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自己魔怔,那可是顾氏家族的继承人,怎么会在南方小城上学?不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叫南寻的学长,已经是她人生前二十五年和顾南浔最靠近的一次了。
有人道:“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他的确长得帅,成绩又好,不过他妈妈去世后就转学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阮妤喝了一口饮料,压下心中的起伏,感慨名字相似的两个人,命运却截然不同,一个是天之骄子,另一个却少年失怙。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对他家的议论还挺多的。他没有爸爸,妈妈长得跟祸水似的,开了个舞蹈教室。哎阮妤,我记得你还在那儿学过舞蹈来着?”
众人一下子哄笑起来,阮妤学跳舞也算是她的一段黑历史了。
阮妤忽然被点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怼说话的人:“你是不是在家不做家务?”
那人一愣:“这哪跟哪?说你学跳舞的事儿呢,跟我做不做家务有什么关系。”
阮妤冷笑:“呵呵,一看你就不会烧水,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阮妤,不愧是你,你虽然没当成校花,但笑花实至名归!”
欢声笑语中,大家也就忘了最初的话题,聊天的范围天南地北,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直到夜深,欢宴才散场。阮妤家离得不远,谢绝了同学送她的好意,决定自己慢慢走回家,感受一下故乡的晚风。
空气中飘起零星的雨丝,湿润的空气涌入鼻腔,带着泥土的气息。南方的细雨并不冻人,也淋不湿衣袖,只是给夜色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阮妤忽然想起自己上舞蹈课的时候来。
她并不喜欢跳舞,但张女士觉得女孩子就该身形舒展、翩翩起舞,所以送她去上课。
南老师很美,也很温柔,身材纤细,身段优美,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像个仙女。相比之下,自己就像只呆鹅,她甚至自己天赋不在这里,上课也只是胡乱应付。
南老师好像确实有个儿子,有时会到舞蹈教室来接她。
她远远见过几次,那时候想的是,自己长大后也要生个又高又帅的儿子,往身边一站,多拉风,然后再生一个女儿,抱住哥哥的腿撒娇。
她好像和那个南寻打过几次招呼,不过她小时候异常活泼,全离水就没有她见了不打招呼的人。至于他的样貌,是一点儿也记不清了。
若非他叫这个名字,自己还未必肯费心回忆这一段。
第 二十三 章 好哄
雨下得大了些, 阮妤没有带伞,只得加快了脚步。
跑了几步,发现一人坐在马路边,头垂着, 一腿蜷起, 一腿伸直, 仅一个侧影就写满了落寞。
喝醉了吧?下雨天也不知道避一避。
阮妤跑过去几米,终究停下脚步, 回过身,对坐在路边的人喊道:“下雨啦!你有伞吗?”
“滚。”
那人显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阮妤走近两步,发现那人的头发已经全湿了。
她把手掌放在那人头顶, 隔着朦胧水雾, 说道:“前边有个便利店,你可以去那里发呆, 你在这儿淋雨,不开心的事也不会被冲走。”
她的手不大,仅能在那人头顶挡住一小片雨水, 看上去有些搞笑。
那人缓缓抬起头:“你真的很爱管闲事。”
阮妤和他目光相对的一瞬间,觉得漫天雨雾忽然变成了漫天烟火,五光十色, 晃得她眼瞎。
“顾、顾顾……”她语无伦次。
“你是鸽子吗?”顾南浔盯着她, 雨水从他的浓眉上聚集滑落。
阮妤第一次喊他时,他只当是个多管闲事的路人。
待她走近,顾南浔听清她熟悉的声音,心中忽然有个香槟瓶冲开了塞子,喷出一堆不知名的气体,横冲直撞, 让他险险说出那句埋在心底许久的话——
阮妤,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可是他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是另一句意思差不多的:“你真的很爱管闲事。”
阮妤觉得这个场景十分魔幻,新年的第一天,在她的家乡,在不算繁华的马路旁,蹲在地上的不是小流氓,竟然是她的上上上司、微信好友顾南浔。
“请问你是顾总吗?”
“不要叫我顾总。”顾南浔抿住唇,脸上浮现怒气,和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