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恰似你[校园]——乌浔
时间:2022-03-01 08:54:41

  刚没跑几步,刑风就带着一堆男生,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过来,五颜六色的书包横七竖八的堆在篮球架下。
  刑风很骚气的昨了下舌:“走了走了,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咱陪嫂子跑步去。”
  姜忻在后面直翻白眼。
  —
  林清如站在二楼露天阳台,淡着表情看着操场上跟在恬安后面的一群小尾巴,微微叹了口气。
  “林老师,还亲自守着呢?”
  庄沿捧着保温杯,在林清如身边停下。
  “老庄你还好意思说,好人都让你给当尽了,坏人全由我来做,”林清如顿了下,似想到什么般,又补充说:“我们班的学生私下里都叫我‘灭绝师太’,到时候又不知道要给我取什么外号。”
  庄沿背着手,爽朗的笑了声:“你看看这些孩子,这才叫青春啊。”
  云奕是实打实的体育白痴,跑了两圈就不行了,大大咧咧的坐在跑道边上,充当拉拉队的角色。
  恬安跑到第八圈时才觉得有些气短。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一呼一吸间喉咙都传来烧灼的痛感,口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儿,舌尖直冒酸水。
  一鼓作气冲过终点,她才慢下来。
  弯下腰来,手掌撑着膝盖,双腿都有些发软,这零下的天气里,还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恬安估计里面的内衫都湿透了。
  反观姜忻。
  除了胸口的起伏频率快了些,额角蕴着一层薄汗,还气定神闲得不行。
  那些男生就更不用说了。
  男女之间天生存在体力上的差距。
  姜忻去商店买了三瓶常温矿泉水。
  一瓶给了恬安,一瓶递向云奕,最后一瓶留给自己。
  刑风站位篮球架下,拽起自己的书包搭在肩上,朝姜忻不满的嚷嚷了句:“姜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矿泉水都不多买几瓶。”
  姜忻懒洋洋睨他,清越的声线透着几分沙哑和慵懒:“要喝不会自己去买?”
  “你也太小气了。”
  “......”
  —
  姜忻这人比较随性,虽然对谁都不太温和,但做事也还算负责。
  她拽着双肩包,慢吞吞的跟了恬安一路。
  把人送到单元楼下,才一声不吭的准备原路返回。
  恬安抬了抬眼梢,小声句“谢谢”。
  姜忻没回头,只潇洒的挥了挥手,她微卷的长发被风吹散,显得摇曳生姿,她渐行渐远,直至高挑的背影融入斑斓夜色里。
  一楼走道的感应灯坏了,物业迟迟不来修,恬安摸黑摁下电梯按钮,昏暗的环境里才亮起一点微光。
  出电梯推开自家防盗门时,才发现恬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角落里的高脚台灯散发着温和的光晕。
  她交叠着双腿,也不知在这坐了多久。
  恬安卸下书包,安安分分的站在茶几边上。
  恬零五指穿插,搁在身前。
  看向站在那儿默不吭声的人,唇瓣稍稍张合了下,最终也没吐出半个字音来。
  许是作为一个婚姻失败者,她也没什么资格去指点后辈什么,只低声叹了口气:“不早了,去洗漱睡吧。”
  恬安能感觉到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但话到嘴边也没能说出口。
  累了一天,
  恬安也不想再探究恬零到底想说些什么,只点头应了声,抱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
  她快速冲了个淋浴,换上干爽的睡衣回房。
  刚掀开被子躺进去,恬安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丝什么,当即从被窝里跳出来,趿着拖鞋走到书桌上,把桌面上零散的试卷和乱七八糟的草稿纸练习册一并扫开,一通好找。
  从一垒书的缝隙里,找出那串半个月前无意捡到的手链。还煞有其事的打开台灯,对准光源仔细打量了一遍。
  恬安虚眯着眼,脑海中一张脸一闪而过。
  她面色一晒,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轻呵。
 
 
第三十章 、“别怕,有我在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 恬安并没有急着把手链还回去,反而趁着这几天有空闲的时间,去小卖部买了一本信纸。
  凑字数似的写满五千字冗长的检讨。
  课余时间用来誊抄学生手册。
  恬安素来不喜欢拖拉, 写完就一并交上去了。
  把这些处理完, 她的生活好似才完全回到正轨,要说唯一缺少的, 那便是江衍。
  他近半个礼拜都不在学校, 恬安偶尔从理一班门前经过,总不经意往里面瞥一眼,倒数第二排有个位置空荡荡的。
  桌洞里收拾得很干净。
