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拍这样的照片要多少钱?”她问。
谭晏没回答,闭上眼睛假寐。
忽然有什么东西飘到了他的怀里,他睁眼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林京白把钱包扔到沙发上,递给他一台相机,说:“给我拍一套。”
谭晏怔怔看了她一会,把卡甩到一边,说:“不够。”
“不够一套就拍五张,不够五张就拍一张,”林京白向前走了两步,酒味烟煴在两人之间,“还是说,你心动了,能拍别人,不能拍我?”
林京白直勾勾地看向他眼底,想寻一个答案。
这次是谭晏先移开目光。
客厅里只有盏昏黄的落地灯开着,大概因为夜色和酒气,或者还是证明,他缄默地举起相机,摇摇晃晃地对准林京白。
她脸上浮上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
她抬起手,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的扣子,空气中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夹杂在布料相触的声音里。
谭晏尽可能地根据光线调整构图,镜头中的女孩身体渐渐展露,只剩一套纯黑色的内衣,锁骨平直,小腹平坦。
他看着,眨眼的频率逐渐加快,喉咙发干。
画面已经近乎完美,他的手指却好像被冻僵,迟迟无法按下快门。
必须做点什么,他扶着相机渐渐向上,拧着镜头调节焦距,是少女懵懂的脸,闪着狡黠与期待。
镜头一闪,画面只截到她的肩。
好像一道证明题终于有了结果,谭晏却觉得无地自容。
林京白笑着说给我看看的时候,他后退了几步,抓起一旁的风衣扔到她的怀里。
谭晏没再犹豫,拎着相机,三两步跨到门口,穿上鞋子,拿着钥匙出了门。
走廊里的冷风吹着,他才镇静了许多。
他从来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性格,这么些年,只要是沾上摄影,他从没有过一点不专业,包括做老师这件事。
但是这一刻,他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心,并且接受了一个残忍的事实。
——他不是一个专业的老师,也无法再心无杂念地做人.体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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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京白从那段往事里抽出神。
一直以来,她都记得那天谭晏出门后,她站在冷冰冰的客厅,缓缓穿上他的风衣外套,心如死灰。
谭晏按下了快门,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这不是她在感情里唯一一次失手,却是最难为情的一次。
直到很多年之后,她才能淡定地搜索谭晏的名字,看他在人像摄影上颇有造诣。
没什么稀奇的,她只当他是拍够了人体,换换领域。
可是现在,这男人却淡定地坐在她对面,把那晚她的照片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说这是他这些年第一个人像作品。
“所以那天,你拍的是我的脸?”林京白撇下机器,站在他面前。
“嗯。”
“从那之后你都只拍人像?”
“嗯。”
“这照片一直挂着,前几天你知道我过来,特意撤下去了?”
谭晏抬起眸,无声地笑了下,就说她聪明机灵。
“谭晏,”林京白咬着牙,眼圈发红,“你还说不是喜欢我。”
她想起搜索谭晏时,常有论坛上的人讨论,说他一直单身,猜测他的性取向。
她每次看到都跟着笑,想着怪不得面对我还不为所动,心里敞亮了许多。
谭晏看着她的眼睛,许久,长长的睫毛垂下。
“林京白,”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我可以爱上任何一个女人,除了我的学生。你能明白吗?”
回答他的是一双温热柔软的唇。
林京白俯低身,轻轻吮吸着他的嘴唇,舌尖一挑,顺着他下唇的轮廓舔舐。
她感受到谭晏炽热的手掌压在她的肩,刚要推开,她含着他的耳垂轻声吐气:“谭晏,这七年,我换了七个男朋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