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熟了,双方父母都认识,朋友高度重合,陈沐晴想来想去,都觉得要糟糕。
但具体在怕什么,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陈沐晴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要不先不说吧!
秦深问:为什么,我见不得人?
陈沐晴:不说我还能去找你,说了估计就去不了了。
秦深:……
是吗?
或许吧!
傍晚四点钟下了高速,四点半到了家,车子停在陈家的院子里,他帮她把行李提下去,然后才站在她卧室门口跟她告别,陈沐晴依依不舍挥挥手,秦深转身离开的时候,侧头看到她卧室里的一沓照片。
于是抬手拎起来看了眼。
陈沐晴赶忙去拦,没拦住,秦深一张一张翻看了她收集的男模照片,他冷冷看她一眼,然后倒扣在了桌面上。
她送他下楼,小声解释:“难道你就不爱看美女照片吗?”
秦深面色坦然:“不爱。”
陈沐晴被噎住,半晌才沮丧地说:“你不是个正常人。”
秦深嗤笑一声。
他回隔壁的时候,周纯意正在和侄女在客厅里,周初晴看到他,忙起身,笑着打了声招呼:“秦深哥。”
秦深颔首致意,然后对着周纯意叫了声:“周姨。”
这便算打过招呼了,然后他上了楼,房间里新打扫过,应该是周纯意安排的,其实这个后妈对他不错,但他始终亲近不起来,也不想亲近。
他本来就不是很热络的性格,跟亲生父母的关系都很温吞。
为何会喜欢陈沐晴到近乎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常常也觉得匪夷所思。
*
秦深回家就只是单纯回家,陈沐晴回来就热闹多了,手机消息跳来跳去,全是邀约。
过去一个学期了,白冰冰仍旧坚持不懈邀请她去巴黎之约。
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初中同学楚灵突然要请她吃饭,问了几句才发现,原来是想通过她跟蒋叙联系。
初中时候蒋叙实在谈不上受欢迎,多的只是异样的眼光,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一直惦记。
但陈沐晴也不好直接给联系方式,于是她的名片推给了蒋叙。
推完了,又怕笑笑不乐意,于是跟笑笑提了一句。
笑笑反应果然剧烈:跟我说干嘛,关我什么事。
陈沐晴唉声叹气:你们的关系这么复杂,我也很难办啊!
笑笑暂时不回来,她人还在B市姑妈家。
不过她不想回来也正常,她一直跟父母观念不合,在家里常常觉得不痛快。
但蒋叙也在B市,于是陈沐晴啧啧两声:我觉得你在那边待几天说不定就沦陷了。
笑笑从纠结中短暂抽离,愤愤说:我现在单身。
李彧也放假了,回来好几天了,就是听他妹说,他最近可能不太愉快,脾气特别躁。
还有高中同学在提议同学聚会。
总之热闹无比,什么人什么事陈沐晴都能插进去,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爸妈晚上才回来,她和爸妈刚撒会儿娇,就被外婆一个电话叫走了。和舅舅舅妈还有几个表亲一块儿吃饭,晚上大概还要住在那边。
秦深睡前拉上窗帘的时候,看到隔壁暗着的灯,眉宇里不禁夹杂几分失落。
或许前几日太放纵,又或者在学校待久了,反而在家里认起床来,今晚一个人睡竟有些睡不着。
半梦半醒里,都是陈沐晴的呼吸,仿佛她就在身边。
他虚空揽了一下,却揽了空。
猝然惊醒,他眉心渐渐染上些戾气,睡不踏实的时候人就容易发无名火,他翻了几下身睡不着,于是干脆坐下来,下去喝了杯水,上楼的时候重新掀开窗帘看了眼,隔壁仍旧暗着,大约今晚不会回来了。
其实回来了他也不能见她,所以也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在焦躁什么。
他复又躺下去,抬臂压在额头,沉默闭着眼。
心平气和了十分钟,困意慢慢侵上来。
手机却又闪了两下,他还是被惊扰醒,翻过来看了眼,看到陈沐晴发的消息。
[浅浅]:好想你过来给我抱一抱,这破床板硬得我屁股疼腰疼胳膊疼浑身疼。
[浅浅]:想跟你睡。
[浅浅]:大哭.JPG
[浅浅]: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睡着了吗?你都不想我,你不爱我,我知道了。
她睡不着胡乱发泄。
[今日晴]:陈沐晴……
[今日晴]:现在是凌晨两点。
她知道,所以她压根儿没想到他会回,纯属睡不着发疯,看到他消息还吓一跳,好半晌才问了句:所以你为什么不睡觉?
