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苗淼……卫嘉差点撞见了他和陈樨的“好事”!卫嘉也不是信不过陈樨,只不过两个疯货凑在一起就仿佛一颗定时炸弹。若让他在这世上已知的人类里列举两个最不想陈樨与之产生关联的人,恐怕就是江韬和苗淼。偏偏有一部戏,他们一个是投资方,一个是有感情戏的搭档,卫嘉实在说不出“我都可以”这样的违心之语。
他曾说她是自由的,却一天一点地变得更贪心。
“你不希望我接?”陈樨明知故问。
“是。我当然希望你有别的选择!”
陈樨手机屏幕里的卫嘉在给出这个回答时垂眸不与她对视。
她露出迷之微笑:“你当初要是答应做我的经纪人,不就能左右我的决定了?”
本章完
第148章 我是自己的主人
那天他们没有揪着那部戏约的事不放,两人有一阵没联系,彼此聊了些近况。卫嘉的主要服务对象从猪马牛羊变成了猫狗和仓鼠。他说他经手了一只患有肾衰竭和严重猫癣的流浪猫。救治人是个中学生,得知宠物医院所需的治疗费用,大哭一场后再也没有出现。卫嘉觉得那只猫能治好,就把它带回家隔离在了阳台,自己给它用药治疗。现在猫咪已经逐渐活蹦乱跳起来。
陈樨录了一天外景综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脸埋在枕头里嘟囔:“随便吧,别让它欺负陈圆圆!”
“陈圆圆不欺负它就不错了。”卫嘉笑道。陈樨不让他挂电话,他想了想,又问起卫乐什么时候回来。卫乐在宋女士那里乐不思蜀已有数月,连电话也没打过几回。
“老是麻烦你妈也不像话,要不我抽个时间去把她接回来。”
陈樨迷瞪瞪地说:“先别急,我回头问问她们的意思。”
陈樨说到做到,恰逢那几日有个空档,就和艾达一同飞去了三亚。她和宋女士有一阵没见,面对面聆听太后训话的同时,也正好去瞧瞧那里有什么勾着卫乐的魂,让她连哥哥都不要了。
宋女士在三亚的住所是陈樨买来孝敬她的。别墅区依山傍海,环境清幽,还有个微型热带雨林一般的院落,附近住着不少宋女士的老朋友。陈樨每次去都表示羡慕。她偶尔会坐在院子里想象数十年后的自己。要是她就不会种那么多复杂娇贵的植物,也不需要请人打理院子,好养活的花草也照样赏心悦目。她也不需要宋女士那么多朋友,不在乎有没有人记得她,自己每天浇浇水,和剪枝的人说说话又过了一天。
在这样的神仙环境里休养的宋明明却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消瘦了。她从前是百鸟朝拜的丹凤,一颦一笑颠倒众生;现在更像一只鹤,美则美矣,见者所能想到的却只余“仙风道骨”“松鹤长春”这样的赞誉。想是看到了艾达眼里的诧异,宋女士淡淡说自己最近在辟谷。
陈樨了解她,什么也没说,心里既忧心又难过。她丰润蓬勃的美在枯萎,美人终究在时光和疾病的摧折下露出了老态,虽然那老态也是精致萧索的。
她们搭乘的是晚班机,到达宋女士住处已是半夜。陈樨没有见到卫乐,以为人睡下了,还想着在她床头放个玩偶,好让她明早起来有个惊喜。宋女士说卫乐到她朋友家玩去了,明天一早让人把她接回来。
陈樨感到纳闷,卫乐几时改了怕生的毛病,竟能和宋女士的朋友打成一片?宋女士斜了她一眼:“放心,吃不了她。明早保管还你一个大活人。”
话说到这份上,陈樨不好再追问。宋女士为了等她打乱了作息时间,已露出疲惫之色,她和艾达也各自洗洗睡下。
第二天大清早,卫乐果然回来了。陈樨还没起床,一只欢快的小鸟就扑腾到她身上,“樨樨姐,樨樨姐”叫个不停。
卫乐拿到陈樨送的玩偶,摆弄了几下就放下了。她非要带陈樨去参观她的房间,喜滋滋地展示宋女士为她打造的梦幻公主房,那张象牙色的复古大床上齐刷刷摆着一溜娃娃,每一个都美轮美奂。跟它们比起来,陈樨带来那个某门户网站的吉祥物确实没什么看头。
卫乐在大床了打了个滚:“樨樨姐,她们美不美?”
陈樨拿起一个娃娃,触碰它缀着珍珠的裙摆。她不爱玩这些,但也能看出都不是便宜货。
“我妈太偏心了,她可没给我买过这些!小时候我让她给我的娃娃换套好衣裳,她睡前给我朗诵波伏娃的《第二性》。”
卫乐似懂非懂:“这是明明姐的朋友送我的。”
这提醒了陈樨,她问:“你怎么跟我妈的朋友打成一片……别怕别怕!我不是说她们会把你打成一片!你昨晚去哪了?”
