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儿煎好鸡蛋端出来,看见谭谌以已经坐到了餐桌旁,睡眼惺忪,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她看着盘子里的鸡蛋,一下子就有点犹豫了。
不过只犹豫一瞬,她仍是把盘子放在了他面前。
谭谌以瞪着盘子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脸色微变,“这是什么?”
钟令儿说:“不好意思,火太旺了。”
谭谌以知道她意有所指,最后他还是拿起筷子,把那团东西塞进嘴里,钟令儿都来不及拦下。
她有点心疼,“要不我再给你弄一个……”
他说:“不用,已经气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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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
抱歉抱歉,今晚有事出去了一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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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架有益于小夫妻的感情
谭医生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是诸多因素让他闭口不谈,反正快到这部分剧情了
第三十三章 [VIP]
钟令儿早上来上班,就在去办公室的走廊里和傅城撞了个正着,昨晚的事她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人家要离开了,她更不想计较太多。
所以见了面,她仍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傅城却在她跟前停了步,面容仍是肃正,开口的语气冷淡却诚恳,“昨天晚上喝多了,跟你说了些不太礼貌的话,冒犯到你了,我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钟令儿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她不怕人家跟她硬碰硬,就怕人家好声好气,她说:“我知道你喝多了,你平时不是那样的。”
这么多年来,傅城没怎么变过,一直是那个在年少时告诉她,“能看见灯火的那个方向就是自己的心之所向”的少年。
他克制,坚毅,分寸感十足。
大家都以为她喜欢傅城长达10年之久,其实外人不知,严格算起来,应该是12年,在高一的时候钟令儿就注意到他了,之所以注意到傅城,并不是因为他成绩好长得帅,而是因为他好像做什么事情都透着一股有别于同龄人的沉稳,坚毅果断的劲儿。
这股气质对于当时的钟令儿来说,十分吸引人。
她那会儿正处于迷茫彷徨的阶段,那时候的她根本没考虑过未来,她的成绩名列前茅,隐约觉得自己应该以政法大学为目标。
这是受了钟检察长的影响,她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也会走上司法这条路。
直到高三那年,意外之下,她正式和傅城有了一场交心的谈话。
那场对话触动了她,之后她开始义无反顾,盯着那盏不远不近的灯火,一路追寻着傅城脚步,考上了公安大学。
大学的那几年,傅城对她一直处于若即若离的态度,钟令儿傻乎乎不懂感情,人家不挑明,她自己也不敢表态,不敢离他太近,怕惹他厌烦,不敢离他太远,怕渐行渐远。
但她不懂得掩饰,心里顾忌,嘴上不说,其实行动上已经表明了态度。
后来经舍友提醒,她才怀疑过傅城是不是渣,有没有可能在故意吊女孩子的胃口。
但是经过她的调查和了解,发现傅城并不是她怀疑的那样,他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是冷淡严肃的态度居多,无论男女都自觉保持安全距离,各种关系简单明了。
唯有在对待她的时候,偶尔会表现出温情柔和的一面。
那时候连身边的同学都以为傅城肯定也喜欢她。
除了枯燥的学习以外,钟令儿从小没什么可以坚持以及需要用心经营的事,难得碰见一个对她来说与众不同的傅城,她觉得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可以因此鲜活起来。
这个人告诉她,随心所欲一些,你看见灯火在哪,你就坚定不移往哪走。
这种特殊的待遇持续到毕业那一年,傅城一声不响,主动和她拉开了距离。
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钟令儿第一反应想到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找老师同学打听了个遍,大家对他一无所知。
也许老师是知情的,只是鉴于学生的个人隐私,不便透露罢了。
之后的几年两人偶尔联系,依然不谈及感□□。
有一天,钟令儿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境渐渐趋于平淡,她觉得自己能够放下,可是在听到傅城有女朋友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窒息般难受,然后大哭了一场。
哭完以后,谭谌以对她说——
三条腿的□□没见过,三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
你能坚持喜欢他十年,别的不说,就毅力这一块确实有点过剩。
谭谌以大概是没办法理解她的坚持,否则哪能说出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来。
当时钟令儿以为谭谌以可能只是习惯了众星拱月,不太明白暗恋的心情,现在想来,他当时应该是不屑于所谓感情的。
直到没多久,他对她说——
如果你不想再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了,想直截了当一点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
如果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或许可以试着期待一下。
其实到现在为止,钟令儿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究竟给了他多少莫名的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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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办公室留了几个值班的警员,其他人都出去参加傅城的欢送会了。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比较低调但是味道正宗的粤菜馆,最重要的是这种不大不小较为适中的饭店规模,比较符合他们公职人员的身份。
酒过三巡以后,每个人的情绪难免外露了些。
王之珩举着一杯酒,眼里闪着泪花,哽咽着对傅城一番剖白,“傅队,这两个月多谢照顾和指教,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干刑侦,等我历练够了有了资格,希望能跟着傅队干!”
