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当了二十年班主任，任平芳稳定输出，语气平稳：“何盈婷，你看看你那头红毛儿，跟鸡毛掸子似的。怎么着，想让我替你漂黑了？”
周懿闻言，回了下头。
只见被点名的那个女生撇了下嘴，同时也看向她。
短暂对视，何盈婷若有若无地翻了下白眼，不再看她。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周懿觉得这块儿可能是空气质量不太好。
今天光这一上午，她就经历太多莫名的事情了。
周懿闭了下眼，转头继续听任平芳叫学生的名字。
第13章 下辈子
大概过了十分钟，任平芳看着底下的焕然一新，呼出一口心满意足的气。
几乎所有人的位置都被调过了。
期间周懿听班主任依次叫班里同学的名字，叫一个她看过去一眼。十分钟下来她也把班里的同学记得差不多了。
就比如那个喜欢笑而且笑得不知疲倦的人，叫靳南越。他被调到了二列五排，与他那个睡觉的朋友隔了天南海北。
-
第一节课是化学，平姐的课。
她讲课速度偏快，普通话蛮标准，一节课周懿全听了下来。
没有语言交流障碍就好。
上学的前一天晚上周懿还担心任课老师操着一嘴地方口音讲一节课她听不懂的话。
下课的时候，任平芳出了教室，临走前看了临窗的那个座位一眼。
周懿也看了过去，那个人醒了。此刻他身边围了一圈人，侃得正欢。他神情冷淡，时不时应一声，似有所察觉，目光与她对上。
而后又慢悠悠移开。
他真的很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方祇：老子只是没睡醒。
一个礼拜后。
周懿：我真的很眼瞎。
第14章 下辈子
周懿看着他前面空着的位子，心里一动。
她去找了任平芳。
“换到方祇前面吗？”任平芳摘下眼镜，打量面前的姑娘。
这年周懿17，她还留着短发。
眼里很空。
周懿点头。
她对换座位这件事，似乎有异于常人的执着。
毕竟这不是可以凑活的事儿了，这是长久的。她现在要是不开口，可能这一学期都只能坐在教室中间。
这个位置太显眼了，周懿不习惯也不喜欢。
任平芳准许：“行。不过如果有任何情况，或者你不想在那个位子继续坐了，一定要来跟老师讲。”
她真怕那小崽子犯病吓到新学生。
周懿继续点头。
任平芳看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让她回了教室。
从办公室到一班的这条走廊，很长。周懿低着头走路，她看见地上有根红绳，上面还拴着个小吊坠。实木小吊坠上面的图案很模糊，似乎只是有人自己试探摸索着雕上去的。
周懿将它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懿将它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打算放学后送到学校的失物招领处。
她走进教室，里面乱哄哄一片。那几个男生出去了。
周懿了然。
每个学校，几乎都有那么几个传奇人物。
她提着书包，往同排靠窗那列走去。
小声：字数超333了只能放在作话里了T-T
第15章 下辈子
楼道里，几个少年吞云吐雾。
十三中校纪形同虚无，教导主任也不多管。
只要这烟你不去校长室光明正大的抽，好，没事。
他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也不是不管，只是不严管。
尤其对方祇。
这边。
丁牧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用脚碾灭。
“他妈的，平姐这位儿调的真闹心。”
靳南越“啧”了声，难得嘴边没挂着笑。他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烟圈，扭头看方祇：“祇哥今儿怎么这么沉默？”
方祇浅笑下，没说话。
靳南越看见方祇一直盯着他的眼神，低头咳了下，嘴角那抹笑又回来了：“我真不是故意踢您旁边那椅子影响您睡觉的，但是新同学刚到咱们班，你不得稍微点个头问候一下？”
丁牧见他总提周懿，愈发肯定心中猜测：“你他妈果然是一见钟情了。”
靳南越看着手中的烟星溅落，轻声回了句：“怎么说话的。”
