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导致她在现代家中的床上醒来后，整颗头昏昏沉沉，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所以，作为掌珍的那个柏晓芙，死了吗？
她再次盘腿而坐，开始冥想，试图让魂魄回到大梁。
没有用。
飘荡的一缕幽魂在灰蒙蒙的混沌中走了很远，完全找不到那处凡世的入口。
那么，就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许贵妃、九玉、香香，还有，李彦和，都与现代打工人柏晓芙，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今天开始，作为一朵助大司命历劫成功的白莲花，她可以好好享受，自己用两世情换来的安稳人生了。
柏晓芙在床上抱着腿，呆坐良久，直到太阳升得老高，才默默地走去卫生间洗漱。
滚沸的开水在灶上冒着热气，她拆开一袋泡面，先把酱包挤进去搅搅，又打了个蛋，等鸡蛋外面一圈凝固后，才把面饼丢下去。
三分钟到，计时器准时蜂鸣。
将灶火关掉，掀开锅盖，一阵热气带着面香扑鼻而来，熏得人甚至有些睁不开眼。
柏晓芙真的睁不开眼了，因为她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锅盖被“咣”一声丢在台面上，柏晓芙后背贴着操作台橱柜慢慢滑下，在厨房里席地而坐，捂着脸，放肆地哭了起来。
钻心的痛楚犹如无边无际的湖水，将她这朵莲花完全淹没，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在那个孤零零的凡世呢。
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在往后无尽的岁月里呢。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告别。
/ / /
须发斑白的宋院正，是太医院众多太医之首。
一把年纪的老人了，今天被侍卫拉着跑了半个皇宫，说是有人行刺陛下。
宋院正慌得很：陛下遇刺可是我梁朝头等重要的大事！
他一路紧赶慢赶，生怕自己来得晚了错过救治良时。
然而躺在陛下寝殿龙榻上的，却是一位女官。瞧服饰，还是最低等的八品女官。
陛下见他来，一把将人薅到床前：“快给她治！”
这场面有点熟悉，宋院正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做御医的，最怕就是有达官贵人，用陛下现时这幅表情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意味着，下一句很有可能就是：治不好你提头来见！
宋院正立刻打开药箱，取出脉枕，细细切起脉来。
啧啧啧，怎么说呢，他觉得已经看见自己头顶上的死兆星了。
“陛下，这位姑娘毒入肺腑，已经无药可救了。”
其实何必他说呢，任谁瞧瞧这脸色，这唇色，这手上乌漆麻黑的伤口，也看得出这姑娘肯定是没救了。如今她气若游丝，时有时无，随时会彻底死去。
“都出去吧。”
啊？陛下刚刚说什么？不要他提头来见了？
“聋了吗！都出去！”
天子之怒，成功地让整个寝殿的下人鱼贯而出。很快，房间里只剩李彦和，呆坐在柏晓芙床前。
他用指腹抹掉少女嘴边残留的乌血，又打了水清理她手上还在滴血的伤口，认真包好。然后轻柔地把她上半身托起，搂在自己胸前。
“我以为，只要远离皇帝的身份，你就不会被卷进前朝后宫的斗争。”
“我防备着所有人，不让他们知道你与我的联系，怕他们会害你。”
“没想到，到头来，害了你的人，是我……”
声音里的哽咽越来越重，咸涩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可怀里的人，已经不会有任何反应。
“晓芙，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太液池的荷花，在微凉的秋风里，快速地凋谢、剥落、衰亡。
一夜之间，满池绿叶红菡萏，全部枯黄。
/ / /
柏晓芙的哭声是因为手机持续不断的振动而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