傅城端着酒杯起身,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行,我在市局等你。”
每个人轮流敬酒,轮到钟令儿,她过去简单说了句:“祝前程似锦,生活幸福。”
傅城依然冷峻而诚恳,“也祝你幸福,希望你往后能够随心所欲。”
饭局结束后,傅城和众人告别,坐上了车,奔入莽莽夜色。
后车座上,他降下车窗,点了支烟。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人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昨晚那番话存着几分私心,不过是借着酒劲说出来罢了,很多年前他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结果的准备,他的首要选择从来就不是感情。
当年他没法对她做出承诺,所以干脆连回应也省了。
生活没有善待过他,他因为父母离异多年,所以对自己的父亲感情复杂。
当年他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从来不和他见面,甚至连姓都帮他改了,将他过继到舅舅名下,随了母姓。
直到他上大学第一年,他的生活迎来了一场重大变故,父亲被构陷贪污,甚至被谋害了性命,那时他终于得知,父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和他撇清关系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
彼时外界没人知道,那个贪污的老邢警是他傅城的亲生父亲。
因此也为他进入公安系统开了一次绿灯。
后来,母亲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终于在他大学毕业那年,自杀了。
在那样的前提下,他实在没办法去跟一个女孩子谈情说爱,但又自私地渴望她的温暖和关怀。
他人生的首要目标是成为一名刑警,并且有朝一日替父亲翻案,还父亲一个清白,还他铁骨铮铮的风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所以没法给另一个人承诺。
还有一个重点,她家世清白,门楣光耀,前途无量。
而他满身累赘,俗世里苦苦挣扎,不敢奢言爱,不敢高攀她。
如今他目标达成。
而她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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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令儿回到家时还不到10点钟,没多久谭谌以也回来了。
这会儿她正在衣柜里拿衣服,起身就看见他走进屋来,隐约中她闻到一阵酒气,谭谌以是不抽烟的,偶尔才碰酒,喝酒也注意分寸,极少情况会把自己喝醉。
但他现在把自己搞得浑身满是酒气,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钟令儿进了浴室,刚把衣服脱下,那个醉醺醺的人招呼不打直接破门而入。
逼近眼前来质问她,“为什么不理我?”
钟令儿气性也大,二话不说就把他推出去,关门,上锁。
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谭谌以自己乖乖躺在卧室的沙发上,倒是一直记着她说过喝了酒不准上床睡的话。
钟令儿到底还是心软了,过去帮他脱下外套,奈何谭谌以身形高大,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应付得了的。
她刚大费周章把人拉起来,正准备退下外衣,人家倒是潇洒,直接往她身上抱了过来,紧紧圈住她腰身,大着舌头说:“令鹅,对我认真一点……”
钟令儿险些被他扑倒在地,好在他抱得挺稳,把两人妥妥陷在沙发里。弄半天她已经气喘吁吁,“我哪有不认真,我不知道多认真,就你一天到晚瞎折腾,”
他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顺势还问一句:“有多认真?嗯?”他直起身,抬着她下巴,轻声问:“你对我有多认真?”
