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故怀肆
时间:2022-02-27 08:53:56

  一切都慢慢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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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懿领回了校服,每天规规矩矩的穿着上下学。
  方祇今天是脸上挂着彩来的。
  周懿回头看了看,然后又转回头去。
  自从方祇知道这件事儿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慢慢开始变得微妙。
  周懿还记着绿毛的那句“何盈婷她哥是方祇”。
  她有点摸不透她后桌了。
  其实吧,她也从来没摸透过。
  一开始,周懿以为方祇只是在学校范围内的一个普通又低调、每天睡不醒的扛把子。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证明她是错的。
  方祇不仅是学校里的大哥,他好像在他们这一片儿,都有一定说法。
  今天他脸上的“荣誉勋章”,更证实了周懿的推断。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也是施暴者吗。
  周懿晃了下脑袋,不愿再想这些事,开始做题。
  作者有话要说:
  方祇:不好意思,我是被施暴的那个。
  媳妇儿对我冷暴力T-T。
  现在是凌晨二点四十三分。
  我今天日六千了,感觉自己被掏空。
  比方祇还空T-T。
  
 
第21章  下辈子
  靳南越一改平时吊儿郎当嘴角上扬的模样,他没坐下,站在了周懿和方祇的桌子旁边。
  周懿不自觉慢慢停下了笔。
  丁牧明显没有靳南越淡定,这人快要炸了:“卧槽祇哥,您这脸怎么成这样了?”他这语气像是自己宝贝被摔成两半了,“哪个逼弄的?”
  方祇嘴里嚼着口香糖,目光一直在周懿身上。
  过了一会儿,笑了。
  丁牧:???
  他看着方祇伸直长腿,力道不轻的踹了下周懿的椅子。
  靳南越见此,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他给丁牧使了个眼风,幸亏这二货此时智商在线,没给他用眼神甩问号。两个人出了教室。
  周懿屁。股下的椅子被他踹前移了一下,她回头。
  这是方祇第一次在她面上看见这种神色,不再是那副世事皆与我无关、凡夫俗子不要鸟我的面瘫表情。
  脸色天天这么板,闲事倒是不少管。
  方祇在心里嗤了声。
  周懿皱着眉,盯着她后桌。
  干什么?
  
 
第22章  下辈子
  方祇鼻梁上多了个不太平整的血口子,看起来更像是用东西刮的。
  周懿不知道他跟谁在哪儿打架,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手又为什么会这么黑。她想质问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踹她的椅子。
  不过当她看到方祇鼻梁上的那条口子时,所有到嘴头的话都咽了回去。
  方祇看着她千变万化、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竟然冒出了一股无可言说的爽劲儿。
  前后桌一个礼拜了,他俩说的话没超过五句。
  倒是看见她总对靳南越笑着。
  今儿跟那人说话的时候,方祇就在想,等会儿去学校的时候他得采访采访这位新来的英雄前桌。
  问问她到底有多闲,怎么啥烂摊子都他妈揽。
  她是有几条胳膊几条腿。
  方祇看着周懿的眼睛,“啧”了声,思绪飘转到凌晨六点学校旁的那条小巷。
  那时候天刚蒙蒙亮,他叼着根烟从网吧出来,昨天他没回家。
  不。
  应该说是回去了,不过随后又出来了。
  方祇漫无目的沿着街走,神不知鬼不觉走到了学校门口。
  方祇吐出嘴里的烟,往学校旁边的那条小巷走去。
  没看错的话,那儿站着的人是何盈婷那对象的小弟吧。
  方祇在心里给自己道了声牛逼,这记性。
  他踢了下卫乘的小腿,卫乘皱着眉转头看了过去。见是方祇,他心里一紧。
  妹的,点儿这么背?
  这块儿没人不认识方祇,更没人不知道方祇不爽外面的人碰他学校里的人。
  卫乘也是没辙,自己大哥的对象被同班同学欺负了,气撒不出去。但偏偏那女的在十三中上学。这谁他妈敢搞啊。
  大哥给他支了个招儿,说是把人截下,“和平”解决意思一下就得了。
  这样卫乘就来了。
  没想到还没截到人,先迎来了方祇。
  他笑了下,叫:“祇哥。”
  方祇低头看了眼手表,语调慢悠悠的:“六点半。你来这儿站岗?”
  卫乘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
  方祇双手插进兜里,睨着卫乘等他动作。
  卫乘看方祇不打算给他一点面子,到底是学校外的人,说绝对服方祇,那是不能的。一个未出茅庐的崽子能有什么能耐。但是单挑的话,他还真干不过他。
  卫乘紧攥了下手。手心里的东西咯了他一下。
  对啊,他有东西。
  卫乘推了下方祇,随后急弯起自己胳膊肘,打算用它贴一贴方祇那张欠揍的脸。只是对方已经先他一步踹过来一脚。
  方祇打架还算有原则,脖子以上他不碰。
  卫乘趔趄了下,操了一声,拳头顺势挥了过去。方祇接住,只是没想到这人戴了东西,脸没来得及往后靠就被划了道小口子。
  伤口不大,就是深。
  方祇也不确定自己鼻梁歪没歪。
  他看着那人手上戴着的东西,笑了下。随后慢悠悠摘了下来,随便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学校周围已经出现学生三三两两的身影。
  方祇左手撑着巷子里的水泥墙,右手抬起,用食指上的指虎轻轻蹭了蹭卫乘的脸,压着声音说:“再他妈说一次,别碰这儿的人。”
  “以后有事儿让你哥来找我。”
  方祇进了校门后没进教室,先去了趟厕所。
  他将食指上的指虎拖了下来,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方祇趁洗手的空当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男生眼皮单薄偏内双,高挺鼻梁上的口子还流着血,幸好没歪。
  方祇捧了把水,把血都洗掉。随后关上水龙头,出了厕所。
  
