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实习生小伙学她的语气,“是呢,吃多了发胖就不好了呢。”
小姑娘抓起桌上的笔帽扔过去,“王之珩你讨厌!”
“是是是,”他把笔帽捡起来,“我错了,我不该说实话。”
“你滚!”
资历比较深的老胡警官端着杯茶,悠悠地说:“行了啊小王,整天拿我们小苏同志寻开心,办公室是你开玩笑的地方么?下次不许在我面前打情骂俏,搞得我想跟老婆来个二次恋爱。”
王之珩起身,隔着办公桌和老胡击了个掌。
小苏脸一红,拉着一同过来的同事,马尾一甩边走边说:“你们真讨厌!”
钟令儿手里拿了份文件敲一敲王之珩的脑袋,“你没事总撩拨她干什么?”
王之珩有些无辜,“我哪有啊,都是同事,开个玩笑嘛。”
有这么一种男生,对于男女相处之道没有女生来得敏感,他们以为适用于同性的相处方式,也同样适用于异性,他们以为的不咸不淡的玩笑,在女生眼里其实变了意味。
尤其是这种长得白白净净的,偶尔一句不正经的玩笑简直撩人无形。
钟令儿说:“总之你给我自觉一点。”
对面的老胡说:“令儿啊,不要对他太严苛,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热热闹闹的多好。话说快过年了,该向我老婆申请一件新的羽绒服了。”
下午的时候,警所里一半的同事出了外勤,办公室里一时冷清。
钟令儿假期在身,无所事事,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实在闲不住,跑去政工室串门,赶巧碰上政工室外出做宣传教育工作。
毕竟年关了,年节里往往是犯罪率上升的关键时候。
结果她这一去,就出事了。
钟令儿跟着政工室的同事到一个社区做普法宣传,尤其针对一些容易上当受骗的中老年人,更要耐心地做好教育工作,防患于未然。
今天又降温,钟令儿冻得手通红,迎着冷风把宣传手册分发下去。
走到一位头发半白的老阿姨跟前,那老阿姨看见她手上的戒指,立马就和她唠起嗑来,“哟,年纪轻轻就结婚了?”
钟令儿笑说:“不年轻了,快30了。”
阿姨抬着头打量她,“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二十五六呢,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
钟令儿一边给旁边的人发宣传册,一边回答:“他是医生。”
“医生好啊!”旁边的人接茬。
她们不见得了解医生的工作性质,单纯认为医生这份职业展示出来体面,尽管医患关系紧张,可是白衣天使的形象总能博得群众的好感。
钟令儿正发着宣传册,忽然听得身后一群人惊声大叫,她回头看过去,发现是刚才和她唠嗑的那位老阿姨摔在了地上,面色青白,昏过去了。
她赶紧拨开人群,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那边的医护人员了解了情况,教她做一些急救措施,让患者头部后仰,保持呼吸道通畅和颈部固定。
这时政工部的刘姐也挤了进来,蹲在阿姨边上。
钟令儿听着电话,一边说:“要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刘姐义不容辞,说:“我来。”
警所里每年都会进行严格的医学科普事项,让同事学习并熟悉一些急救措施,既能提升自己,也能更方便更全面地服务群众。
刘姐作为政工室的老资历,对这些宣传教育一类的工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救护车来时,这里就钟令儿一个闲人。
老阿姨的家属暂时联系不上,所以钟令儿跟着上了救护车,赶往市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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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那边,谭谌以指导完一台小型手术,刚换下手术服,急诊部又来一名患者。
护士过来跟他报告患者的过往病史,病人患有老年退行性心瓣膜病,期间服用过他汀类药物治疗,这次因心律失常而导致了昏厥。
“心内的几位医生都在上手术,病人家属联系上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谭谌以听完以后,下了利多卡因等抢救药物,“先做心电监护,密切监护患者病情变化,防止发生室颤,还有,给患者进行物理降温。其他的等家属过来再说。”
他走出观察室时,在走廊里看见了钟令儿,他挺意外,远远站着,确认她浑身上下安然无恙以后,这才抬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钟令儿回过身,看见他表情清淡,“刚才送过来的宋阿姨,她怎么样了?”
谭谌以一想,“是你打的急救电话?”
