咧咧回去拿，但是这样的情况，总归会闹的双方都不开心。
尽管并不在乎这样的人情绪变化，但是能不给医护人员添乱就是好的。
勾愔自觉站在原地，一句一句不断重复。
等大家都下去了，她跟着最后一堆人同坐电梯下楼。
下去后还以为人不多，但排的长队从做核酸的桌子前到电梯门口。
弯弯曲曲像是蚯蚓。
勾愔看见这么多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远远没有一米，她心里有点着急，更或者说防疫标准在脑海里出现，不断提醒她想要大吼一句“戴好口罩，隔远一点。”
但是她朝四周望了望，除了医护人员穿戴完整的防疫服之外，维持秩序的警察和社区工作人员都只是带了标准的医护口罩。
现在工厂全部复苏，不会缺少疗用品。
所以并不存在防护服不够的情况，而他们不穿，说明情况不严重。
可能大家都会这样猜测，所以造就了现在乱哄哄的场面。大家都没有那么明确的遵守那些条条框框，人群里总有些口罩戴闷了想喘口气，故而摘下口罩的男人或者青年。
相反那些老人和孩子是最遵守规则的。
勾愔见警察走过来提醒，她暗暗又摸了摸口罩，看带的是否规整。
吴虞姝排在她之前，做完后，拿了个袋子在她面前说“我在电梯门口等你。”
“你先上去吧，别等我。这里人这么多，而且这才第二次复检，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说不准。”
勾愔眼瞧着四周躁动的人，不放心的开口 ，“现在上去的人也多，你站在人少一点的地方等电梯。”
吴虞姝没多说话，点点头，转身走了。
可能她现在是孕妇，特别容易缺乏安全感。而且这次被风控很突然，心情被搅和得不平静。
现在就只有她和吴虞姝在一起，平时大大咧咧的人，也小女人似的黏糊她。
其实勾愔不会觉得烦，她从小被保护着长大。本身有那种弱不禁风的气质在，很少有同性会依靠她，或者说能从她身上得到安全感。
有些人做事稳妥，或者第一眼瞧见，就觉得这个人很有调理，有计划，很稳重，靠得住。
往往这样的人，在同性中是最受欢迎的。
而勾愔习惯了依附，或者说顺从。
习惯朋友做决定，渐渐的她自己身上的主见会被磨灭。
其实不是不想靠谱，而是没有机会，她也不会主动去寻找机会。
所以在吴虞姝依赖她时，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任务。
也绝对是心甘情愿的接受，心里默默开心。
做核酸排队的人很多，可速度也非常快。
检查身份证那一排桌子有四个人，两人一组，配合默契。
勾愔先把身份证递给左边的那个工作人员，就见他十指飞速在键盘击打，一边低头问“叫勾愔对吧。”
“是！”
“电话号码?”
勾愔隔着口罩说话，在他看来有些吐字不清，他很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四目相对，勾愔霎时反应过来他说什么，点头重新说了一遍电话号码。
另一个直接拿起机器上二维码纸条递到她手里。
抬手示意在另一边做核酸检测。
她顺着工作人员的手走过去，见前面还有两个在排队，有一个警察在旁边发放袋子，就是吴虞姝手里拎的。
她没多看，因为到她了，学着前一个的动作，直接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把手里的二维码递给工作人员。
医生没看她，在旁边免洗手液上摁了好几泵，仔细揉搓带着手套的手指和掌心 。
她这才接过那小小的二维码条。
“叫勾愔对吧！”
“对！”
没在说话，拿出一根长长的棉签，抬手在她嘴巴处，点了点头，示意她把口罩取下来。
她带着口罩，张着嘴，还把头仰的高高的，心里想着医护人员好沾取。
医生很无奈，看着面前人的动作有些发笑，语气很温和:“把口罩取下来晒，你这样我怎么做？”
勾愔默默把口罩扒在下巴，还是扬起头，张大嘴巴。
这个医护人员动作很快，棉签伸进去，在喉咙处沾取两下，把试管打开，只取棉花两厘米左右的距离，其余的木棍被折断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内。
把刚刚从勾愔手里拿过的二维码，贴在试管瓶壁上。
做的是混合核酸检测。
她手把口罩带上，捏住的身份证塞进衣服袋里，准备回房间。
站在身侧的警察喊住她，勾愔转身，笔挺的男人递给她一个袋子，仔细一看上面印刷的是反炸app。
口袋上除了一个清晰的二维码之外，四周没有其他花纹，正中的几个大字标标准准，正如旁边的男人一样，一板一眼。
“请扫描袋子上的二维码，安装反诈app。”
语气生硬，不近人情。按理说他站在这儿，这话不说百遍，也有□□十遍了。
一句如此熟练的话，怎么也该带点感情。
她没细究他如此不见人情的原因 ，熟练的按下电梯键，回房间了。
她刚到十八层，吴虞姝就打了电话过来。
“愔愔，你饿了没，快过来，我点了米线。”
“安，你自己吃呗，我不算饿！”矜持一下。
“点了两份泡椒米线，还有卤鸭头和魔芋。”