  什么都没留下。
  江衍在班里人缘很好,便没人会去碰他的桌椅,更不会有人把零七碎八的东西往他桌上堆。
  倒是刑风这人吊儿郎当的,常跑到她面前晃悠, 在四下无人时还能嘻嘻哈哈的叫她一声“嫂子”, 并且一脸正色说:“我是替江衍过来看看你。”
  恬安既不搭理也不阻止, 随了他去。
  十二月中旬,天气才有了转好的迹象。
  原本下了小半个月的雨夹雪忽然停了, 骄阳从云层中迸射出几缕来, 散发着丝丝暖意。
  云奕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这短时间都在想方设法的逗她,偶尔是网上看来的一两条段子,或者是几则冷笑话。
  而后话还没说完, 自己就笑得不能自抑。
  恬安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听她断断续续的把笑话讲完。
  大概两人笑点不同,她听完觉着不大好笑, 但是弯了下唇角, 勾出一道清浅的淡笑。
  —
  云奕最近老喜欢往商店跑。
  还总爱拉着恬安一起。
  到了大课间更是必去不可, 一成不变的买一杯原味热奶茶, 再多加一勺珍珠,喝多少回都不觉得腻。
  恬安偶尔也会去买一杯尝尝鲜。
  正是课间,
  云奕嘴馋的从口袋里摸出两三张零钱,二话不说就往小卖部杀过去。
  恬安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
  店里人多且嘈杂,她干脆懒得进去,懒散的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安静等她出来。
  约莫等了等分钟。
  云奕倒是没出来,她却眼尖的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是阮初。
  她正和另一个女生一齐往这边走来。
  那女生正自顾自的说着什么,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恍惚,最后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两句,很快又沉默下来。
  恬安刚想上前,阮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
  她怔愣了下,看清了不远处的人。
  旋即又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神色难看,匆匆拉住身旁的女生,低语了两句,几近仓惶的快步往回走。
  女生一脸莫名,出声唤了两句。
  阮初头也没回,快步走开了。
  恬安这才扒开人群,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她悠悠跟在后面,却也并不急着追上去,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直至阮初几乎逃也似的开始小跑。
  恬安嘴角鼓出一声嗤笑,客气的喊了一声:“阮同学,”她语调轻且玩味:“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阮初脚下的步子猛的停住。
  她顿了两三秒,旋过身来,勉强抿出一个难看的笑:“恬安你这是什么话,”她透着粉的唇瓣轻轻颤了下:“你又不是什么猛兽,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急着回去拿。”
  恬安配合着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这样啊,”她笑了下,意味不明说:“我还以为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呢,一见我就跑。”
  阮初似被她这一句话赫得不轻,双目圆瞪,一改原本软糯的声调,嗓音尖锐得破音:“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恬安看着她过激的反应,挑了下眉,用安抚的语气同她虚与委蛇:“也是,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到底想怎样?”她临近的崩溃的边缘。
  “不想怎样,”恬安有些无辜,单薄的眼皮掀了掀,卷翘浓密的长睫轻轻煽动:“我不过来还一样东西罢了。”
  话罢,她指尖伸进口袋里探了探。
  拎出那一串手链,垂在她面前。
  末端的一颗青瓷珠在空中晃了晃。
  “这个,是你的吧?”她歪了下头,问。
  阮初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像是被人吸了血般惨白,她惊恐的向后退了半步,说话都大不利索,矢口否认道:“不、不是我的。”
  恬安佯装疑惑的看她:“可是我明明见过你手腕上戴过一模一样的啊。”
  阮初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腕,双肩发颤:“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