“以后说不定真成了你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方祇蹲在窗台上叼着根烟，闻言抬头：“别他妈打老子媳妇儿的主意。”
破案了，靳南越是整篇文中最清醒也最能磕的道士级别大佬。
第16章 下辈子
这话说的有疑义，按岁数，方祇和靳南越都是丁牧的哥。
所以嫂子的对象，是哪个哥。
丁牧还没反应过来，上课铃响起，方祇起身走了出去。
靳南越拍了拍他脑袋：“别他妈想了，方祇。”
嗯？
祇哥？
祇哥能是嫂子对象？祇哥能搞对象？
丁牧现在满脑子问号。
靳南越看着前面男生的背影，扯了下嘴角。
这人还真是，够折腾自个的。
他今天第一眼看见周懿，就觉得这姑娘眼里真空。是跟方祇一样的空。
靳南越直觉，这俩人以后得有事儿。
他这兄弟就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糟蹋样儿，他跟他们不一样。
周懿要真能让方祇回头是岸，那他把她当一辈子姐。
第二节是语文，周懿提前拿出书和笔记本放在桌上，等老师来。
门口走进来一伙儿人，为首的眼底一片青黑。
周懿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她桌子被敲了敲，周懿抬眼，对上靳南越的笑脸。
第17章 下辈子
“换位了？”靳南越开口。
周懿“嗯”了声，也对着他回笑了下。
靳南越下意识转头去看趴桌上的方祇，对方也正盯着他看。
靳南越收起笑脸，回了座位。
语文老师是个温柔的人，说话慢悠悠的，周懿很喜欢她的声音。
课上一半，周懿感觉自己椅子被踹了下。她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又被踹了第二下。脑海里飘过男生安静趴在桌上睡觉的情景，她再次说服自己，是错觉。
第三下，方祇劲儿使的有点大，周懿的椅子小幅度前移了下，发出与地板摩擦的“撕啦”声。
语文老师停下话头，看了过来。
一股热气从脚底传了上来，周懿觉得脸蒸的慌，她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语文老师笑了下，说了句“认真听课”后，继续讲文言文。
周懿用了五分钟缓了缓加速的心跳，她小幅度回过头，看了下身后的人。
方祇正旁若无人地划拉着手机。
……
没人管的吗。
第18章 下辈子
算了。
周懿把身子转了回去。
后半节课还算消停，椅子没再被踹。
下课铃响起，周懿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掰着手指。
周围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不过她喜欢这种陌生感。
周懿没有交朋友的打算。
靳南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璐璐越来越温柔了。”
周懿想起自己上学前一天看到的那张任课老师名单，上面语文老师的名字就是王楠璐。
她是在说语文老师吗？
方祇“嗯”了声。
靳南越向前弯了弯腰，他用食指磕了磕周懿的凳子，语气依旧轻松：“唉，周懿。”
周懿回头。
“你成绩怎么样？”
这次方祇难得没趴在桌子上，他也在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下文。周懿觉得自己眼神出了问题，竟然从方祇的眼神里看出了戏谑。
她立马想到男生上课时的恶劣行径，再配上现在这副模样。周懿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忽悠了。
这个方祇，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
安静？
第19章 下辈子
她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周懿说了个适中的答案：“凑活。”
靳南越挑眉，那些事儿就好办了。
他半开玩笑说：“那你照顾照顾祇哥呗，他数学才21。”
方祇：？
周懿：？？
方祇把手搭在了靳南越肩膀上。
这时体委在班门口喊集合，靳南越赶忙逃命，下楼跟丁牧他们去了操场。
班里的人接二连三都走了出去。
周懿还保持着扭身的动作，她慢慢看向方祇认真开口：“你数学，真的只有21分吗？”
