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书包,感谢学长的臂力。
“谢谢!”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懊恼至极,可不要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才好!
再后来,和学长说起这件事,他没做评价,只道了一句:“我每天六点五十出门,我家到车站大概五分钟。”
我:“啊?”
“同学,下课了。”
我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脸颊上是贪睡之后的余温。一场好梦,竟被叫醒,原是我挡住了座位的出口。
“啊,对不起。”我站起身来,腿还有些发麻。
待这一排的人都走了,我才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背上包,站在原地回了回神后,望向讲台。
陈恪被同学们围着,他到了哪里都这么受欢迎。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答疑的神态,一启唇一抬眉,甚至连眨眼都那么清晰地呈现着。我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引线的末端藏在他的身上,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脚步,想起以前也总喜欢这样跟在他屁股后面。
走着走着,视线从他的后脑勺笔直向下,落在他的屁股上。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天地良心!只是不小心!
我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意识从陈恪身上抽回来。
“钱小看!小看,小看!”
闻声抬头,看到同寝室的林如一在朝我挥手奔来。
她今日嗓音实属洪亮,果真真叫陈恪听见了!
我愣在原地,这情况我实在太熟悉了,高中时候不知被演绎了多少次!几乎每一次,陈恪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身离开,留下一帅气背影。
林如一从陈恪身边经过的同时,陈恪缓缓地转过身来。
遭了!对上了眼神!
为什么是遭了?难道不是好事!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脑袋里面也争吵个不休。
陈恪?陈恪……为什么你正在走向我?
我攥紧了拳头,指尖冰凉,不敢眨眼,也不敢与陈恪对视。但越不看他,越是想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震惊?高兴?还是……没有表情?
我摸着耳垂,偷偷抬眼去瞄。好巧不巧,上课铃响了。
陈恪停下脚步,眉头微蹙着,停留了几秒,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温暖的血液一下回到手指尖,提着的一颗心也得到舒缓,唯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提醒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如一什么也没发现,正好跑到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道:“小看,陪我去后街逛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如一取名感谢我的姐妹lsy
第3章
陪如一逛完街,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后,躺在床上发呆。
拿出手机在通讯录翻到陈恪的号码,自从他毕业之后,我和这个号码就失去了联系,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拨通它。成人礼之后的我,没有未成年的钱小看有勇气,但是比她更在乎那个叫陈恪的人的感受,也比她更喜欢他吧。
翻了个身,半边脸陷在软绵绵的枕头里,手机退出通讯录的界面,接通盛拾叁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们小看在干嘛!”盛拾叁出现在画面中,一边走路一边吃烤肠,她不经意瞟了一眼手机,被我镜头中的大脸吓得一愣。
“这么早就睡觉!你姐妹我今天终于早下班了,哎读书真好!”盛拾叁大学毕业后,回到M市一银行做客户经理,加班是常事。
“拾叁,你知道吗?我看见学长了。”
“学长?陈恪啊?”盛拾叁把烤肠的竹签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在你们官网看到的吗?”
盛拾叁走进一家面馆,熟练地点好了餐,小心翼翼穿过餐厅里面,寻到一个空位坐下,手机画面终于不再晃动。
“这不很正常嘛。像他这种优秀毕业生,才是他日母校以我为荣,必须挂官网上吸引学生报考。”盛拾叁说着掏出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桌面。
“不是……”我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成一窝。“我见到他真人了!”
“哈?!”盛拾叁终于给了我想要的反应,“不是,他不是去国外留学了吗?”
“对啊,可是我今天看见他在Y大,好像是在这里读博……”
盛拾叁的吃惊被面馆老板打断,她笑着接过老板手里的面,抽了一双筷子,将炒码料和面条拌匀。
“回国了?这我们都不知道诶!哇——真没想到他会回国。”她吃了一口面,把我给看馋了。“那他现在也在Y大……小看!岂不是你又有机会了!”
听到盛拾叁这样说,我竟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转念一想,都过去好几年了,难保陈学长还是单身。他身边肯定很多优秀的人,还能看得上那个从高中就开始跟在他身后的钱小看吗?