她嗯一声。
他说:“急救措施做得不错,病人生命体征暂时正常,现在正在密切观察,至于其他,等家属过来沟通以后再说。”
谭谌以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问:“饿不饿?”
她说:“有一点。”
“走吧,去食堂,请你喝下午茶。”
钟令儿跟着走,一边说:“就请我去食堂喝下午茶?”
他说:“早上那顿煎饺火候太足,吃得我口内生泡,下午茶清淡一点好。”
“我看是你自己肝火旺,别怪我的饺子。”
他一顿,瞥过来睨着她,“按理说,昨晚那么酣畅淋漓,不应该啊。”
钟令儿听得一阵窒息。
到了食堂,谭谌端了几样糕点,两杯红茶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
还没吃几口,不远处来了个医生,看见谭谌以旁边有个空位,径自坐了下来,再一瞧对面的女人,那人问:“这位是哪个科室的?怎么瞧着眼熟呢?”
钟令儿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医生。
谭谌以的表情忽然有点不自然,说:“我太太。”
那人眯眼,“你婚礼那天我没去啊,没见过嫂子啊,可是我瞧着嫂子,怎么觉得眼熟呢?”
谭谌以指着边上的这人,对钟令儿道:“这位是徐一航,徐医生。”
钟令儿立时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谭谌以介绍给她的相亲对象么?后来两人也没见上一面,之后这位徐医生电话里还约过她一次,想做一点补偿,被她拒绝了。
所以两人由始至终都没见过一面。
不过估计对方看过她的照片,所以觉得眼熟。
徐一航立马笑着打招呼,“第一次见面,嫂子,幸会幸会。”
钟令儿心虚,不敢多说话,只应了声,“你好。”
接下来,她全程低着头吃东西。
迅速解决完糕点,谭谌以拉着她赶紧溜。
钟令儿说:“被认出来的话,会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同事关系啊?”
谭谌以微微沉吟,“你说这怪谁?”
“怪谁?怪我么?”钟令儿说:“当初让你介绍朋友,又没让你介绍同事。”
“……”
谭谌以觉得吵嘴这种事,能让则让,口舌占了上风,其他地方可能要受委屈。
进了谭谌以的办公室,钟令儿又看开了,笑着说:“那位徐一航医生看着挺不错,你之前不是问我,还需不需要给我介绍其他人么?比起徐医生怎么样?”
谭谌以翻着桌上的台历,“问这些干什么?”
“好奇问一下。”她拿着他的听诊器看了一会儿,又挂回去。
一转身就撞上他的胸口。
“站这么近干什么?吓我一跳!”
谭谌以二话不说,抱起她放到桌上,起身压上去吻她,舌尖钻过去拨弄她的口腔,钟令儿怔愣片刻,被迫张嘴,两条手臂条件反射一样楼上他的脖颈。
放开她时,见她嘴唇红润,洇着一抹水湿,立即又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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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
出来混,总要还的哈哈哈哈哈
第十二章
宋阿姨的家属已经抵达医院,钟令儿跟着谭谌以过去见家属,把事情经过交代一下,宋阿姨的家属千谢万谢,说要请吃饭。
钟令儿推辞道:“其实当时急救措施是我的一位同事做的,我只是跟着救护车把阿姨送过来而已,你们真的不用客气,好好照顾阿姨,希望阿姨能够顺利康复,快过年了,一家人健康开心过春节才是最重要的。”
谭谌以立在边上,目光微微倾斜向她——
小女警又拿出madam的腔调了。
婚期过后,谭谌以又开始忙碌起来,平均算下来,他每天至少要上两台手术,基本上从早上交班查房之后开始,一直到晚上□□点的晚查房才能下班。
一台手术要站七八个小时。
临时碰上急诊,得拖到凌晨才能走。
谭谌以自从升了主治,担子更重,可比起以前确实多了点自由,至少值夜班这一块不是必须,但偶尔科室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夜班不是必须,却也有例外。
只有排到出门诊的班,他才会轻松一些。
这天谭谌以下了手术往办公室走,他摁着眉心经过护士站,赶巧护士长也在,立时就递了一杯咖啡给他。
“这段时间累坏了?”
