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线低轻,却有一股子决意。
“随你。”
“臭脾气!你输一下会死?”约西嘟囔着在他耳边小声骂。
“赵牧贞,我重不重?”
他不理她,她就闹。
“说话啊,我重不重?”
赵牧贞险些背不稳她,尤其她裸在外的腿贴他胳膊上滑来滑去,叫他暗自惊讶,女孩子的皮肤怎么会那么软,像早市上刚出水的嫩豆腐,拿取都要约束着力度。
他从没有背过女生。
这一刻,只想叫她安分些,便说出自以为无错的答案。
“不重。”
谁料约西头猛然往前一窜,差点就撞到他脑袋,大声质问道:“你还背过谁?你拿我跟谁比?说我不重?那谁重?”
“你真的喝醉了吗?”
赵牧贞停在下一盏路灯下,侧目往旁边看,只能看见一个不省心的小脑门,她额前的碎发毛茸茸的,大概就是女孩子经常夸的野生感。
但她也太野了。
赵牧贞叹息着深深怀疑。
约西听出对自己的质疑,像是嫌他耳朵不够招风,怕他听不清声音,用力拉他的耳廓,嘴巴凑过去,大着舌头喊:“没醉!没醉!说了我千杯不倒,你不信我?你竟然敢质疑我?来啊,对瓶吹啊,敢吗?”
赵牧贞后悔了。
他不该怀疑的。
之后约西嚷嚷着挑衅了他一路,他背着她,实在挪不出第三只手去捂她的嘴。
估计明天早上,这条巷子的狗都会互相交流,昨晚好像听到一个女疯子喊了一路的“赵牧贞胆小鬼”。
然后前一条巷子的狗跑来说:情报不对!明明是一个小哭包说,“赵牧贞我们都一起睡那么久了,你还不对我好呜呜呜呜呜……”
赵牧贞从醉酒的赵约西身上学会一个词——油盐不进。你顺着她,她就得寸进尺,你不顺着她,她就倒打一耙。
服了,彻底服了。
她真是演员。
十几分钟的路,赵牧贞活了十几年都没这么痛苦过。
他不怪约西了,怨念过重后,他非常想知道是谁把她喝成这个鬼样子的,以她的平时鼻孔看人的拽劲,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咋呼蠢材,再闹也闹不到她的情绪上来。
走进昴日巷。
赵家铺子没点灯,木楼溺在如水夜色里,黛瓦凛凛,赵牧贞在门口石墩上放下约西。
“他们都睡了,你待会儿不要说话。”
约西乖巧点头,醉态娇娇的,伸出两只细白手臂晃荡,“嗯,那你背。”
当头月光真好,明亮皎洁,赵牧贞看她嫩藕一样的双臂,娇惯出来的白皙,任何时刻她都散发着不属于这里的光,像坠落人间的另一轮月。
他撇开头,犯难地说,“已经到家了,我扶你进去。”
“没,我走不动,”约西不满地软哼,她坐不稳,腰肢软得没有方向,东倒西摆。
赵牧贞咬牙道:“你就不能——”
约西见他不听话,扯开嗓子就喊,喊得欢快,何止赵家铺子,巴不得全镇子都知道。
“我和赵牧贞回来啦!我和——唔。”
赵牧贞一把捂住她的嘴,她根本吃不住力,瞪着眼往后倒,赵牧贞又不得伸手勾住她的腰,他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又不敢松手,生怕她口不择言再蹦出那句“我都跟你睡那么久了,你还不对我好”。
压低声音,赵牧贞在她唇上虚比着食指,无可奈何的妥协。
“背!别喊,可以吗?”
约西心满意足,又趴上他的背。
下巴尖尖戳在他肩头,纤纤小腿悬空不安分地轻晃着,她眼睛都迷糊着没睁开,走到半路,却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在他耳边用气音嘟囔。
“为什么不能说话呢?赵牧贞,你喜欢小哑巴吗?汪~”
赵牧贞不明白“小哑巴”和“汪~”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但他不打算研究赵约西的奇怪行径了。
一言不发背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