“马上到，等着我。”勾愔房间都不回了，直接敲开了旁边的门。
吴虞姝打开门，一把拉住她衣服使劲。“快进来，等你好久了，米线都软了，烫都没了。”
她指着桌上的打包盒，一边说，一边拿酒精给她消毒。
勾愔瞧她神情平静，面色红润，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儿过去了 。
还是有点担心的多问一句，感觉不听她亲口说，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没事了吧，昨天睡得好不好？”
吴虞姝大大咧咧笑:“昨天晚上是吓死了，可睡觉什么事儿都没有。”
她又神神秘秘凑近她道:“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勾愔朝她扫视一遍，和往常一样，漂亮美丽。
估计瞧她神色呆滞，吴虞姝也没卖关子:“昨晚那几个男的，不见了。”
不见了……
“失踪了……”没经过脑子直接说出口。
对面的人抬手敲在她头上“你傻啊，还失踪。昨天是警察亲自把他带走的。”
好像也是，那不隔离啦……
可能勾愔脸上的疑惑太明显，吴虞姝忍无可忍:“又不是只有我们一个隔离点，他做这样的事，那还敢让他们在这儿。而且我老公早上打电话给我，说笔录在网上视频，只是警方需要保存留证。”
“这样挺好的，保存留证就保存留证呗，省得再去一次警局。”
勾愔表示认同。
她挑着碎，但是很入味的米线，听着吴虞姝听来的八卦。
“你知道吗?”
她表情很神奇，带着兴奋，又有点不敢相信。
“什么！”勾愔把她说的话当下饭八卦。
“这栋楼里面有人住……”
“我知道！”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这栋楼虽然有酒店，但并不完全是酒店！”
懂！商业楼！
“然后这里面的住户，孩子考的的大学全是清北上交，最差的也是排上名次的985，211。”
勾愔有些惭愧，她上学时，成绩一般，听到这话，莫名对成绩好的同学很崇拜。“真的啊！”
她这样一说，吴虞姝说得更起劲。“怎么不是，好邪乎啊。这栋楼是旺学楼，全部都考上好学校。至今为止，没破过例！”
勾愔瞧她米线没动过，抬筷敲了敲塑料碗沿。
吴虞姝用快递搅了两下，继续开口:“你知道我们酒店老板女儿考的是什么学校吗?”
她没等对面人说，自问自答。“某省大学，还是最难进的金融专业……”
勾愔很捧场的“哇”了声！
她越说越来劲:“你知道隔壁那个瘦瘦的阿姨的儿子考的啥大学?”
“哈佛大学！牛啊，怎么这么厉害！”
“……你是不是不想吃这个米线！”
吴虞姝一下冷了。
“昂……我一吃就有点想吐。”
勾愔笑了，“那不吃了，你想吃什么！”
“也没什么想吃的！但是嘴巴就是想吃点啥……”
“那你想吃点啥……”
“……”
吴虞姝好像对米线来了兴趣，又把筷子拿起来夹米线，没有灵魂的塞进嘴里。
看见她这幅模样，抢过筷子扔开，“吃水果吧！”
她松了口气“你和左隻待久了，感觉越来越像了！”
“哪有！”
“你自己感觉不到，我们这种外人，最有感触了。夫妻相不是说假的……”
“说屁，还没结婚别乱说！”
“老古董！你们进展是快了些。可左隻也不是慢条斯理的人啊！都带你见家长了，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就该有动作了……”
“你敢不敢赌！”
赌屁，凭啥要赌……
又没好处！
勾愔才不惯她呢！
幸福（二）
第二次复检结果在手机上查到后，人们的状态越来越好，心里压力减小，有时还会互相串门。
酒店两个尽头都有小阳台，摆着精致的桌椅。之前都没人发现，
勾愔和吴虞姝也趁着没人的时候，躲这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这结果一出，大家都松一口气。
新冠在他们看来就像火星子，走到哪儿，染到哪儿，民不聊生。
现在酒店反而变成了安全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断开。
但是大家也有分寸，没有那么过分，让工作人员为难。
第二次核酸过后，第三次，第四次接踵而来。时间过得快了许多，每天要做的事不是期待结果，是在房间看那家的卤煮好吃，那家的米线可以记小本本上。
中午饭点，拿到盒饭，想要的可以自己加个餐。
下午有时间就隔着墙壁和阿姨们谈谈心，说这家的娃有出息，那家的娃还不找媳妇儿。拐角那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考上大学。
大家都熟悉了，晚上到饭点，都不在房间等着。一在群里知乎一声，直接在电梯门口聊天，顺便自己拿饭盒。
每天的饭盒有三个种类，原来放在房间门口，不能直接选择。
目前摆在前台在桌子上，全部摊开，来一个记一个名字，不多拿，不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