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呈熙用指甲尖端掐他的耳朵,他才会微微有些反应,然后又陷入睡眠。
倪清月干干地笑了两声,有些茫然地环顾一圈。
她用力推苏寒的肩膀,叫他:“哎,佳忆说你是小狗,小狗还会冬眠?”
苏寒勉强抬抬眼皮,算是唯一的反应。
苏佳忆一直噤声,坐在床边,按照特意学习的手法给他按摩。
只是她一掌下去,捏不起多少肉,仿佛那层皮肤下面就是骨头。
这状态任谁看都会心疼,倪清月着急,转头就问陆呈熙到底能不能把苏寒治好。
陆呈熙盯着床边的仪器,半晌,只说出一句:“再观察一下。”
至于是可能观察到什么,没人再问。
临走前,倪清月在苏寒枕边塞了张银行卡。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刚走出医院没多久,苏佳忆就从后面追上来。
“我有钱呢,到时候你去北京免不了要花钱,你拿着。”苏佳忆不由分说将卡塞回来。
倪清月不肯收:“我去北京可是升职,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全部积蓄。”
“你和许蓦之前转给我的钱我都还没用呢。”
“什么钱?”倪清月一愣。
苏佳忆拢了拢外套,提醒她是苏寒刚住院的时候,许蓦往苏佳忆卡里转过一笔钱,说是他和倪清月一起凑的。
倪清月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无语道:“那钱是他自己的。又自作主张,还抢在我前面。”
她将那张银行卡按在苏佳忆手里,拍了拍她肩膀,有些俏皮地笑:“我赚了不少钱,你就用吧。先用我的!”
她跑到马路边拦车,回头喊:“等苏寒好起来,让他还钱!”
声音清丽,散在风中,苏佳忆竟听见一丝哭腔。
倪清月吸了吸鼻子,跟司机报了市中心科技园区一栋写字楼的位置。
那头许蓦正在公司开会,门突然被打开。
倪清月像风一样冲进来,也不顾旁边有人,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小刘淡定地接过许蓦手中的激光笔,继续刚刚的话题。
许蓦揽着倪清月,几乎是将她抱到办公室。
他有些着急:“苏寒情况不好?”
倪清月哭得哽咽:“一般。”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张开手比划:“佳忆瘦了那么多,在衣服里面都晃荡。”
许蓦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拿起手机看了看,叹了气,说:“我让小刘帮忙找了北京一个医生,过两天他过来有些工作上的事,正好请他去看看苏寒。”
“他厉害吗?要找最厉害的。”
许蓦垂着眸,缓缓点了点头,也不知在认同她哪一句。
“我先去工作。”许蓦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刚要离开,就被她拉住。
她说:“我想辞职。”
许蓦靠在办公桌,面色深沉,就这样看着她。
“我感觉佳忆自己一个人没法照顾苏寒,会把她累死的。”倪清月无比认真。
“第一,苏寒的妈妈也在。第二,如果需要,我会给他请护工。第三,这份工作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依旧是这样条理清楚无比理性,倪清月却没不耐烦地打断他,低着头静静听着。
“你真的想替佳忆分担,可以常去医院陪她说说话,给她带饭,或者……”许蓦紧着眉沉吟。
“如果我非要辞职呢?”她问。
许蓦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那就辞职。”
她以为他还会继续讲道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简单地说“那就辞职”。
她惊奇地瞪大双眼,下一秒,许蓦再次开口:“但我还是决定,没有这个必要。”
倪清月扯了扯嘴角,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其实她是真的纠结,又想冲动,又怕冲动过后会后悔,才会认真地询问许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