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你,我才愿意爱自己——物生稀
时间:2022-02-27 08:04:25

她想告诉许君粲,自己真的没事,他也不该因为这样的事如此悲伤。
许君粲良久没有说话,陆大海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怕他钻牛角尖,于是继续道:“许君粲,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你在哪呢?我们见一面好好聊一下可以吗?”
“不用了”,许君粲斩钉截铁的拒绝。
“陆大海,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喂?喂?喂……”陆大海的喊叫对方显然已经听不到了,但是在最后那一刻,她抓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声音,那似乎是汽车在发动的响声。
不对劲,许君粲的情绪非常不对劲,汽车发动的声音也不对劲,一切都忽然不对劲起来。
一个人在忽然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美好往事,甚至现在所过的幸福生活,都是另一个人赌上前程为他换来的,他会怎么做?
一个人在充满光明的世界里,忽然得知有人曾想毁了他,把他拉入黑暗里,最后为了让他痛苦终身,找了他的朋友来替他承受这灭顶之灾,他会怎么做?
陆大海心里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答案呼之欲出了,他肯定会去找张崇光。
不,绝不可以。
陆大海霎时从头到脚都布满冷汗,她有些发抖的手拿起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记在脑子里的电话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她就忍不住了,眼眶里的水珠子疯狂涌出。
“陈,陈顺,许君粲他……”
“我知道”,岂料还没等陆大海说清楚,陈顺就打断了她,“我正要给你打电话,粲粲现在已经在回宁永市的路上了,前因后果我也都知道了,我马上到楼下,你跟我一起去,这件事恐怕也只能你来阻止他了。”
就像飘荡在海上的一块浮木终于靠了岸,陆大海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我马上下来,等我。”
“等等!”
“怎么了?”陆大海问道。
“记得加个外套,路上冷。”
这样紧急的情况,他还顾虑到她生病刚好,可陆大海没想太多,匆忙加了一个很厚的外套,又给陈顺带了一件,用十米冲刺的速度下楼,正好陈顺的车刚到,她想都没想就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二人没来得及打招呼,陈顺迅速发动油门,绝尘而去。
“你哭了?”陆大海一上车,陈顺就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
陆大海本来要习惯性的回一句,“没有”,可话到嘴边,她不知怎的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许君粲。”
“他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你不要太担心。”陈顺脸色透着一丝苍白,宽广的眉头罕见的皱起来,他边说话,边伸出一只手握住陆大海放在膝盖上的手,察觉到陆大海的手有些冷,又包严实了些。
他的动作是那么自然随意,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奇怪的是陆大海也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除了有一丝的怪异感,但很快就被流淌进心中的暖意盖过去了,包括她的不安与担忧都减轻了不少。
“报警了吗?”陆大海冷静下来,就开始想各种细节。
“在去接你的路上,已经报了。”
“那就好。”
陆大海的手依然被包裹在陈顺的一只手里,源源不断的向她传递着勇气和力量。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每次只要陈顺在旁边,她就会觉得特别安全,因为陈顺总能冷静的把每一件事都处理好。
“你是我的阳光,温暖我的世界……”陈顺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在开车,就让陆大海帮忙接起并按下扩音键。
“喂,王叔。”陈顺道。
“小顺呐,大哥让我先给你打个电话,张崇光那货这些年欠了一屁股赌债,搬了太多次家,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一时半会还真揪不出来,大哥让你别着急,他已经动用全部的力量去找了。”电话那头是一个痞里痞气却能听得出有几分沧桑的声音。
“我知道了,谢谢王叔,替我转告秦叔,这件事结束了我一定会亲自拜访他。”陈顺回道。
“好嘞,挂了啊!老子也要出去找人了。”
“王叔再见。”
电话挂断后,陆大海问陈顺,“这是?”
“就是前几天我带去孙香丽家的人,他们都是私家侦探,老板秦叔和刚才的王叔都是我爸以前的朋友,我联系了他们帮忙找张崇光。”
说到这,倒是给陆大海提醒了,她只知道孙香丽的事被陈顺和他带过去的几个人解决了,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于是她问道,“那事你们最后怎么处理的?”