  “是吗?”恬安似有些失望,随即无所谓道:“看来这串手链我也没必要留着。”
  她做惋惜状,却随手一挥。
  红绳编制的链子坠落,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阮初脚边。
  恬安刚旋身要走,又像是想到什么,收敛了些笑意,偏过头,冷淡说:“我记得你的成绩是属于中下游吧?”她顿了两秒,友好的提醒道:“有时间盯着别人,不如好好看看书。”
  话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阮初贝牙着下唇,正是深冬时节,背后却沁出一层冷汗,她想弯腰去捡脚下的手链,伸出去一半的手却倏地停住,心有余悸的朝恬安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满是怵惕。
  她犹豫片刻,慢慢缩回手,忙不迭的跑开了。
  恬安重新折回去时,云奕正抱着两杯奶茶,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找人。
  寻到迎面走来的恬安,她才瘪了瘪嘴,把一杯奶茶推进她怀里,气哄哄说:“你又跑哪去了?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找你半天奶茶都快凉了。”
  “抱歉抱歉,刚有点儿急事去处理了一下。”
  云奕向来心大,没心没肺,哼了两声便不与她计较了。
  恬安有条不紊的剥开塑料吸管儿外层的塑料膜,用尖锐的一端戳破杯口的薄膜。
  她低头抿着吸管的一端,喝了一小口。
  浓郁的茶味和淡淡的奶香在舌尖漫开。
  她嚼碎软糯的珍珠,咽下肚。
  云奕咬着吸管,絮絮叨叨的:“别再有下次了啊......不然又害我一通好找。”
  恬安点点头,嗯了声。
  —
  时间如窗间过马。
  江衍在家待了个七八天,才被通知重返课堂。
  这些天他过得也并不自由,据说被江父江母勒令“禁足”,连带着没收了手机电脑等与外界联系的电子机械。
  除了吃喝,剩下的空余时间几乎都在刷题记重点,以免落下太多课程。
  许清让在临市得知自家兄弟的事,当即和艺术培训学校的辅导员请两天假,当天订了车票回北京。
  江衍回来那天是周一。
  但他却迟迟未到。
  而按照学校以往的流程,早上半个小时的早读时间挪出来举行升旗仪式。
  全校近五十来个班,稀稀疏疏的排着方正队,一队一队几乎列满整个操场。
  恬安站在旗杆下不远处,手里捏着半张单薄的纸页,第一行用黑色圆珠笔赤.裸·裸的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打字——“保证书”。
  此时广播里正放着国歌。
  鲜红的旗帜缓缓上升,底下的学生庄严的哼着国歌。
  主任站在教学楼下,偏头和庄沿“窃窃私语。”
  ——“庄老师,你们班江衍什么时候来?到时候他还要上去念保证书,这返校的第一天就矿了升旗仪式?这学还想不想上了!?”
  庄沿悠哉悠哉的笑了下:“刚打电话问过了,说是早早出了门,可能是路上堵车或者遇上点儿事吧。”
  年级主任气结,吹胡子瞪眼睛的:“别以为他是年纪第一我就不敢罚他,你们把他当宝贝我可不一样,管他成绩多好,该入档案入档案,该开除开除!”
  “啊......”庄沿再度露出悠哉的笑容:“以江衍的成绩在市里都是排的上名次的,再稍微发发力,拿个理科状元当当不是难事。”
  “你少拿成绩说事儿!”
  “到时候咱们学校的升学率被隔壁A高比下去了可不行,恬安和江衍都是好孩子,脑子又聪明,都是好苗子,到时候文理科状元都在F高,岂不是......”
  主任眉头一皱,打断道:“行了行了,再等等。”
  一曲国歌毕,恬安才接过无线话筒。
  她缓步踏上升旗台。
  年纪主任不知合适已经移步至队伍的最前端,板着一张老脸,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很严肃。
  恬安先绕视了遍台下的师生,或多或少有几道落在她身上。
  看戏的、同情的、讥讽的,或是看不起的。
  她目光绕了一圈才落在那半张纸上。
  上面寥寥无几写着几行字。
  是她从某百上抄下来的。
  她缄默几秒,双唇翕动一二,喉间尚未吐出半个字音,远处倏地传来一道声音——
  “等一下。”
  清越温郎的声线有些熟悉。
  即使已是冬日,仍然让人身心一暖。
  恬安不住心尖儿一颤。
  遁着声线往去,
  校门口,站着的赫然是姗姗来迟的江衍。
  他依旧穿着校服,神色温和,一如往常。
  待他走进了,恬安才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最为突出的变化应该是在装扮上。
  他那一头乌黑的短发染得胡里花俏,红的蓝的黄的拼凑在一块。原本干净的校服上满是加粗马克笔留下的涂鸦,他甚至在耳骨上打了三个耳洞,戴着惹眼的耳骨钉。
  校规上明确不能做,他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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