换作平时他清醒的状态,钟令儿不想让他这么嘚瑟,她是不会说的。
但是现在他醉了。
想起上次他喝醉之后,即便状态不明显,第二天都能断片,现在他眼底醉意微漾,明天估计还是能忘得一干二净,那现在说两句好听的话哄他开心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她还从来没跟人表明过心迹,所以话还没出口,倒先有些耳热,她温吞着犹豫了半天,抬眼见他凝神望着自己,她一下子更不好意思,一手戳向他的胸口,“看什么?我多认真你不知道么?不想认真会答应嫁给你么?”
谭谌以指尖摩挲着她的下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钟令儿说:“平时看都看得出来了。”
他有些执意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现在就告诉我。”
钟令儿把擒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拉下来,握在手心里,真心实意地说:“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否则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伸手轻松就把人抱过来,“还有呢,继续。”
“这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
她想了想,说:“只要你不是违法乱纪,今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永远和你统一战线,这辈子都站在你这边,陪着你。”
谭谌以的话语融入许多情绪般低又沉,“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要做到,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钟令儿浑然忘记他醉没醉这件事,他眼里浓重又沉甸甸的东西促使她点头应承。
他凑得极近,薄唇在她脸颊亲吻游移,极尽地亲昵,慢慢移至她唇边,带着淡淡的酒气问:“那你忘了他,好不好?”
钟令儿体内已经滚开一团热气,瞬间冲散理智。
灯影幢幢,不及他莽撞激烈,小臂绷得青筋突异,泛着一层湿润的薄汗,足见有多用力,他不知疲乏,索要一个回应,“忘了他,忘了他好不好……”
……
十八岁以前,他有一个貌合神离的家,十八岁以后,这个家庭彻底瓦解,他们各自重筑幸福的巢穴,丢下他漂泊无依。
他从小冷眼见证了一对夫妻,从恩爱到互相怨怼,从三天两头的争吵到最后决定老死不相往来的全部过程。
所谓爱情和婚姻,不过如此。
他在无尽的争吵中逐渐麻木,他在无尽的孤独中逐渐不再期待。
所谓童年,也不过如此。
可如今,他也渴望一份自己曾经最为不屑一顾的感情。
有人不敢奢言爱,有人不屑证明爱。
她唇间泻出难耐的呻|吟,似嗯似啊,听着像是在答应。
他终于满意,最后的时刻,他附到她耳边,流露出一阵温润湿热的气音,隐隐约约像是一句:“我也爱你。”
钟令儿恍惚中听不太真切。
他说完话,把人搂得严丝合缝。
钟令儿觉得谭医生这两天有点奇怪,自那晚过后,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很不错,动不动就要抱抱着她,许久也不撒手。
她一大早在厨房做早餐,他忽然从背后过来,搂着她的腰,缠住半天。
简直就像是一个,刚陷入热恋的年轻小伙子。
一开始倒是没什么,可是次数多了,钟令儿难免要开始疑心了。
这晚她洗完澡出来,才刚上床,他就在她的脖子里拱来拱来闻来闻去,牙齿轻轻叼住她颈子一块细肉,温声低语:“你怎么这么香?”
钟令儿赶紧捧着他的脸问:“你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赶紧坦白从宽!”
谭谌以问:“我做错什么事了?”
钟令儿说:“我怎么知道?你态度反常,必有妖邪作祟。”
谭谌以一想,说:“对,你是那只妖。”
“我作什么祟了?”
“乱我心曲算不算?”
钟令儿横他一眼,“不许油嘴滑舌,快说!”
谭谌以心想他家小女警瞪眼的模样真他妈娇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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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VIP]
谭谌以抱着她往床上一滚,说:“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钟令儿不明就里,“什么承诺?”
他立时欺身压住了她,“那天晚上你说过,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
钟令儿一怔,“……那天晚上,你没醉啊?”
他不置可否。
钟令儿想起那晚对他毫无保留的话,再对上现在他存心调侃的目光,一下子就恼羞了,“你又骗我!!”
谭谌以摁住她两只乱舞的手腕,垂眼注视着身下的女人,“不骗你怎么套出你的心里话?”一顿之后,又说:“不老实的女人。”
钟令儿被他摁在床上动弹不得,躲都躲不开,他的目光直白而□□,他的眼睛冷沉如铁,然而日光一晒,就炽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