“万一他有女朋友呢?”我不敢高兴太早,“而且,我高中时候追他,他从来也没给过回应。说实话他应该不喜欢我吧,不然这些年也不会不联系我。”
“你不也没联系他吗!”盛拾叁白了我一眼,恨我不争气。
我一时语塞,“我,我不是怕惹他烦嘛!万一连朋友都没得做……”
盛拾叁大口吞了一杯水,这家面馆我和她以前常去,口味浓厚,吃完得喝很多水,但是又常意犹未尽。
“朋友也会联系的好嘛!你对他意图不轨,怎么做得了朋友,还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诶小看,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次你当替身晕倒之后的事?”
不明白她怎么提起这件事,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天你晕倒,学长还挺着急的……”她说道。
高一下学期,以为会泡汤的微电影社竟然给申请下来了。那天给我提供陈学长号码的伍自在学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邀请了陈学长加入社团,并且直接给了他副社长的名号,于是社团的人气一下暴增,原本内定成员的我和盛拾叁,因为名额不够得要参加选拔才能进社团。
若是陈学长不在这团里,不能加入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可偏偏他在,那我也必须在!
盛拾叁气得不行,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去找伍社长,几番纠缠,最后伍社长以黑幕了她另一个副社长的位子才结束。
盛拾叁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看你放心!有本副社长在,先提前恭喜你加入微电影社!”
我投去感激的目光。黑幕真好!黑幕万岁!
到了参加面试选拔那天,没想到陈学长也来当评委,当初他同意加入是有条件的,就是他觉得有必要参加社团活动才会出现,所以没事别指望他参加活动。
本来信心满满的我,一下紧张起来,心提到嗓子眼,给盛拾叁发了个短信:学长怎么会来!!!啊!!!
六个感叹号也道不出我的慌张。保佑保佑,千万别让我在学长面前出丑!
盛拾叁回复:老伍说他看了选拔名单,就说也要来当评委哦!搞不懂他。
我:他不会看到我了吧!难道是来行大道,为了让你我不能得逞?
盛拾叁:别担心,有我在!
好吧,既然拾叁都这么说了,我只好略微放下我的紧张,在候场处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座位坐下,平时坐着还不错的椅子,现在感觉有些难受。
我看了看周围人,大部分来参加的都是女孩子,想来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我深呼吸一口,缓了缓神。
这么多人在名单里,学长不可能看到我的,对对,不会看到的。我自我安慰着。
可是,他为什么会来当评委呢……
我又看了一遍在候场的人,到场的不乏漂亮的女生,这些人里面有陈学长在意的人也说不定。
轮到我这一组上场,每个人的题目由评委确定。
盛拾叁朝我使了个眼色,并说道:“嗯,钱小看同学是吧?你的题目是唱一首儿歌,请开始吧。”
“好的!”我乖乖地点头。
正要开唱,陈学长打断道:“只唱个儿歌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简单不简单!儿歌要唱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连忙摆手道。
陈学长抬头看我,“边唱边跳吧。”
我瞳孔放大,“边唱边跳?!”
“嗯。”
一声嗯让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为了陈学长,拼了!
于是我当着众人的面,即兴来了一首唱跳版的《小红帽》。
跳完时,脸颊已经烧到不行,再一看评委席,盛拾叁笑得趴在桌上,就连忍耐力超强的陈学长都捂住了嘴。以至于我后来偶然听到了《小红帽》,尴尬感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头皮十分发麻。
总之还算幸运,我成功加入了微电影社。
虽说是进了社团,但在社团活动时候见到陈学长的时间,还没有我每周体育课见他的时间多。以为在社团的日子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后来竟然得了一个好机会。
市教育局搞了个宣传自己的学校的活动,采用的方式不限。于是学校打算让各个社团自愿投作品,先学校内部竞选在拿去市里比赛。要求内容青春活泼,积极向上,展示出学校学生们的风采。
伍社长对此非常重视,和盛副社长还有几个社团骨干一起熬了几天,完成了剧本。为了胜算大一些,男主角的重担自然落在陈学长头上,女主角选了学校小有名气的学舞蹈的学姐。
因为有了陈学长的加盟,连龙套的竞争都很激烈,在这个需要人脉的时代,我——钱小看被盛副社长钦定为路人甲乙丙!没错,甲乙丙都是我。虽说没有多少台词,但是副社长说了,我将出现在有陈学长在的各个背景里面。
陈学长和漂亮学姐在图书馆相遇,我推着堆满书本的小推车路过;学长学姐在落花纷纷的树下相视而笑,我勤劳地拿着扫帚和路人丁一起清理残花;学长在舞蹈练习室外看学姐跳舞,我站在学姐后方努力做拉伸。
终于,让我等到了一场和学长的对手戏。
我:“卖水啦,卖水啦!”