 
第23章  下辈子
  思绪回转。
  方祇看着面前的女孩,突觉烦躁。
  “转过去。”三个字吐出口。
  周懿:???
  得。
  不一会儿,靳南越和丁牧回来了。丁牧藏不住事儿,表情全写脸上。他走到方祇桌前,语气发蔫:“祇哥,平姐叫你。”
  靳南越说:“主任看了小巷口的监控。”
  丁牧不解:“平常他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这次突然抽什么风……”
  方祇心里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是主任,是任平芳。
  教导主任一听到“方祇”两个字都头顶冒烟眼冒火星,又怎么可能多管他的破事儿。不过是提着他犯错的“证据”去找任平芳,或监控或匿名举报,让班主任解决这些事情。
  方祇有时候真觉得任平芳挺倒霉的,碰上他这么一人。
  还想拉他一把的老师也只有任平芳了。
  他知道任平芳一直在给他机会,之前几次的打架斗殴她都只是口头提了两嘴,没深说。最后一次机会他今天给败光了。
  方祇没说什么,往办公室走去。
  周懿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
  她突然想知道方祇为什么会受伤。
  周懿站了起来,朝着靳南越走去。开学一个礼拜,这班里她也就跟他说的话还算多点。但周懿也听出来了,这人说话都是有出发点的。
  周懿发现他的出发点,是方祇。
  靳南越看她走了过来,挑了下眉,似是意料之中。
  还没上课,教室里的人稀稀散散,正巧旁边有空位,周懿坐在了靳南越对面。
  她开口:“你知道方祇为什么受伤,对不对。”
  靳南越没想隐瞒,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周懿见他点头,心里一动:“可以跟我说说吗?”
  靳南越摇头,道:“阿祇不喜欢我们跟别人提他。”
  别人。
  周懿抓住其中两个字。
  周懿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啊,她对于他来说不就是相当于三分之二个陌生人吗。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只是因为,她是她前桌。
  她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唐突,“不好意思”还没说出口。
  面前的男生又出声:“不过你跟阿祇也挺熟的了,跟你说也没什么事儿。”
  周懿无从考究靳南越话中的那个“熟”字,她点了下头,等待下文。
  办公室里。
  任平芳喝了口热茶,看向站在办公桌上的方祇,开始输出:“戴手上的那东西呢?”
  她今天打算来先抑后扬。
  方祇看着压在一捆练习册下面的复印件,没什么情绪的回:“扔了。”
  照片里的她是笑着的。长发,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看样子是以前的照片。
  方祇“啧”了声,转开视线不再去看。
  任平芳叹了口气:“今天来找事儿的那孩子是来找周懿的吧?”
  方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也模棱两可开口“啊”了声:“不是吧。”
  任平芳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方祇本性并不坏,这点任平芳知道。
  她依旧板着脸,不外露一点情绪,秉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下次别逞强,保护同学是好事儿,但也得先注意自己的安全。你看你那鼻梁,没被那玩意儿弄断了就是侥幸。多危险啊。”
  “你还是个学生,跟那些人不一样。在学校一天,老师就有一天管你的权利。”
  “如果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请家长。”
  前面的话方祇还不发一言地听着,只是最后那句“请家长”让他变了脸色。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方祇一只手支在平姐的桌上,笑了:“我没妈。”
  他又补上一句:“爸也死了。”
  任平芳顿了下,安静盯着他,明显不信。
  但方祇没有开这种玩笑的必要性。而且他这孩子一向坦诚,干就是干了,没干就没干。有实话他是真说。
  “我……”
  “要不我用轮椅把我姥推来,听您指导思想工作?”
  “不用了……”
  彼时信息量过于大,任平芳还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感受中。
  方祇扯了下唇角,走出办公室。
  
