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
仿佛吹胀的肥皂泡被锐物“噗”一下扎破,朦胧中的人突然睁开眼,这才发现,刚刚的开殿门、伺候人……竟然全是她自己脑补的!她现在,明明就还在床上!
完了完了,天都大亮了,今天肯定是起晚了!
柏晓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扯得小腹一阵抽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这不是她的房间。
明黄的帷帐,明黄的锦被,还有特级进贡丝绸制成的软枕,这是……陛下的床……
哦凑!这个杀千刀的李彦和!走的时候怎么不叫她起床呢!
她在床榻上到处翻,想找自己的衣服在哪儿,可是一件都没找到,只有那个套着缨络的金锞子,被人细心地放在枕边。
似乎是听到了帐内的动静,帷帐被缓缓拉起。柏晓芙第一时间把被子扯上来遮住身体,脑子里疯狂编着合理解释。
兰兰抿嘴一笑,将帐子在床柱上固定好,后撤几步跪下,与另外四位候在殿内端着衣服钗环的宫女齐声行礼:
“贺昭仪娘娘大喜。”
“昭……仪?”床上的人,舌头微微打结。
“陛下今早传旨,册封您为正二品昭仪,赐居舒合殿。”
“什么殿?”柏晓芙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宫里没有这个殿啊。
兰兰抬起头,眉飞色舞道:“是含华殿后面那座宫殿,陛下早早叫奴婢们整理出来,并赐新名为舒合殿,专门给娘娘准备的。”
“等一下,”新晋昭仪很快抓住了重点:“早早整理是什么意思?”
“二月份就开始准备了。这几个月,陛下搜集了很多珍玩趣物,吩咐我们悄悄摆进去,还特意叮嘱要瞒着您,给您一个惊喜。”
二月份……那不是羽林卫刚成立的时候吗?
“你这发型好丑啊,我不喜欢……”
“我给你买新的,买更大更好看的……”
原来,昨晚并不是一时兴起。他早就计划好了,织出密网,等着她自己往上撞呢。
柏晓芙抱着柔软的被子,觉得此时她的心比被子还要软,软得一塌糊涂,又想笑,又想哭。
她只是一朵白莲花,何德何能,能够拥有他这样真挚浓烈的爱呢?
兰兰见她坐在床上发呆,小声问:
“娘娘,奴婢现在伺候您穿衣吗?还是您想先沐浴?”
发呆的人被唤回了思绪,略一沉吟,道:
“先穿衣吧,新晋妃嫔按例要去永安殿拜见皇后,礼不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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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殿中,许宜臻正端着瑞珠新制的甜品,与皇后娘娘唠嗑。
碗里胶冻一般的东西晶莹剔透,入口细嫩,浇上粘稠的红糖浆,再撒少许干果碎。一勺下嘴,香、甜、滑、凉,滋味无穷。
“这个真好吃,用什么做的啊?”捧着碗的贵妃娘娘,简直停不下来。
“剑南有一种树,结的果子捏碎了,里面种子就能用来做这个。过些日子等西瓜熟了,再切些西瓜块儿进去,更好吃。”
琉金从屋外走进来,福一福身:
“皇上新封的柏昭仪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孙红玉嘴角含笑,撂下手里的碗,与许宜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传。”
妃嫔首次面见皇后的三叩大礼之后,孙红玉示意柏晓芙坐到许宜臻对面的椅子上,并吩咐瑞珠再去端一碗新的甜品给昭仪娘娘。
柏晓芙顶着一头繁复的钗环,还没有习惯自己这身打扮,坐得浑身不得劲儿。她眨眨眼睛,一会儿看看皇后,一会儿看看贵妃,只见这两个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容。
是她衣服穿错了吗?不应该吧,她好歹伺候皇上也有近一年了,昭仪的衣服再复杂,也比不上祭天的大衮冕啊。
“不知……两位娘娘……在笑什么啊?”
孙红玉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道:
“我笑皇上还是挺能忍的,本以为,他二月份就会册新妃呢。”
“我也觉着,就算不是二月,至少清明也该册了。”许宜臻手里的白瓷勺舀着甜品,语气促狭:“没想到,皇上能一直忍到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