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真的？”
“嗯。”
“你发誓。”
“嗯。”
熬过了11月，12月的天更加地寒冷。这几天方宁有些低烧，所以更加显得没什么精神。
这天林叔叔照常来给他检查，本来睡着的方宁，这时似乎是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
林叔叔微笑说：“是我吵醒你了吗？”
方宁小小地摇头。
林叔叔依旧带笑说：“我来检查一下，你接着休息吧。”
方宁却轻轻开口了：“林叔叔……”
“怎么了？”林叔叔凑近了一点。
方宁断断续续地说下去：“可以，试试，手术吗。”
林叔叔愣了一下，然后说：“风险太大，不建议动手术。”
“我想，试试。”方宁看着林叔叔说。
林叔叔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我需要和你母亲商量。不过，就算手术能成功……也只是延长，不能治愈。你真的想好了？”
方宁点头，看得出是认真想过的。
林叔叔于是点头说：“今晚我和你母亲商量一下。但是，具体能不能做，我还要和其他医生考虑一下。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等身体状况好转一点，我们才能考虑手术的可能性。”
“嗯。”
知道了方宁的决定，林黎是很反对的，当时就和父亲争起来：“爸，你不是说很危险吗？那就不要冒这个险！”
林叔叔却说：“那孩子决定了的事，只要有一点可能他就会坚持。而且，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说不定是该赌一把了。”
林黎不再试图劝说，穿过医院的走廊来到了方宁这边。
开门的时候听见了**特别关心的提示音，然后林黎推开门看到方宁手中的手机亮着。“最近总是在和谁聊天呢？”林黎走了过来。
方宁没有回答只说：“你不认识的。”
“怎么会突然决定做手术？”林黎还是有些不甘心。
方宁放下手机说：“反正，已经这样……试一下吧。”
林黎看着他，有一会儿没有说什么，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组织语言，然后林黎走近：“你真的想好了？手术失败的话，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吧。”
方宁点了头，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不试一下，我也，快了吧……”
林黎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默默地闭上嘴，然后犹豫了一下说：“那么，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最终方宁的母亲也同意了，然后虽然医生们都觉得风险很大，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赌一把，日期定在了元旦之后的第二天。
元旦过后的第一天放学后，刘佳跟着徐悠悠和林黎来了医院，先是到了林叔叔的办公室。开门进去，却有一个不认识的医生在。
林叔叔见了刘佳，向那个医生说：“这个就是刘佳。怎么，你真的要说？”
那个医生点头，然后走到刘佳面前。
刘佳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会有什么事。
那个医生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今天，你的母亲被查出可能得了癌症，目前正在医院里做详细的检查。”
医生说完话，反应最大的却是徐悠悠，徐悠悠两手掩在嘴上，但是惊讶的张大嘴的样子还是能够看到。
林黎也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刘佳。
刘佳却像是没有听懂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看着那个医生。
对方似乎觉得可能吓到了这个小姑娘，于是说：“暂时还没有确定，也有可能是误诊。”
刘佳却问：“妈妈在哪里？”
“我带你去。”那医生见刘佳有了反应，似乎放心了一点。
刘佳点头，然后对徐悠悠说：“不要让方宁知道。”
徐悠悠认真地点头答应。
林黎和徐悠悠一路没有说话地走到了方宁这边，推开门。
这几天经过林叔叔的调理，方宁的情况算是比较稳定的，所以林黎他们进来时，他正在看着昨天母亲带来的书。