陈学长递钱,道:“一瓶水。”
然后,温柔地递给了身后的女主角。
我想,我总不能拘泥于这几句短对话吧,难得遇到一次对手戏,得好好把握机会。
我开始临场发挥——
“诶,同学呀,你快看看你是不是中奖了?”
陈学长愣了一下,“没……中奖。”
伍导演喊了卡,我被拉了下去。
本以为只能在电影里当永久的龙套了,也不知是不是我人品太好了,学姐生理痛,导致一场傍晚陪男主跑步的戏拍不了。伍导演心想傍晚光线也不大清楚,干脆找个差不多身形的顶上。
盛拾叁当场力荐我,理由是虽然我和学姐的宽度不一样,可是高度一样,反正光线不好,谁也看不出来。
我在一旁猛点头道:“对对对!我还特能跑!”
伍导演说:“行!”
要和学长拍戏,我激动了一天,没敢多吃饭给自己落个安慰,不吃就瘦的!到拍戏时饿得不行,但是一看到学长还是像打了鸡血一样。
撑住!拍完就去狂吃!
这场戏开始了。
陈学长开始跑,我跟上去。
此时拍的远景,想想和学长搭话应该没有问题,我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可话全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看着陈学长的脸,心砰砰跳,好紧张,好紧张,紧张得无法呼吸!
好像,好像大脑充血了……
“钱小看!”陈学长停下来,伸手扶住快要站不稳的我。
妈呀……好幸福啊……
幸福得眼前的陈学长变成了两个,接着变成了四个,再接着我就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在急诊打着葡萄糖,什么时候低血糖不好,偏偏这时候!我懊恼至极。
后来,从盛拾叁口中得知,那场戏最后是一个学体育的女壮士陪陈学长拍完的。
我伤感错失良机,也气自己当时晕得太快,不知道有没有倒在陈学长的怀里。
“你再好好想想,他真的没有回应过你的感情吗?还是你没发现?”盛拾叁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自言自语道:“他是不喜欢我的,不喜欢的。”
盛拾叁翻了个白眼,“你呀!以前可不这样神叨叨的,我还是喜欢你一头热奔向陈恪的样子。你觉得他看不到你,可是你现在也足够站在他身边了不是吗?”
“自信一点,小看。”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十分想吃楼下那家的面,现在好了,吃也吃不到,连门都出不了。。。哭泣
第4章
我一直没敢告诉盛拾叁,我之所以变得不愿直面我对陈恪的感情,不是因为小矫情地一直记着他扔了我送的巧克力,而是他在我眼中过分的优秀,他的一切目标都那么坚定,只要他想做的,没有什么做不到。
在陈恪高考完之后,我也进入了高三阶段。本来我也不常和他用手机聊天,他毕业后见不到面,更是没有机会同他说上话。
最后一次见到他,刚下了晚自习,搭上了回家的末班车,路过陈学长家那站公交站时,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许久没有见着他,我自然高兴地冲下车在他旁边坐下。
学长身上有些许酒精残留的气味,大概是刚参加了聚餐回来。昏黄的路灯透过树叶投在学长的帆布鞋上,他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他抬起脚尖,光从他鞋尖抖落在地上,他又轻轻地朝着光踩了下去,光又回到了他的鞋尖。他如此反复了几次,仍依依不舍,想要踩住那道光。
我那时读不懂他的心情,到我毕业时才真正明白,有些过去就像那道光,怎么抓也抓不住,只能任它在藏在你的大脑深处,直至逐渐遗忘。学长也是舍不得和同学老师一起奋斗的日子,可是时间永远不会停留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