“我在赵老师家看她们打牌。她家有一只布袋猫可漂亮了,眼睛是绿色的!”
“那叫布偶猫……算了,布袋就布袋。”
卫乐提到的那位“赵老师”陈樨有印象,也是从北京来的,是知名富商的第三任妻子,喜欢钻研营养学,办过几次养生讲座,所以旁人称她一声“老师”。她在京时就与宋女士有过交集,入冬后喜欢往三亚的别墅跑。宋女士不太瞧得上她,架不住这位“赵老师”高超的交际手腕,闲下来也会与她喝喝茶。
“原来是她啊……”陈樨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只是那种怪怪的感觉并未全消。这赵老师人缘不是一般的好,过往结交的人非富即贵,惯会给人牵线搭桥,想不到心智低幼的卫乐也能入她的眼。莫非她有求于宋女士?
“你常去赵老师家过夜?”
“嗯!她们对我很好,送我娃娃,还有好多好吃的……”
陈樨想问“她们”都还有谁,刚起床的艾达闻声过来凑热闹。艾达上上下下打量着卫乐,发出了惊叹:“哇哦……乐乐你是一只娃娃精吗?你和床头的娃娃们长得也太像了吧!”
“我会说话,娃娃不会!”
艾达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卫乐的确大变样了。宋女士找人治好了她的鼻炎,她不再吸溜着两条黄绿色的鼻涕,不知道尿裤子的习惯是否有了改善,总之身上暂时闻不到从前那股淡淡的尿骚味。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小脸蛋白里透粉,凑近看也难觅一丝瑕疵。她整个人娇艳欲滴,像一只精心打造的人偶娃娃,却比它们任何一个都要馥郁芬芳。
陈樨摸着自己早起有些冒油的皮肤,还有长期熬大夜留下的黑眼圈,幽幽问艾达:“我和乐乐谁美?”
“你要是《海贼王》里的女帝,她就是白星!”艾达毅然决然地说。
上镜自然还是陈樨更经得起考验,陈樨化不化妆是两个人。以女明星的标准来衡量,卫乐肉嘟嘟的有些吃亏。然而在现实中卫乐一身雪白肌肤,五官浓丽甜美,更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这样的美不但毫无攻击性,还因着她的特殊心智,反多出一种天真的媚态。同为女人的陈樨看了,都心痒痒地想要搓揉她一把。
“嘉嘉见了恐怕要认不出你来了。”陈樨打趣道。
卫乐听后却有些紧张:“我在这里很乖的,乐乐讲礼貌!”不安的情绪之下,她的手也没处搁放,一会挠头,一会抓脖子。
陈樨注意到了卫乐颈上亮晶晶的项链,好奇地拨了两下。吊坠那颗石头的成色不出奇,看得出是大牌的设计和做工。这不是宋女士的品味。
“我妈给你的?”陈樨随口问。以前宋女士也会把自己看不上的品牌赠礼给陈樨戴着玩。如今陈樨才是品牌的宠儿,宋女士反而不让她随意佩戴首饰了。
“不是明明姐,是章叔叔给的。明明姐说了,我喜欢可以不摘下来。”卫乐说。
“谁是章叔叔?”
“章叔叔就是名字姓‘章’的叔叔。我饿了,我想吃煎蛋饼……”
卫乐从床上爬起来,可陈樨按住了她。又一个新冒出来的名字唤起了陈樨的警惕心。娃娃就算了,这个什么叔叔为什么要送卫乐首饰?
“章叔叔是干什么的?他也在赵老师那里打牌?你和他很熟?”
陈樨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情急之下她忘了以卫乐的心智不足以同时消化这些。卫乐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又说:“我要吃煎蛋饼!”
“说完再吃!章叔叔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他为什么送你项链?乐乐,我在问你呢!”
卫乐扁了嘴,她不明白樨樨姐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凶,这样的樨樨姐看起来和生气的嘉嘉一个样儿。她做了嘉嘉不让做的事,更害怕回家了。嘉嘉会训她,但这里的人不会!
“乐乐乖!你快告诉我,章叔叔认不认识我妈和赵老师?不许哭……”
“樨姐,别着急,你吓着她了!”
艾达不得不出来缓和骤然紧张的气氛。她也觉得收受他人的贵重礼物不太好,可卫乐懂什么!何必要为一根项链大动肝火?
陈樨嘴角紧绷,再度把手伸向卫乐的颈边。卫乐以为陈樨要抢走她的项链,尖叫着往后缩,可陈樨的手却撩开了她的领口。刚才她看到卫乐颈边有一簇红痕,浅浅的,不是极白的皮肤显不出来。陈樨玩疯了也在卫嘉脖子上留下过这样的印记,可她根本不会把卫乐往那方面想。
敞开的领口下,陈樨清晰地看到,卫乐雪一般的胸脯也有着同样的痕迹!一直在心中徘徊不去的怪异感和不安攀至顶点,她不自觉地揪紧卫乐的衣裳,厉声道:“这是你那个‘章叔叔’干的好事?”