“对付那种泼皮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黑吃黑,秦叔他们虽然不混□□,但吓唬一下孙香丽这种人没有问题,结果只是威胁了几句,还没动真格呢,孙香丽和他老公就哭爹喊娘的,承诺再也不去闹事。”
“真的?”陆大海难以置信。
当然是假的,秦叔逼着那俩口子在雨夜里跪了一天一夜这事显然不能告诉陆大海,包括后来陆大海肺炎住院,而那俩口子直接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事也不能告诉陆大海,可出口却是,“这还有假?当然是真的。”
“原来这么简单?”陆大海顿时感觉自己付出那么大代价实在太亏了。
“所以你个傻瓜,那么虎自己就送上门了?要不是刘律师良心发现给我打了个招呼,你就要死在那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那不是涉及到你的事,关心则乱了,以后不会了。”其实何止是关心则乱若陆大海得知真相,估计会毫不犹豫承认自己智商为零。
陈顺叹了口气,“知道就好,以后无论任何事,都跟我商量一下好吗?。”
“那这么说,不管我以后遇到什么事?你都会在我身边?”陆大海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抽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得到她所想的那个答案,又赶紧挽回道:“不,你不用回答,那个,你见到许君粲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顺停顿良久,果然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他说:“粲粲家门是开着的,里头没人,我一进家门就在地上捡了一封信,明显是他冲动之下把信一扔,然后人跑了,我立刻给他打电话,他说他要去宁永市,还让我照顾好他的妈妈,我一听就知道他要去干嘛了。”
“信?什么信?”虽然对陈顺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感到失望,但现在显然不是在意儿女情长的时候。
“有人给粲粲写了一封信,把你们高考那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了。”
陆大海道:“怎么会呢?当年知晓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除了我跟张崇光本人,剩下的就是信息科主任和我那个舍友齐雨唯,我听说齐雨唯大学毕业之后就出国了,一直没回来,那么写这封信的人最大可能是信息科主任,他肯定和张崇光闹翻了,才给许君粲写信让他去找张崇光的麻烦……”
说着说着,陆大海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些事她可是打定主意这辈子不会说出去的,而如今,虽不是她自己说出去的,但也确实是暴露了。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陆大海,你怎么就这么能忍呢?”陈顺的声音是一贯的润物细无声的温柔,可这句话里却充盈着悲怆和心疼。
果然如此,陆大海一时语塞,想来想去只回了句“我没事的。”
陈顺没再说话,他的手在王叔来电话时就收了回去,现在双手握紧方向盘,青筋爆出。
“陈顺,你相信我吗?我真的没事的。”陆大海试图安慰陈顺。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遇见你,是我和粲粲三生有幸。”
如果这时候陆大海能看一眼陈顺,就会发现他的嘴唇发白,头上冷汗直冒,他在强忍着自己的颤抖,尽量让说出的话平稳些。
可陆大海不敢看陈顺,她害怕她看了,就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恸哭出声。
“我也是。”陆大海盯着车窗,能说出口的,就只有一句话。
车子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陈顺把速度加快一倍,可即便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宁永市也要三个小时之后了,俩个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许君粲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为了缓解焦虑情绪,一上高速路,陈顺就打开了广播,可巧不巧,广播里正在播放今年的高考情况。
“据我省教育部今天早晨八点整公示的分数线,今年的一本分数线文科为518分,理科为468分。二本分数线文科为400分,理科为363分。专科院校文科……”
“啪……”
陈顺换了台。
“我省今年的文科状元高考成绩为723分,另还有清华大学加的60分,理科状元高考成绩为691分,俩位学生都毕业于……”
“啪……”陈顺再次换台。
“今年大学生人数再创新高……”
“啪!”陈顺直接把广播关掉了。
“对不起啊?”陈顺道。
陆大海摇摇头,“没事,你别这么草木皆兵,我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
“当时你一定很无助吧!”陈顺居然又把话题转到了这。
陆大海叹了口气,她知道,即便今天这事能顺利解决,但因为高考这件事的暴露,她、陈顺还有许君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笼罩在这件事的阴影之下了。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表明她自己的态度,“陈顺,我不知道你是真相信还是在安慰我,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是心甘情愿那么做的,当初,能为你们做这一点事,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看着粲粲免了灾祸,我不知道有多欣慰。”