听到他们进来，方宁抬头，只有林黎和徐悠悠。“刘佳呢？”方宁有点担心的问林黎。
林黎正要说什么，却被徐悠悠抢了先：“刘佳她被数学老师抓过去了。你知道的她不仅不好好上课，而且作业也很随意。数学老师一直看不惯她，然后元旦的作业她又是乱涂的，于是数学老师就罚她放学去办公室订正了。”
说话间，徐悠悠带着一种忍不住要大笑的样子，“估计，今晚等她解放也要6点多了，应该是不会过来了。不过刘佳说让我们代她过来，给你加油哦。”说完还往右倒了一下头，同时眨了一下右眼，做出很高兴很可爱的样子。
方宁也笑了说：“她还是老样子。”
“是呢！让人头痛，没办法。”徐悠悠笑着耸耸肩。
第二天中午，刘佳坐在教室里吃着小卖部买的饭团，心里一直小鹿乱撞地静不下来。
徐悠悠吃好饭回来，看到刘佳拿着饭团，饭团才吃了一半，但是刘佳已经在发呆。
徐悠悠伸手在刘佳眼前晃了晃，刘佳回过神，抬头。徐悠悠坐下问：“怎么了？很担心？”
刘佳点头。
徐悠悠看了看手表：“这个时候应该要开始了吧，手术一般做多久？一会儿我去问问林黎。”
刘佳点点头。
徐悠悠拍了拍刘佳：“你快吃吧，都冷掉了。”
刘佳嗯了一下，咬了一口，嚼了好久咽下去，然后没有继续吃。
徐悠悠问：“你妈妈那边有消息吗？”
刘佳摇头。
徐悠悠做出笑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放心吧。而且，再过几天要期末考了，你可不要忘记了复习啊。”
刘佳点头，但是依旧在发呆。
徐悠悠往教室后边看，只等林黎一回到教室，徐悠悠马上喊：“林黎，你过来。”
林黎还没有坐回自己的位子就被徐悠悠召唤了过去：“怎么了？”林黎那一脸担心的样子，还以为徐悠悠她们知道了什么。
不过，徐悠悠问：“你爸爸有给你发消息了吗？”
林黎摇头：“没呀，定的是下午4点开始，现在才12点半呢。”
徐悠悠有些担心地问：“不知道行不行……”
林黎也做出微笑：“小悠，你不要担心，有我爸在，不会有事的。”说着按住小悠的肩膀，似乎要给她信心。
徐悠悠也露出了一点笑，点头。
林黎看了一下教室里的钟：“估计我们放学过去还没有结果。”
徐悠悠有些惊讶：“这么久？”
林黎道出：“一般至少四五个小时是要的，有时候连着十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
徐悠悠有些不敢相信：“天哪，医生太辛苦了。”
“是啊。”林黎也有些感叹，“不过，我还是要做医生。这是我答应小樱的。”
徐悠悠也想起了小时候的誓言：“我也要帮你们实现那个愿望。让死神失业。”说着真的有了笑意。
第23章 方宁篇11
放学后的医院，昨天的来找刘佳的那个医生姓姜，此刻在这位姜医生的办公室里，灯光很明亮，姜医生搁在桌上的手下压着一个纸袋。看着站在桌前的刘佳问：“你们有亲戚吗？”
“有一些，但是只是过年时才聚一下的那种，平时都不怎么来往。妈妈的事，你还是和我讲吧。”
姜医生点头，看着刘佳说：“目前的结果来看是肺癌，而且情况比较不容乐观。需要马上进行化疗。”
姜医生还是觉得刘佳太小了，于是说：“你们没有近一点的亲戚吗？你父亲有没有可能过来？”
刘佳摇头：“亲戚是可以通知的，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事，最多来探病送一个红包。如果要他们全程负责，肯定是不愿意的。父亲……很早就和妈妈离婚了……上小学后就没见过他……”
姜医生也有些为难的样子，不过还是妥协了。
晚上，刘佳在妈妈这边，刘佳妈妈劝她：“佳佳，先回去吧，要考试了。”
刘佳继续坐在小凳子上复习：“我在这里复习。”
刘佳妈妈叹息一下，不说话了。
“刘佳。”不知是过了多久，刘佳被人叫了一声。
刘佳抬头，看到了门口的林黎。立刻跑出病房门，急切地询问：“林黎！情况怎么样？”
林黎稍有顾忌地看了一眼里边，合上了门，这才回答：“他没事。”但是似乎还有一些什么没有说出来。
“然后呢？”
林黎犹豫了一下说：“我大概没有跟你说过，先天心脏病有很多种，有些是可以通过手术治愈的，他的情况属于比较复杂的类型。小的时候我爸给他做过修复手术，但是没有完全修复。当时不进行再一次手术，就是考虑到难度比较大，想等他大一点再看看。后来他一直不愿意接受手术，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这一次，我爸是反对的，但是他可能觉得就算失败也没有大的损失了……从结果上来说，并不算成功。而且……凭他现在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从手术中恢复过来……”
