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刻她却无从开口, 仿佛被人生生掐断了声带,喑哑无声。
“什么都不用说。”傅枳实轻声打断她, 声线亲和又沉稳,有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跟我回家。”
希望在你丧失表达欲的时候, 能有人温柔地接住你的疲惫。【注】
他不用过问,也不用说很多安慰的话,他只需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带你回家。
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
初羡知道傅枳实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他看透了她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懂她,她笑也好, 哭也罢,她的怯弱,她的无助,她支离破碎的亲情,她岌岌可危的自我,甚至是她埋藏在温和面孔下的偏执和歇斯底里,他都全部知晓。
他接得住她的疲惫,同样接得住她的绝望和爆发。
他总是这么温柔,以一种最温和,也是最恰当的方式来化解掉她所经历的糟糕的一切。
在傅枳实怀里,是初羡所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心跳,熟悉的味道,她觉得无比安心,原本瑟瑟发抖的身体也逐渐不再抖了。原本焦灼不安的情绪立刻得到了安抚,整个人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在此之前,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精疲力竭。不,不止精疲力竭,应该说是死了一遍。心死,被她最亲近的人彻底击垮,整个人心死而亡。
她一直不知道原来亲情才是一把最锋利的利剑,她最亲的人毫不犹豫朝她挥动这把利剑,手起刀落,将她彻底击入谷底,让她鲜血淋漓,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
因为他,因为这个怀抱,她向死而生,她活了过来。
原来傅枳实一直都没离开。他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一个人坐在车里默默地等。
这期间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他给初羡打了好几个语音电话,发了好多条微信消息,可惜都没得到回复。
焦灼难耐,他猜测初羡定会经受赵女士的责骂。母女俩必然会有一场歇斯底里的对峙。
而此刻他却只能坐在车里等待,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初羡出来。看到她的那刻,他整个人才真正平静下来。
把初羡扶上车,傅枳实沉默地发动车子。
她虚弱地靠在副驾上,后脑勺很疼。不止后脑勺,她全身都疼,每一块骨头,每一寸皮肤都疼。
身体很疼,可内心却是平静的。
“师兄。”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声细蚊蝇。
傅枳实扭头看她,眼神关切,“怎么了?”
“你可能要送我去趟医院,我刚才下楼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后脑勺。”
“哧……”一阵急刹,车轮摩擦地面,车身猛地停了下来。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傅枳实伸手去摸初羡的后脑勺,“给我看看。”
初羡把脑袋歪过去,软绵绵地说:“不严重。”
傅枳实摸到了一个大包,上面都干了的血渍。
“都出血了,怎么不严重?”他急得不行,心疼坏了,“一点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他一向从容不迫,这次是真的急了,不止音量提高,连眼睛都红了。
他揉都不敢揉,怕弄疼她,“疼不疼?”
她摇摇头,“不疼。”
“那晕不晕?”
“不晕。”
初羡自己就是医生,她对一般的突发意外有基本的判断。刚刚那一跤,并不严重。
“去一院。”傅枳实当即决定,分秒必争。
第一医院是最近的一家医院。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傅枳实找了熟人,立刻给初羡拍了CT。
没什么大碍,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他又赶紧去办了住院手续。
等护士安排好病房,初羡住进去,已经是快晚上九点了。
两人折腾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肚子都在大唱空城计。
傅枳实点了外卖。
和记清淡的小米粥和几样小菜,清爽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