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聪明——锅巴土豆
时间:2022-03-01 09:26:45

  经此一役,徐晏开始照常上朝,回来就把自己关到书房,丫鬟婆子来报了几次,说公主近日茶饭不思,情绪也不对,让他去看看景之。徐晏经不住丫鬟婆子几次来报,便寻去寝殿找景之。景之一个人呆在屋内,两眼发呆,神情低落。徐晏看她脸颊都有些消瘦,当下心疼不已。他走过去抱住景之,景之才发现他进了屋子,便抽身要躲,怎奈徐晏牢牢抱住,她抽身不开:“你还来做什么,我明日便求父皇让你我合离。”“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徐晏连连讨饶。见他服软,景之连日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眼泪滚滚而下。徐晏那衣袖给她拭泪:“是我不好,惹你伤心。”景之再也忍不住,扑到徐晏怀了哭了一场。两人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比往日更甚。待云收雨歇,景之躺在徐晏怀里,徐晏的手抚着她的秀发。徐晏极恨她跋扈的时候,也极爱她柔顺的时候。“晏哥哥,你还是要去宁州,是吗。”景之知道徐晏虽然看似随和,认准的事情却是不会轻易改变。徐晏的手顿住了,他想了想,开口道:“宁州虽然军情紧急,我国中却强盛,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大军必可班师回朝,你便在家里等我可好,你的玩伴不少,又有父皇母后在,很快我就回来了。”“他们虽好,却都不是你。”景之抱住徐晏:“我舍不得你。”徐晏回抱住她:“我心中的不舍难道会比你少吗,只是大丈夫有所为,怎能贪溺于荣华富贵。”景之不再说话,只把徐晏抱得更紧了,徐晏便知道她应允了,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次日徐晏便上朝去了,退朝后他单独求见皇上。皇上打趣到:“怎么,景之许你外放了。”徐晏称是。皇上便道:“景之从小脾气执拗,向来说一不二,没想到一物降一物。”徐晏略有些不好意思,呈上折子:“皇上,这是臣草拟的宁州对敌之策。”一旁的小太监把折子递上去,皇上细细翻看:“倒是良计,只是行军打仗不可纸上论兵,此次便放你去宁州做副将,仍旧在严无邪麾下任职。”说完国事,皇上便说起了家事:“徐晏,景之从小是朕的掌上明珠,自小骄纵惯了,不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何事,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因此与她离心。”徐晏连连称是,又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告退了。

  图之也是听景之说,才知道徐晏要出使宁州的,对此并不诧异:“他在青州是便是严无邪的副将,此时宁州军情紧急,他想要与严无邪同甘共苦,也是情有可原。”景之听图之这样讲,却有些纳闷:“你如何得知他曾是严无邪的副将?”徐晏曾经出任青州,眼下出任宁州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图之长居宫中,如何连主将是谁也知道的如此清楚。就连景之都是跟徐晏吵架的时候才知道的。图之慌忙编了个理由:“听宫里人说的罢了,如今宁州之事议论纷纷,总能听到许多消息。”景之不疑有他:“我婚后便住到公主府,倒没有宫里消息灵通。”图之见她不再起疑,松了一口气:“如今徐晏不在家,你可回宫暂住一段时间。”景之摇摇头:“我就在家中,哪也不去,只等徐晏回来”图之看着已经嫁为人妇的景之,她的发髻衣服已与自己不同,盘起的长发露出光洁和额头和雪白的脖颈,隐隐有几分成熟的韵味,景之婚后似有些不大一样了,想来与徐晏相处的还是不错。图之心里酸酸的,眼下父皇母后想起她来,正在为她物色夫婿,可是她的一颗心,已经随徐晏去了宁州。听闻宁州地势奇特,风光独特。她既向往宁州,也想要陪着徐晏。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10章 、明月心

  图之连日里去前殿给父皇请安,终于碰到了徐晏。她叫徐晏走到旁侧:“如今该叫你一声姐夫了。”徐晏听她这样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公主何事?”图之说:“我要随军去宁州。”徐晏惊住:“这不可能,皇上绝不会答应。”“我知道父皇不会答应,所以我不会求他。”“公主的意思是……”“我要逃出这宫墙,你能帮我吗?”徐晏没想到图之如此大胆:“臣不敢,也不会。”图之苦笑道:“我以为你能懂。”徐晏不说话了,他自然懂,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回京的每一秒,都好像有枷锁套在脖子上,即使是新婚的欢愉,也没能冲淡那种被牵制,被拘束的感受。如果有的选,他不会娶什么公主,只想娶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哪怕跟她一起老死边关。两人对峙许久,徐晏缓缓开口:“即便我有心,也是无力。”图之道:“只有你可以。”