“他现在怎么样？”刘佳很担心的样子。
林黎安慰说：“目前没事。暂时要在监护病房里观察几天，如果没有问题，之后可以回到普通病房。”
“嗯，林黎，拜托你了。”刘佳点头。
林黎拍了拍刘佳的肩膀：“你放心。你专心应付你妈妈这边就好。”
“谢谢。”
后来刘佳的亲戚们确实是来了，很多人确实扔下红包，喧寒问暖几句就走了。
刘佳妈妈的妹妹对着大哥说：“大哥，我们家穷，姐姐的事，你们多出点力。”大哥的妻子当场就翻脸了，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确实是刘佳说的，没有谁会全程管别人家的事，更何况还是晚期肺癌这种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的病。
“佳佳，治不好就算了吧。我已经跟林医生说好了，我走了之后你就住林医生家里。”有一天妈妈这么说。
刘佳马上摇头：“不把所有办法试一下，不可以放弃！”
刘佳妈妈却说：“你还要上学，每年的学费，还有吃饭、坐车，以后买衣服。总是要花钱的，这些红包钱用完后，我们就回去。省下的，留着你以后用。”
“妈妈！”刘佳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不同意！”
刘佳妈妈却说：“佳佳，乖，听话。”
刘佳却狠下心说：“不可以。”然后直接转身出门。
但是刘佳知道妈妈的想法是有道理的，毕竟检查出EGFR没有突变的结果的时候，林叔叔就已经和刘佳说过，她的妈妈可能最多只有两年时间了。
而且，仅仅化疗了一次就被各种反应折磨着，刘佳知道也许放弃才是明智的选择。但是，刘佳不要。
高二的这个学期真的很长，当大家终于结束了期末考，同学们都在商量寒假的计划。
陶宸到林黎那边问：“假期里我们也来帮点忙吧。”
林黎摇头说：“人多了反而不好。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姐姐能和刘佳出去散散心。”
“姐姐也确实很担心刘佳，那到时候再约个时间。”陶宸答应了。
“小悠，刘佳，你们整理好了吗？”林黎背上包到了她们这边。
徐悠悠也背起包说：“好了。刘佳，你还在想什么？”
刘佳似乎在发呆，不过被小悠叫了之后立刻回过神：“没什么。走吧。”说着也背起书包。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路上徐悠悠问。
刘佳没有语气地回答：“还是老样子。虽然没之前那么痛，但是还是没力气。”
“嗯……”徐悠悠没了声音。
林黎接话：“刘佳，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方宁吗？”
刘佳点头。
林黎想着什么的样子说：“你这样在他面前假装没什么事，很累的吧。而且……其实，你不在的时候，他已经问过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了。因为你不让我说，所以我也没说，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跟他说了吧。”
“再想想……”刘佳犹豫着说
从公交车上下来，再走了一段路，很快地到了医院。这条路刘佳也已经走习惯了，更不要说林黎了，也许闭着眼睛都能够走对。上楼，直接去了方宁那边。
还是林黎第一个走进去，看到方宁正拿着手机，似乎在回复什么消息。
“现在倒是学会玩儿了？”林黎带着吐槽的意味，说着把手中的一袋水果放到了床头柜上，
“还是之前那个人？他是谁呀，你们聊得那么开心？”
方宁看到林黎过来，于是按下了锁屏键。林黎凑过来时看到的只是什么也没有的屏幕。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方宁回答。
林黎有些小小的嫉妒地说：“真是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看到林黎走到一边坐下，刘佳走过来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本书：“这学期老师课上提到的，说是很安静的一本书呢。”原来是一本《瓦尔登湖》。
“送我的？”方宁看着刘佳问。
刘佳笑着点头：“如果不喜欢就放在一边吧。本来其实想送点吃的，但是又怕买了你不能吃的，所以最后想想还是选本书吧……算是生日礼物哦。”刘佳做出可爱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