护士长年过40,家里有孩子,她对科室里的年轻人们一向心存疼惜,这会儿看见谭谌以眼里有红血丝,母爱更是收不住,“从你来科室那一年到现在,就没见你长过肉。”
谭谌以喝了两口咖啡,精神了不少。
正好徐一航也回来科室,一进来就听见这话,他笑笑道:“护士长你不懂,小姑娘就喜欢他这一款的,高高瘦瘦,又冷又闷骚。”
护士长笑骂:“胡说八道!”
徐一航指着台内的小护士,说:“不信你问陈护士,每天来上班都乐呵呵的,见到谭医生永远比见到我热情。”
陈护士耳根一热,却很爽快地说:“那谭医生确实比较养眼嘛。”
徐一航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一手揽住谭谌以的肩膀往里面走,一边说话,“你这刚新婚就忙得跟头驴似的团团转,嫂子没意见?”
谭谌以推开他,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转身进了办公室。
意见?
两人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谈什么意见?
徐一航啧声道:“什么眼神?”
欲求不满呗?
钟令儿确实没什么功夫计较他忙不忙,因为她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年尾了,真是犯罪分子异常活跃的时候,接近年节也正是警所里扫黄抓赌最严谨的时刻,这阵子,她时常在临近下班时间被抓去开会。
这天下午开会时,领导说了件事,市警局调派了几名刑侦干警过来,协助警所里的刑侦大队办案,过一会人就来了,希望大家下班时多留一阵,也好对市局的同志们表示欢迎。
回到办公室,钟令儿在老胡那蹭了几口茶。
没一会儿就听到说那几位调派过来的刑警到了,于是大家跟着领导出门相迎。
王之珩表现得异常积极。
老胡拉住他问:“你怎么那么高兴啊。”
王之珩整理着警衬的领子,说:“调派过来的几名刑警里有一位是我同校的师兄,对了,令姐,他跟你应该是同一届,你肯定听说过他。”
钟令儿刚才开会时走了神,她当时在想谭谌以最近忙得睡觉时间都不够,每天干的都是精神高度紧绷的工作,可别熬坏了身子,她琢磨着抽空是不是给他熬点汤水补一补?
所以那会儿她就没细听那几位同事的名字,这会儿闻言问道:“哪位?”
“傅城啊。”
“……”
钟令儿一怔,确认道:“谁?”
王之珩一看她这反应就了然,“傅城,我说你铁定认识吧?”
晃神的功夫,所有人就到外面集合完毕了。
一辆警车里下来几个身穿警服的男人,个个硬朗,尤其带头的那位,个子高大,轮廓深而俊朗,几个人走到警所领导跟前,敬了个礼。
领导慈眉善目,笑呵呵地给他们介绍在身后列队的同志,这是什么队,那是什么队。
所有人齐齐敬礼。
钟令儿的目光飘在空中,含糊没有定焦,但她隐约感觉有一道目光精准朝她投了过来,她一定神望过去,又遍寻不着。
领导说完几句官腔,再交代刑侦队队长给几位同志接风洗尘,然后就散了。
钟令儿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王之珩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口张望,希望能和傅城见一面,说几句话。
老胡端着茶杯说:“年轻人,太浮躁,急什么呢?人家来这儿协助办案,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王之珩走回来说:“令姐,反正跟他认识,你给引荐引荐?”
钟令儿说:“认识是认识,但我和他不熟,这么做太贸然了。行了,胡哥说得对,人家来这儿且有时间忙呢,走不了的。”
钟令儿拎上包离开,回家前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食材。回到家,做饭之前先把谭母之前寄给她的野山参处理了,整条下锅。
据说这野山参,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是百草之王,营养价值很高。
尤其这种独参汤,更有补益效果。
钟令儿把汤煮上,然后再去煮饭,处理食材,她给自己抄了两样菜对付晚餐。
她上网查了一下,这汤至少得煮上2个小时,所以她吃完饭就洗澡去了。
早上谭谌以出门前跟她说过,今天他会回来得早些,正好,这汤起锅的时候,估计他也差不多到家了。
钟令儿洗完澡出来,又往锅里加了点水,然后敷了个面膜,面膜时间结束,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眼皮一沉,就睡过去了。
谭谌以一进屋,在玄关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参汤气味往外蹿。
玄关的窗台上放了一瓶消毒水,他双手消毒以后才换鞋进客厅,一下子瞧见沙发上躺着个人,他脱下外套丢在沙发扶手,悄声走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