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的话,就仿佛在说——林珩走了,下面接手你的猎人是我。
可她是人,不是猎物,也不是随意调弄的摆件。
几乎是触及这个想法的瞬间,她本能开始抗拒,这种令她屈辱的感觉。
她想她应该把他列入不可接触的危险人物。
时时自缅,不可多看。
不知哪来的力气,霍音从程嘉让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温和的声线异常坚定:
“我分没分手,好像,和你没有很多关系。”
已经尽量委婉了。她本不是会说重话的人。
这回换成眼前的男人拧起眉,不明所以地问她:
“什么意思。”
霍音已经退后两步,尽量和对方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她攥紧袖下的细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也许你们玩世不恭,对你们来说都不过是枯燥生活的一点调剂。”
“可我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好像,并不很能玩得起。”
她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但也足够直白。
再说下去显得多余,所以在对方再度开口说什么之前,又道了声谢,先一步自己径自离开。
买过了葡萄糖折返回来的时候,程嘉让连人带车都没了踪迹。
所以她也就没有看到幽暗的暴雪夜里,年轻男人倚在车边,浓眉深皱神色不明看着手机里林珩和夏明璇的亲密照。
顿了顿,他长指利落地将照片删掉。
手里的猩红的烟很快就兀自烧掉一大截,落下灰白色的烬。
她说的对。
她知不知道,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男人掐灭烟,一脚踩上油门。
算他多此一举。
……
-
第二天霍音在酒店房间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被子严严实实被掖好边角,师姐人已经不见踪影。
霍音摸了摸床的另一侧,没有什么温度。
看来师姐已经走了有一段时候。
昨夜余烧未退,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觉都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她从里面将被子掀开来,倚着软软的靠枕坐到床头,揉着眼睛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无意转头在侧边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包热早餐和一张字迹寥寥的便笺。
牛皮纸提袋里装了热腾腾的玉米碴粥和糖油饼,打开的时候,还在往外呲呲冒着醇白色的热气。
这是北方人比较喜欢的早餐之一,前者是把玉米碎成渣煮作粥,远看起来像小米粥,实则颜色要比小米粥艳些,喝起来带着淡淡的玉米香。
后者则是在普通的油条上加一层糖皮,吃起来甜味和油香一齐在口中迸发,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幸福感。
一开始来北京的时候,霍音很不习惯吃这些。
后来跟着顾师姐东跑西颠做新闻,吃多了遍地的早餐摊子,反倒越发觉得离不了这口了。
她将玉米碴粥的塑料碗端在手里捂着,没一会儿,手心就被捂得沁出一层浅浅的薄汗来。
旁边这章便笺显而易见是师姐留下来的。
上面只留了两行字,没有落款。
“——我没事,自己静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霍音不知道师姐说的“照顾好自己”是指哪方面,她怔怔看着透明塑料碗里悠悠晃荡的玉米碴,想着自己昨天和程嘉让说的那些话。
该是足以令他打消那危险的念头。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
暴雪还没停,雪势倒是见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