  这日徐晏进宫辞行,他由东角门入内,由西角门而出,例行检查的侍卫掀开轿子看到轿子里的人立刻行礼:“景公主。”轿子缓缓驶出,把皇宫远远抛在后头。“这世间,再也没有图之公主了。”盛装打扮的女子开口道。轿子里的根本不是景之,景之今日未出家门半步。徐晏道:“公主殿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图之笑道:“不悔。”

  大军出城数日,宫里才知道图之丢了。平日里图之闭门不见任何人的时候有很多,这次连续三日,下人无论怎样敲门都无人应,他们斗胆撞开房门,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立刻去禀告皇上,皇上想许是藏在宫中某处,看书写字忘了时辰,当下也不大在意,只派景图宫里数位仆人仔细寻找,又寻找三日,还是不见踪迹。皇上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图之真的逃出宫去了,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宫内重重关卡重兵把守,当下唤景之来问。景之亦是十分震惊,她是今日才知道图之不见了。皇上见景之属实不知,十分无奈,又是担忧又是气愤:“图之,没想到你如此胆大妄为,你既不想做这个公主,朕便当没你这个女儿。”当晚去皇后的宫里,皇后听闻也是不敢置信:“图之一向最是懂事,她怎会如此。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得了哪里,就是把宫里翻出来,我也得找到她。把中州翻过来,把国中翻过来,我也要把她找回来,她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如何不易,怎能当从未生养过。”皇上这下便绷不住了,把图之如何求他去青州法华寺的事一一说来,又是埋怨又是后悔:“我就不该放她出去,本想着她出去呆一段时间,便绝了心思,没想到反而让她的心更野了。”皇后这时才知道原来图之有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在宫中,难怪数月不来请安,命人传召也只说闭关修习医术,当下痛哭起来:“造孽啊。”此后图之变成了宫里的禁词,就连景之也不能提起。景之觉得自从图之消失,父皇母后一直郁郁,宫中无趣,便甚少入宫,只住在公主府里一心等徐晏回来。皇上虽然表面上只当没这个人,暗地却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图之。

  图之随徐晏来了宁州,每日只做男装打扮,化名石图。她涂黑了皮肤,轻易不开口说话,不甚起眼,倒也骗过了几次盘查。她央求徐晏让自己到军中做军医。眼下宁州战火纷飞,到军中反倒最安全,徐晏便答应了她。徐晏让人单独拨了一间房间给她,对外便说是自己的远方亲戚。图之在军中很是勤勉,虽不喜与人交谈,别人只当她是乡下男孩子,没见过世面,倒也十分照顾她。

  两军交战数次,宁州勉强守住。众将士已是焦头烂额,徐晏每日忙碌,无暇顾及图之,只得空远远望她一眼,确定她安全无恙便可。对于图之来说,看不到徐晏才是最好的。她每日在军医处劳作,所见皆是伤员。这一天敌军又来进犯。伤员如流水般抬到军医处,众医士全力救治。图之手脚麻利的给伤员包扎伤口,有些伤势重的还没等包扎完,便一命呜呼了。图之没时间伤心,立刻转到下一个伤员。能抬到军医处的,已经是幸运了,多的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

  敌军新任将领作战手段狠辣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军营内有些人心惶惶。此次虽然守住却损失惨重。严无邪上报要求朝廷增援。援军估摸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到。眼下能不能撑到两个月后都是问题。众将士商讨半日,如何应敌,仍未有完全之计。徐晏思索良久,主动请缨孤身一人前往敌军大营,刺杀主帅。严无邪认为此计可行,只是前往行刺之人所担风险巨大,只恐有来无回。徐晏身份特殊,可是除了他,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徐晏虽然资历尚浅,排兵布阵不如其他老将,武功却无出其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严无邪必定答应,此技一出,严无邪决定留心一下旁人是否合适。徐晏自然知道他顾虑什么。这日敌军又来进攻,虽然久攻不下,宁州城却已是飘摇之势。敌人退兵后,徐晏找到严无邪,坦言道今晚子夜,便会前往敌营刺杀主将。严无邪自是不肯,若徐晏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跟陛下和公主交代。徐晏见严无邪此刻仍有所顾虑,直剖心意:“将军,此事你只当完全不知情,是我一人所为。宁州城眼下已是风雨飘摇,若城破,生灵涂炭,我也是誓死卫城。我乃将军,战死沙场不枉此生。此时趁敌军松懈,偷袭敌营,或可有一丝转机。”

