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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羡再出来已经换下了礼服和高跟鞋。白色羽绒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整个人更显小巧。
刚才在婚宴上还是女神,这会儿立马变成邻家小妹妹了。可盐可甜,说的应该就是她吧!
而傅枳实也在西装外套上了修身的大衣。深沉的灰蓝色,门襟处两排圆扣,后腰处绑一根腰带,面料柔软。
初羡觉得这人天生适合穿大衣,大衣一套在身上,气质这块简直绝了,俨然就是民国剧里走出来的大佬。
她很没出息地多看了两眼。
贺家的司机把车留给了初羡。还是傅枳实在高铁站见过的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初羡先坐进了主驾,率先扣上安全带。
她以为傅枳实会坐后座,没想到他径直坐到了副驾上,一脸和气的笑,“辛苦初小姐了。”
初羡默了默,不咸不淡地从喉咙里扯出话来:“不客气傅先生。”
初羡是半个月前刚拿的驾照。
她出车祸以后,一直都在家里休养。除了失忆,她身上并无其他伤口。
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一时半会自然是找不回来了,只能慢慢来。身体无恙,成天在家呆着也无聊,她就去报了驾照。
她运气不错,四科一次过,四十天就拿证了。
刚拿的驾照,自己倒也开了几次,不过载人却是第一次。说不紧张自然是假的。
一碰方向盘,初羡的手心就不免渗出一层薄汗。
傅枳实瞅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发问:“敢开吗?”
初羡搓搓手心,不紧不慢地说:“我一个人我是敢的,加上你我就不知道了。”
傅枳实:“……”
傅公子立马抓紧把手。
好在初羡的技术是到家的,胆子也大,开始紧张,后面上路了就渐入佳境,车越开越稳。
这要是搁以前,这姑娘铁定吓破胆了。
不得不承认,这半年她的变化简直翻天覆地。
车子徐徐往前开,两人零交流。
他不开口,她绝对安静到底。这点倒是和过去一样。
他知道她从来不是热络的性子,很多时候你朝她投去好几眼,她都不见得会回你一眼。
这个局总归还是要他来开的。
傅枳实先打破沉默,“初羡,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初羡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我失忆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醒来以后谁都不认识,我爸爸、奶奶、妈妈、弟弟、贺叔叔,我一个都不认识。”
原来她遗忘了所有人,并非只是不记得他。
这算不算也是另一种安慰?
“你失忆是因为车祸?”
“六月份发生的,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小车撞了,撞到了头。还蛮严重的,在ICU躺了一个星期。当时也真蛮凑巧的,我爸爸旧疾复发,我奶奶要在医院照顾我爸,又怕护工怠慢,只能让我妈来照顾我。”
寥寥数语,初羡情绪稳定,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客观事实。可这背后的痛苦和压抑当事人却是生生挨过来的。车祸,失忆,住院,被照顾,自我的缺失,这半年她定然过得非常艰难。
初羡的父亲和奶奶势必也过得十分煎熬。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愿意把初羡交给她母亲照顾。毕竟那是曾经抛弃她的母亲呀!
老天爷似乎从未善待过这个瘦弱的姑娘,总是不断在给她制造麻烦。磕磕绊绊长大不说,如今还身心遭受创伤。
他承认他迷信了,除夕夜出生的孩子,福气总归是差了一些。
傅枳实轻声问:“你母亲对你好吗?”
“挺好的呀!”初羡双手打着方向盘,有些不解地看着傅枳实,“她是我妈妈呀,肯定对我好的呀!”
就是有些观念初羡不敢苟同。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疼爱自己。
搁在以前,初羡是那么恨她的母亲,不想和母亲有任何的牵扯。哪怕自己过得那般拮据,她也不肯接受母亲的援助。
如今看来,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恨,那些心结,那些埋怨和责怪,她通通都忘记了。现在可以心无芥蒂地被母亲疼爱,被她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