太阳穴突突地跳,屏幕刺眼地亮着,意识昏沉,意志力也薄弱,他在那文字间仿佛能看到她的表情,听到她在他耳边说话。
他半阖着眼,重重喘息了一下,认命道:在想你。
玩游戏(双更合一)(玩你妹。)
第十七章
陈沐晴的视频在下一秒打过来,她脑袋几乎抵在屏幕上,透过屏幕,双目熠熠看他:“你再说一遍。”
秦深看着她那张雀跃的脸,忽然觉得那点阴霾也被驱散了,他把她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收在眼底,倚靠在床头,停顿几秒钟才慢吞吞说了句:“说什么?”
陈沐晴噘嘴不满:“你装傻。”
秦深坦然“嗯”了声,意思是,那又如何。
喜欢看她笑,也喜欢看她气急败坏,那点恶劣的小心思,好像面对她的时候总能被轻易激发出来。
陈沐晴在床上趴着,觉得不舒服,又躺下来,躺下来举着手机又有点累,最后也折起身。声音窸窸窣窣响着,后半夜世界安静无比,细微的声响被无限放大。
她嘀咕着:“你在想我,想得睡不着。”
是的。
“真的吗?”她好像不大信,甚至疑心是幻觉。
真的。
“秦深,我也想你。”陈沐晴不再计较,她一向是个不大较真的人,她重新看向屏幕,对着他笑。
时间停留在这一秒就很好,秦深在这一刻,对“一辈子”这样的字眼,产生了浓烈的期待。
如果她能多喜欢他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她在吐槽亲戚家小孩好烦人,他说:“你小时候也很烦人。”
她不承认,直摇头:“不可能,我小时候乖巧可爱。”
秦深轻嗤,以示反驳。
陈沐晴又忍不住想起来自己的种种糗事,有些沮丧地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一个知道她所有黑历史的人,她现在只想给他施展一下失忆魔法。
秦深敛着眉:“陈沐晴,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这无端的指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他觉得有点无奈,好像从小到大,两个人的关系都是由她定义的,是好朋友、发小、兄妹、青梅竹马……恋人。
分不清喜欢和喜欢的区别的,恐怕一直是她。
“怕是白给你睡了。”他呢喃。
陈沐晴再次询问:“什么?”
不是没听清,是觉得诧异。
她自认为非常了解他,但某一刻又突然不太确信了呢!他在说些什么话。
*
“你知道吗?我们高中的班主任和隔壁班的数学老师结婚又离婚了。”A说。
B夸张地“啊”了声,“可是我们班主任不是追了对方好几年吗?”
当时年少热血的他们编了无数的段子,制造了无数的巧合,当了多少回助攻啊!
A说:“是啊,结婚的时候,我们还有同学去参加婚礼了,特别浪漫,但还是离婚了。”
然后C又说:“咱们班那对班对儿,也分手了。”
两个人考进了同个大学,那会儿还很多人羡慕,但开学不到两个月就分了。
然后D说:“哎,听说体育班的李彧这次谈恋爱栽了,第一次见他分手那么丧的。”
……
一路听下来,没一个好消息,同学聚会变八卦会,陈沐晴觉得没意思。谈潇没回来,陈沐晴也没乐子,旁边不少人跟她讲话,问她谈恋爱没有,她含糊几句,并没有回答。
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其实是个不大在意别人会不会议论她的人,但她突然觉得有点在意把自己和秦深放在一起议论。
放在一起议论好像也没什么,但如果议论的是不好的,她觉得很烦。
她起身出去上厕所,然后靠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清净一下。
李彧谈恋爱她一点都不奇怪,她受情伤她倒是乐得拍手称快,于是发消息过去:鲤鱼鲤鱼鲤鱼,听说你吃到爱情的苦了?