方祇眉心一跳。
男生起身走了出去。
“假的。”
周懿吐出一口气。
假的就好。
她去器材室拿了一个排球。
随后又去了趟厕所。
周懿洗手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女孩小声的呜咽声。
她关上水龙头，听见呜咽声由小变大。
“啊！”女孩发出一声尖叫。
周懿皱起眉。
厕所、封闭空间、体育课上。
她想到了四个字，又走了进去。
第20章 下辈子
周懿站在原地，听着声音的来源。
她走向最里面的女教师厕所。
所谓教师厕所，也不过比学生厕所多了层瓷砖铺成的挡墙，里面空间很大。
周懿伸手拧门把，没拧开。
里面有人在跟她用反力。
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就是校。园。欺。凌。
而且里面不止有一个施暴者。
“开门！”周懿用力拍了拍门。
门开了。
周懿看见里面的情景，脑袋一空，随后心口一阵汹涌，直至爆发。
她走进去拎还在举着手机的几个彩毛妹子的头发，把她们拖出了那个封闭空间。
随后又进去，把自己的毛衣外套脱了下来，裹在几乎赤。裸的女孩身上。
这个女孩她认识，是他们班的女生。
叫纪廿。
周懿不清楚她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她也没时间去深问。
何盈婷靠在厕所的挡墙壁上，看着狼狈的纪廿，失笑：“婊。子。”
周懿明显感到怀里的女孩颤了一下。
她把纪廿抱出马桶，然后递给她一卷厕所里的公用卫生纸，让她自己先处理一下身上的脏污。
那几个被周懿一把拎着头发拽出去的彩毛妹子们终于回过神来，一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手里把玩着一把瑞士刀，周懿看到了。
她拧着眉头去看何盈婷，问：“她们不是学校里的人？”
何盈婷把刀从那人手里接过来，用刀刃贴了贴周懿的脸，威胁：“关你他妈的什么事儿？少几把多管闲事。”
周懿没有轻举妄动，她不清楚其他几个人是否还有利器。
叫了不是校内的人在校内厕所里欺。凌一个同班同学，周懿清楚，这个何盈婷应该是在学校里有人，否则也不会这么猖狂。
果然。
下一秒，何盈婷开口：“今天的事儿你最好别抖出去，要不下一个像她这样的，就是你了。”
周懿看了眼纪廿，又转头回视何盈婷：“我自己的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关你他妈的什么事儿？”
何盈婷身边的一个绿毛妹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伸出手揪住周懿的头发就往下拽，语气嚣张：“你他妈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周懿放软语气：“谁？”
“她叔叔是副校，她哥是方祇……”绿毛儿没说完，就被何盈婷打断。
绿毛儿看见何盈婷剐了她一眼，瞬间气势减半。周懿趁机掰过她的手腕，将她甩了出去。
周爷爷当了一辈子老兵。周祁，也就是周懿的爸爸，是警察。
周懿从小耳濡目染，向长辈学了不少防身术。这点东西对付这几个女疯子，足够了。
现在周懿可以肯定的是，旁边的黄毛和蓝毛手中没有任何利器，否则在她拖延的时间里，她们早掏出来装逼了。
周懿不想跟她们继续浪费时间了。
五分钟后，她扶着纪廿慢慢走出厕所。
纪廿很瘦，身子骨也轻，但人很漂亮。她被她们塞进了马桶里，里面残留的脏污全部都蹭在了她的校服上。
她们把她的衣服和裤子都脱了下来，只剩下里衣里裤。让她站在马桶里摆各种姿势，被她们轮流拍照。
这场霸凌是由何盈婷无中生有引起的，她男朋友那天跟她说纪廿挺好看的，这姐就自行脑补认定纪廿勾搭了她的男朋友。
就是这么狗血又无脑。
这些都是事后周懿问出来的。
周懿向老师报告了这件事，任平芳得知后请了两方家长进行面谈，纪廿妈妈搂着自己的女儿痛哭流涕，嚷着要报警。
周懿没继续听，走出办公室。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周懿将手机里的录音上交给了当地教育局。
两天后，副校被辞退，何盈婷被处分，纪廿家长给纪廿办理了转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