  严无邪思索良久,若再拖下去,城破他自己自然不会苟且偷生,从军数十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是可惜了宁州城数万百姓。眼下除了派徐晏行刺,尚可一博,也再无他法。若徐晏有个三长两短,皇上要问责,只管把自己项上人头拿去吧。严无邪最终点了点头,两人商议再三,最终决定子夜十分徐晏出城潜入敌营,又派了另一名副将赵达同他一同前往,在城外接应。

  徐晏走出敌营,已是掌灯时分。他回营沐浴更衣,找来纸笔交代后事。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事好交代,于是给景之写了封信,劝她不要伤心,早日改嫁,千万不要迁怒严无邪。写罢,他还想再见见图之。他来到图之房外,见里面仍旧黑着灯,就知她还在军医处忙碌。他走到军医处,见图之一边看着煮药的火炉,一边止不住的打瞌睡。当下心里五味杂陈,或许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助图之逃出宫,更不该带她来宁州。他还是对宁州的情势太过乐观,宁州的艰险之处,非是青州那种太平盛世可以比的。好在时候尚早,他一直在图之身侧守着。连日来,此时才得空细细看一看图之。这个女孩子,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由一块璞玉完完全全变成了精美的玉器。即便眼下图之脸上摸着灰,嘴唇都干裂开了,手也不再细嫩,徐晏仍然觉得她的美丽盖过世间一切风华。图之并没有睡很久,她习惯了抽空便睡觉,干活就起身。火炉上熬着的药刚到火候,她便醒了。醒来急忙把药倒到碗中,端给病人,这才看到徐晏在一旁。她也不记得两人多久未见,宁州战起,日子便过的稀里糊涂了。“有空吗,我有事情找你。”徐晏对她笑着说。图之少见他笑的如此温柔,她慌忙理了下自己有些乱蓬蓬的头发,随他走出营外。两人走到无人处,徐晏拿出了那封信:“晚些给景之。”图之见他如此,心中已知事情不妙:“你要做什么。”徐晏仍旧笑的和煦:“没什么。你给她就是了。”图之直视他,目光灼灼逼人:“你要做什么。”徐晏仍旧不答:“图之,等宁州太平点,你回宫去吧,等你嫁了人,也可以出宫住,你的夫君若得力,风调雨顺的时候也可以带你四处走动。我现如今十分后悔,把你带出宫来,眼下无力护你,你不要怪我。”图之已知他心存死志,只是不知道他待如何。两人沉默许久,四目相对。“徐晏,你不能死,景之还在府里等你。她心思十分单纯,对你情根深种,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怎么办。”徐晏没想到被她轻易识破:“我自然会好好的活着,你回去吧。”图之知道阻拦不了他,不再说什么,低头走回了营帐。徐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好像又瘦了,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但是徐晏知道,她比谁都坚韧,就好像这宁州的胡杨。”图之待徐晏走后,盯着那封信许久,决定不看了,她不看也知道里面写些什么,无非是自愿献身,不要迁怒他人那些话,他死到临头也是先考虑旁人。图之踟蹰片刻就四处找人旁敲侧问,营内营外跟相熟的兄弟攀谈许久,也没问出什么,好在今日巡逻的士兵有个与她相熟的,她央求对方帮她留意徐晏的动向。子夜十分那个士兵悄悄找到她,告诉她徐将军由西门出营去了。西门正对敌营,也是遭受炮火最多的地方,城墙都破了一道口子。眼下军心也似这城墙一般,不再牢不可摧。她也想过如果城破怎么办。以她的身手,杀三五个敌兵应该不成问题,再之后她没想过。她来到西门,守卫森严,内心焦急万分,也无计可施,只能在此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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