李彧倒是回的很快:滚。
她撇撇嘴,打算晚上杀到他家里看他的窘样。
楚灵在朋友圈发伤感文字,大意是:这世上没有美梦成真,遗憾也只是遗憾。
陈沐晴想,可能是联系蒋叙失败了。
她有些替楚灵难过,但又有点庆幸。她还不知道蒋叙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谈潇到底喜不喜欢他。
她印象里笑笑一直喜欢着李彧,喜欢到她觉得不可思议,大学她谈恋爱她还觉得松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又陷进三角恋,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其实对蒋叙没多中意,但比起李彧还是好很多的。
白冰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她靠在陈沐晴旁边,递了一瓣柚子给她。
陈沐晴扒了皮,塞进嘴里一口,以为对方要整她,没想到还挺甜的,莫名想起秦深来,她特别懒,身上有一股子娇生惯养等着人伺候的劲儿,但也没什么公主病,在家里爸妈惯着,出了门大不了不吃,大概只有秦深了解她,会给她剥虾壳,给她扒柚子皮。
秦深真好。
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笑了下,不知道秦深在干嘛。
放假好无聊,还不如在学校,她还能随时去找他。
白冰冰问她:“谈了几个男朋友?都没听你说过。”
陈沐晴无语,半是挤兑说:“……你问同时谈,还是挨个儿谈?”
白冰冰倒是很信任她的能力似的,捂着嘴:“这么猛,你同时谈几个?”
陈沐晴彻底无语,满嘴跑火车道:“八个,一周排满,多一个备用。”
白冰冰“哇”一声:“牛逼,改天教教我。”
说完,她又说:“秦深谈恋爱了吗?”
陈沐晴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告诉别人,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但回了半句:“好像是……谈了。”
白冰冰压根儿没兴趣知道谈了谁,只是表达了一下震惊:“没想到啊!不过估计感觉谈了也得分。”
“你咒人家干嘛!”陈沐晴极其不悦。
俩人从小就关系好,秦深那个人是个冰块儿,能跟他说得上话的没几个,陈沐晴就是一个。
白冰冰自觉多嘴,于是讨好似的笑了下:“八卦一下嘛!他们那家庭,婚姻能由自己做主吗?肯定是随便谈谈,等毕业了再听家里安排。”
不得有个商业联姻什么的。
陈沐晴本来还以为她知道什么,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别人不知道,秦深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被左右的人。
秦伯父和思越阿姨,也都很开明,至于周伯母,她一向不管事,要管也管不到秦深头上去。
但……陈沐晴想起妈妈的话,说谁不想孩子有个好归宿呢?
虽然秦伯父和思越阿姨都很喜欢她,但她也不确定自己作为秦深女朋友会不会被喜欢。
毕竟对于少有交集的人很容易就能做到和颜悦色。
长久相处就会考虑更多了。
陈沐晴出神很久,一帧一帧分析过往,发现最恐怖的事是,自己长这么大没干几件好事。
她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
大有一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感觉。
*
陈沐晴在乐平区,外婆这边,所以顺便就近参加了个同学聚会,没几个人,也不很热闹,吃了饭,互相八卦会儿,就散场了。
白冰冰极力邀请她去玩,她拒绝了,可想到回家也没事,又有些不高兴。
今天周伯母和秦伯父都在家,她回去也不好见秦深,见了也不好单独待着,顿觉无趣。
琢磨了会儿,她就去找李彧了。
然后给秦深发消息,问他能不能出来。
秦深可能有事,回了句:我看一下。
如此大费周章,陈沐晴顿觉暴躁,恨不得昭告天下,然后把他据为己有。
李彧今天在家做饭。
在家……做饭……?
方姨不在家,家里的保姆小静在客厅逗狗,李彧在厨房做饭。
小静看见陈沐晴忙起身:“陈小姐。”
陈沐晴很少被这样叫,浑身不自在,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换了拖鞋问:“鲤鱼呢?”
小静指指厨房,然后小声对了下口型:“不高兴。”
不高兴去做饭,是个好习惯。
但陈沐晴一进去就看到他把一整条活鱼丢进锅里,顿时吓得一哆嗦,过去把鱼抢救出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鲤鱼瞥她一眼:“你来干嘛。”
陈沐晴仔细看他一眼:“来看笑话啊!看哪个妹妹让你阴沟里翻船了。”
李彧欲言又止看她一眼,然后还是闭嘴了,轻哼一声:“那要让你失望了,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差那一个。”
陈沐晴顿觉有道理:“那你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呢!”
李彧脸色更垮了,推着她出去:“滚蛋,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去烦秦深去,来烦我干什么。”
陈沐晴摊手:“我倒想烦他。”
那不是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