“至于我自己,没上大学怎么了?我靠双手养活了我自己,并且成功的在社会上立足,走到今天,我还挺骄傲的,所以一定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让你们多麻烦我,麻烦一辈子都行。”
陆大海只想让陈顺好过一点,情绪激动下,却开始口无遮拦起来,可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一辈子”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你……”陈顺正要说什么,仪表盘的报警灯却忽然闪烁起来。
“欸?没油了,前面正好有个服务区,快,快拐弯,陈顺。”
陈顺被打乱了思绪,身体几乎是靠惯性将方向盘打了个弯,车子进入服务区的加油站。
车速慢慢降下来,陈顺伸出一只手,报复似的狠狠揉着陆大海的脑袋,算是对她刚刚那番话的回应了。
陆大海惊讶的看着他,却并没有阻止,任由柔顺发亮的长发变成了咋呼起来的鸡窝。她看到陈顺轻轻叹了口气,这口气就像是吐出了什么东西。
陈顺眼里盛满了浓浓的一种情绪,那情绪像爱,又像关心,像是想把人撕碎的疯狂,又像是痛不欲生的克制。
这目光把陆大海吓了一跳,她呆呆的看着陈顺。
车已经停在加油机前方,服务员也已经走过来,把车窗敲得砰砰直响。
陆大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一刻就见陈顺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喊了句:“加满”,随后又迅速将窗户合上。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脑袋里开始风起云涌,陈顺宽大的手掌揉着她头发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她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心脏就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剧烈颤动着。
她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抖的厉害,脑袋里所有东西都成了一团浆糊。
她无法思考,完全不能理智的分析任何前因后果、原生家庭的落差、他对她的看法。
此刻,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她也只想说这一句话,好像如果不在此刻说出来,她将要永远的、再也无法逆转的失去某个极其重要的东西了。
“陈顺,我爱你,从高中开始,就爱上了你。”
她说出口了,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
她不敢看陈顺的脸,自己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一动不动的斜斜坐着,很长时间都得不到陈顺的回应,所以她偷偷的转了转眼珠,视线自上而下,从陈顺小白鞋上绑的系带,到他今天穿的黑色裤子,再往上,看到了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这一看,可又把她吓了一跳。
只见陈顺双手青筋尽出,方向盘在他手里颤颤巍巍振动着,仿佛下一刻,巨大的力量就会把方向盘捏碎。
陆大海试探性的伸出手,覆上陈顺的手,她想安慰他,想把他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抚平。
却在下一刻,陈顺反握住陆大海的手,几乎是暴力般的,把她拥入怀里,陆大海的头猝不及防撞在了陈顺的胸膛上。
“砰砰砰……”她听见了清晰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热烈、那么赤诚、那么横冲直撞的通过她的耳朵,通过她每一根神经,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就好像有什么快要干涸的地方恰逢甘霖,她得到了救赎。
陈顺、陈顺、陈顺,灵魂深处在呐喊,在狂喜,又在痛哭,在歇斯底里的疯狂着。
不知何时,他们吻在一起,就像要把对方揉碎在自己身体里一样紧紧拥吻着。
眼泪肆意流出,未曾落下,就在俩个人的脸上晕染开,明明是初吻,却像是在千年、万年前就这般了,熟悉的令人可怕,令人沉醉、令人蚀心刻骨,畅快淋漓。
 
第44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啪!”一个酒瓶子砸在了墙上,裂成碎片。
逼仄狭窄的小房间里,只有一扇胳膊长的方形窗户,可惜的是窗户后不到半米就是一堵高墙,把光线挡了个结实,房间里摆了一张床,一把凳子,靠近插座的地上放了一个巴掌宽的小锅,小锅里堆了发霉的俩个碗和一双筷子。
小锅旁边栽了不下五十个啤酒瓶,东倒西歪的占了大半个房间,在这个小房间里,每走一步,大概都需要扒拉着啤酒瓶才能下脚。
床上被褥凌乱,乌漆麻黑,透过边边角角的一丁点灰败的蓝色依稀能看出这原来是一个蓝色画着碎花的床单,但此刻,它已经发黑发臭了,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上头卧着些虫卵,白白绿绿,聚得一块一块的,它们不断的蠕动撒欢,看样子吃得很饱。
就在这些胖虫子跟前,趴着一个庞然大物,它们深深的畏惧着他,却又暗中期待着,能有朝一日蚕食掉这个巨大又诱人的□□。
不怪乎在虫子眼里,这是令人垂涎的食物,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这个看起来骨瘦如柴、稍稍像个人模样的东西,那扭曲俯趴的姿势就好像一只死去的怪物,没有丝毫生机,那布满脏污的灰白□□,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开始腐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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