 
第24章  下辈子
  与正赶来的周懿撞了个满怀。
  方祇皱眉,不耐地盯着面前的女生:“跑什么?”
  又傻逼还瞎跑,只剩腿了是吧。
  周懿没说话,她一直跟在他身后。
  她听到方祇的话了。
  “我没妈。”
  “爸也死了。”
  周懿有了种微妙的感受,似感同身受也像同情悲伤。
  他怎么也这么惨啊。比她还要惨一点。
  周懿不受控地想起外婆前天跟她说的话。
  那天周懿写完作业后,去外婆房间找老人家说话,周瑾也坐在外婆的床上在捯毛线。
  外婆年纪大了,身子骨倒还硬朗,每天都去小区的小广场溜达一会儿。
  老人家突然提到方祇,周懿停下手头的捋毛线的动作,看了过去。
  周慈眉目温和,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不过依旧没有洗涤掉她身上温柔淡泊的气质。
  老人家挥动手里的棒针,往往复复来回织着:“今儿看见方祇了,这孩子应该是去外婆家,手里还拎着桶水呢。”
  周懿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捋线。
  “唉。”老人家突然叹了口气。
  “对,懿懿啊,你认识方祇吗?”周慈不知道学校里方祇是什么样子,她更不会知道没人会不认识方祇,只知道他是个好孩子。见面就叫人,以前还帮她往楼上拎过水。
  周慈不爱听别人一口一个“混球”叫着他。
  街坊邻居住着,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楼下聚堆的大爷大妈们作为整个小区的情报收集整理员,果然不负重托。每天敬岗敬业,同一件事儿可以翻讲出十几个版本。然后广传于家家户户之中,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至于方祇是怎么多出“混球”“畜生”这称号,还得感谢他们一人一句的阴阳怪气。
  周慈也听见过类似话题,她觉得荒谬。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人言可畏。
  那些人对别人指指点点时自己的嘴脸好不好看,他们自己不知道,反正也看不见。有嘴能说话就行了。至于说什么,怎么说,这得看发挥。
  你对他们沉默、笑他们嘴碎,他们还得变本再加个厉,回笑你矫情。
  方祇以前没这么混,虽也绝不是好学生那波的。
  直到他爸瞎搞他妈出事后,这孩子突然就变了。他开始独来独往。行走于漆黑长夜,像只独行的鬼。
  周懿不知道自己外婆在想什么,闻言点头,回:“认识,他是我后桌。”
  周慈:?!
  “这么巧的啊,回来你去跟他说来咱家里吃顿饭吧?”
  “?”
  老人家兀自说着:“这孩子心里还是敞亮的。”
  世界对他不好,但他依旧热烈。
  对其报之以歌说不上,至少也没就此沉暮。
  善意未泯。
  周懿当时只是应了声,并没当真。
  带方祇回来吃饭?
  她等级不够,请不来他。
  彼时,她明白了周慈的那句“这孩子心里还是敞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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