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感情一旦陷入纠缠,就会变得棘手。
阮惜玥更不好奇他的事,偶然相逢罢了,之前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现在不在她身上耗时间最好,省得某人又瞎吃醋,还得她来哄。
餐厅氛围随性,沈棠又是人际交往方面的能手,不间断地起身打招呼又坐回来,阮惜玥看着都累,干脆给司机发消息来接。
“这就走了?”时栖抽身来送她,视线却不住地往楼上瞟,意有所指,“晚间还有表演。”
留人的意思很明显。
阮惜玥耸耸肩,笑着开玩笑:“难不成是时大主唱重出江湖?”
没等他回答,又接着开口拒绝:“司机快到了,沈棠酒量不太好,你看着她点。”
出了餐厅,橙粉色的晚霞洋洋洒洒地铺了半边天,在低温的冬季实属难得,浪漫得让人忍不住驻足。
熟悉的车子在路边停下,小李从驾驶座下来,远远地点头,然后弯腰去开后车门。
西装裤和黑皮鞋率先入眼,傅泊淮单手扣着大衣,矜贵清隽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冲她抬眸挑眉,嘴角还噙着笑。
瞎得意,以为突然出现就算是惊喜吗?
这是把她当小女孩呢。
阮惜玥将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正打算走向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喊她。
“阮惜玥。”
秦妄没端着慵懒的调子喊她“阮阮姐”,第一次认真直呼了她的名字,反倒显出一份珍重和克制。
被叫住的人回头,却发现秦妄的视线根本不在她身上,而是远远地对上了车边的男人。
冷风中,气氛倏然间剑拔弩张起来,眸色一个比一个锋利。
她不理解,这俩人之前也没这么针锋相对吧,怎么突然开始气场相冲了?
“有事?”阮惜玥望向他,语气冷淡,开口询问三步之外的人。
秦妄收回目光,将手里的牛皮信封递给她:“小叔让我转交给你的。”
阮惜玥接过来,垂眸看了眼,是她之前在攀岩俱乐部的照片。
其实她早就收到了电子版,但还是回了句:“谢谢。”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干脆利落地转身朝车边走去。
“阮阮姐。”
即使听见声音,她也没再回头。
秦妄僵在原地没动,看着她走向他,先是亲昵地抱了三秒钟,才一前一后上了车,他们之间的磁场不容任何人打扰。
三秒钟,他做梦都不敢想这么久。
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坚信自己只是晚了一步,步步落后,造就了眼前刺目的场景。
年轻的落败者死死地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不甘心三个字几乎要将他吞没。
秦妄倏然想起圣诞节的彻夜狂欢后,他坐在昏暗包厢的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往下灌酒,沉默不语。
想念趁机滋生暗长,他犹豫了半个小时,才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刻,播出了那通忍了很多天的电话。
不出意外,没人接。
热闹在清晨散尽,他扫了眼包厢里睡得东倒西歪的人,好不容易搜罗到一瓶高浓度的威士忌。
第二次的勇气依旧是酒精给的,几乎是在响了三声后便被接起来。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秦妄紧张地捏着手机,拉扯出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末梢。
静默的几秒钟里,他纠结着要先说圣诞快乐,还是从老爷子的画廊入手扯点家常,要不然干脆趁醉发疯,不吐不快。
心跳声和呼吸声混杂在一起,他开心地呼了口气,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听筒那边传来,将他好不容易拼凑的言语堵在了嗓子眼。
他有预感会听到阮惜玥的声音。
包厢里空气稀薄,秦妄坐立难安地站起身,踢开挡路的脚去了露台。
寒意扑面而来,让他清醒了不少,迎着冷风点了根烟。
白雾缭绕又消散,他举着手机,就那么安静地等着,听着。
直到一声软音入耳,像是从雾霭沉沉的山间传来,模糊又轻柔,她问:“哥哥,谁呀?”
那是秦妄从未听过的亲昵和依赖。
紧接着,便是低沉沙哑的回应:“没谁,来我怀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