卫乐被收紧的衣领弄疼了,浑身发抖地抽泣了起来:“乐乐很乖,章叔叔很喜欢乐乐……”
宋女士不在,她病后养成了早上散步的习惯,住家的阿姨听到动静在走廊外张望。陈樨示意艾达关紧了房门,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轻轻拍着卫乐的背,等卫乐缓过这口气,才柔声试探。
卫乐眼里的陈樨是和嘉嘉一样具备威严的家长,她畏惧的同时又本能地相信面前的人不会伤害自己。当陈樨耐下心来,她很快承认了自己“有时候”是和章叔叔睡在一起的,还有几次是和赵伯伯。
“他们吓唬你了?打过你吗?”
“没有,他们很疼我。冯诚才打我,冯诚是大坏蛋,叔叔不是!他们没有弄得我很疼。”
“我妈……她知不知道叔叔们疼你这件事?”
陈樨的声音生硬得让艾达感到陌生。艾达第一眼看到卫乐身上的红痕想的是——哎呀,过敏了?可这番问话下来,就连对男女之事少根筋的她也被震惊得喘不过气。她还发现,陈樨问起最后这个问题时,为了让乐乐理解,语速放得很慢,整个人却紧张极了,她的小臂在发抖。
“明明姐说了,我是个开心果,大家都心疼我。她还说,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卫乐在陈樨的安抚下止住了眼泪。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她喜欢明明姐,喜欢这里的一切。
“我是我自己的主人了!”她骄傲地重复了一遍。
陈樨仿佛自梦中醒来,突兀地笑了一声。
本章完
第149章 快乐的羔羊
宋女士散步回家,陈樨已在她卧室的梳妆台前坐了一会。
艾达在楼道附近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母女俩都不是好相与的,盛怒之下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主卧的房门甚至没有关上,艾达不敢进去了解情况。她拦住了要去问宋女士早餐可不可以吃煎蛋饼的卫乐,站到门边也没听到预期中的激烈争执。母女俩在交谈,大体上还算克制。也对,陈樨刚才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最生气的时候反而是讲道理的。
卫乐被艾达那个噤声的手势激起了玩心,紧捂着嘴,像只小兔子一样蹲在门外,静静竖起了耳朵。
这时她们听清了房里的对话。忽然抬高了音量的那个人是陈樨,她在质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她算哪门子成年人?你确定她在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可以随时喊停?”
“她们在说什么?”
艾达来不及回答卫乐,陈樨从卧室最里面冲了出来,拉上卫乐就往楼下走。
“站住!你要干什么?”宋女士的声音在身后传出。
艾达跟着那两人跑:“樨姐,你带乐乐上哪去呀?”
陈樨哪都没去,她只是把卫乐带到了楼下的庭院。阿姨正在向小区的物业大叔反映门口的路灯故障。
“正好。”陈樨点了点头,面朝卫乐说,“把衣服脱了。”
她的语气平静而冷淡,仿佛在描述一片树叶从树上坠下。
“可是嘉嘉说不许在外面脱衣服,别人看了羞羞脸。”卫乐困惑地说。
陈樨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没找到任何可以吸引卫乐的物件,于是抛出了空头支票:“乐乐乖,脱了樨樨姐送你一个大大的娃娃,比你房间里所有的娃娃都要漂亮!”
卫乐揪着衣服的下摆不敢动弹,眼里流露出渴望。
“樨姐,有人看着呢!”艾达害怕卫乐当真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一边扯陈樨的衣袖,一边对惊呆了的物业大叔说,“您先到别处忙去吧……走啊,看什么看?”
“没事,我让你脱你就脱。樨樨姐也有很多漂亮的项链,只要你听话,我都送给你……”
“真的?”
卫乐的手欢快地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我的妈哎!”艾达捂住了眼睛。
卫乐半片雪白的胸脯都露出来了,陈樨才按下了她的手。物业大叔终于在陈樨刀子似的冷眼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阿姨也一溜烟回了屋。
“她就是这样成为了自己的主人?”陈樨抬起头。
艾达这才发现宋女士正站在卧室阳台上静静看着这一幕。她什么也没说,面上也无多余表情。满院生机勃勃的绿意将她衬托得更加高傲而枯槁。
“你看乐乐长得多好啊!皮囊就是她的全部。你拘着她,自以为保护她,她只有守着这副皮囊一天天变老!我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她。我只是让她更像个人样,你问问她,是不是比从前时候都要快乐?”
陈樨出离愤怒:“狗屁快乐!她什么都不懂,那些男人和她是对等的关系吗?除了几个娃娃,还有那些破首饰还能给她什么?他们!你!都把她当成了一个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