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果实成熟的季节。更是一年里丰收的季节。
我和江哲的宝贝诞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孩。
第31章 意外相逢
当孩子降生,接生的大夫告诉我是个女孩儿时,我的心竟无半点波澜。
仿佛这个孩子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生了她而已。
大夫让我在孩子的小手牌上按了手印,算是证明我是孩子的母亲。
随着孩子的啼哭,护士告诉我,要把孩子放到暖房观察。
因为我是洋水早破,我没吃没喝的一整天。最后,大夫下产钳,孩子才平安来到这个世界。
我不喜欢女孩。
我好想生个男孩,我想,大多数母亲,第一胎都想生个男孩吧?
特别是在那个只让生一胎的计划生育年代。
对于生男、生女,江哲却出乎我的意料。
生完女儿我回了病房休息。江哲高兴地对我说,倩茹,是个女孩儿,漂亮的女孩儿。
看着江哲那初为人父、对于生了个女孩,却发自内心的欢喜,温暖了我有些失落的心。
″起个名字吧,出院之前要在出生证明上,写上孩子的名字。"江哲一边说着,一边思索。
“乳名就叫心心吧,大名叫江心茹。”
“这年头,生个女孩都不喜欢,我反正喜欢。生再多的女儿我也喜欢。生儿子又有什么用?”
“穷的叮当响,过年、过节还要吃爹娘。哪如生女儿,爸妈的小棉袄。”
江哲自顾自地说着。
生下女儿七十二小时,我们三口才见面。江哲说:“倩茹,快看,多漂亮的女儿。”
“没人新鲜女儿,我自已新鲜,就叫心心,我的心肝,我的宝贝。还有你,倩茹,我把女儿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用你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你们娘俩,都是我的宝贝。”
听着江哲对我们娘俩发自内心的真情告白,盛过千万人见证婚礼的爱情誓言。那一刻,我竟哭的稀里哗啦。
我和江哲结婚,一共只见了婆婆两次。
婆婆虽然日子过得不成样子,很穷,但是,她骨子里的那种市侩,瞧不起人或看得起人的双面嘴脸,啾一眼便知其人。
她自己一连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按理说,她是应该喜欢女孩的。
可是,婆婆不喜欢女儿,看也不看一眼,别说伺候我坐月子,给我做一碗汤、给孩子洗一片尿布,婆婆也没干过。
我心里明白,婆婆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又怎么会喜欢孩子呢?
江哲给孩子起名儿叫心心,我自然明白。
这个大孝子,不想让我生气,就说她妈身体不好,看不了孩子。既保全婆婆的面子,又让我怪不得婆婆。
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哪里看得出漂亮,江哲每天都是漂亮的心心,乖乖的心心。好像全世界就他的女儿漂亮可爱。
我是被江哲感动了吗?
还是作为一个母亲天生就有的母爱?
我发现,女儿一天一个变化,脱了那层胎皮,一个月后,白嫩红润的一个小东西在我面前,吃饱就睡,醒来也不哭闹,就那么安静地,左右转动她的小脑袋,是在寻找妈妈呢。难怪江哲那么喜爱。
有了女儿,让我们的生活既幸福快乐、又手忙脚乱。累,并快乐着。
没等坐月子百天,一个月我就带着女儿在公司忙生意了。
一个布兜,挎在双肩,再将布兜上系的两根布带系在腰上,我仍然像个孕妇。只是,婴儿在妈妈的肚皮外。
后来,想想,不知道那种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你很难想象,在那种车来人往,人声嘈杂、忽冷忽热的环境里,女儿竟然可以安然入睡,不哭不闹,一直到她上幼儿园,几乎没生过病。
无论多苦、多累,饥一顿、饱一顿,总算熬过来了。
而且,三口活的幸福知足。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女儿就咿呀学语、满颠满跑了。
“谁家的小孩这么可爱,蛮漂亮的噢!”
一个南方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传过来,抬头寻声看过去,一个花枝招展,打扮入时的女孩、不,是个风尘又时尚的女人映入眼帘。
好妖艳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似曾相识。"心心,到妈妈这来。”
女人扭过头来,我们看向彼此,都惊呆了。
“王倩菇?”
「王美丽」?
「怎么是你」?
我们俩同时认出了彼此。
“你怎么来这儿?”
我开的歌厅酒楼,来拿些烟酒。
“你在这干嘛?打工?”
看着王美丽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轻轻一笑,点点头,顺手把心心抱在怀里。
“这是谁的孩子?”
“我的。”
“你的?”王美丽瞪大眼睛看着我,又看看孩子。
“捡来的?”她诡异地眨眨眼,又小声地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不,这是我亲生的。”
我下意识的搂紧怀中的心心。
“哼!你、亲、生、的?”
“她爸爸是谁?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你能生出这样的孩子?你还真以为粑粑瓜结香缘?”
“骗鬼去吧!”
“美丽,结账。”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走过来,找美丽要包里的钱。
“哟,王经理,看孩子呐。”男人冲我笑着,拿过美丽手里的钱包。
“美丽,这是批发公司的王经理。”男人一边掏钱,一边给我们介绍。
美丽啊啊、呵呵地,表情复杂地随男人结账去了。
我抱着我的心心,回了我的办公室。
心心睡着了,我的心却不平静了。我知道,烦恼和麻烦离我不远了。
果不其然,十天之后的下午,忙了大半天的我,正想哄心心睡觉,门外,已经有女人的哭声响起。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安顿好睡着的心心,办公室外,员工李姐和张哥正劝着一个哭泣的老女人。
“经理,她说是来找您的。”
“让她坐沙发上吧。”
“外边还有几个人呢。”
让他们都进来。张哥和李姐给他们都一人一杯茶水端上,然后,知趣地出去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常常想念又不想见的爸爸、大哥二哥和大嫂还有三婶和堂嫂。
哭泣的老女人是妈妈,这几位是我常想却不想见的人,都来了。
“倩茹,你跑这么些年也不给家里来个信儿,你这孩子好狠心呀!爸爸和三婶一边擦着泪儿一边对我说。”
“倩茹,自从你走了,我和你大哥天天找你找不到,谁知道你在这儿发财,把娘家人都忘了。”
“倩茹,你就知道你走了,你大哥我表妹夫,三天两头吃不下饭,就因为你呀,到底你们是一条肠子爬的,平时不觉得,这真有事,牵肠挂肚的还是亲兄妹。”堂嫂添油加醋地为大哥粉饰。
二哥只是说,这么些年也不回家看看,妈天天想你。
妈终于不哭了。
第32章 面对爹娘
当妈抬起头来,一张苍老的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脸,展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震颤了。
"妈。泪,已随着那声妈滑落。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我自己对自己说。
我打传呼,很快,江哲回了电话,我让他在迎宾饭店订了酒席,给一家人接风。
席间,三婶、堂嫂和大嫂,你推我让,叽叽叽喳喳喳,热闹非凡。
堂嫂问江哲,怎么和我认识的这么有眼光。
三婶也对江哲说:“你是不是看我们家倩茹有本事呀,顶个男人干活呢。”
大嫂于美丽更是直接对江哲说:“别看我小姑子长得没你白,你可得顺着她,论打、论骂,论什么看样子你都不是个儿。”
哈哈,嘻嘻嘻哈哈哈。
江哲只是听着、微笑着,时不时的给大家敬酒。
大哥问了江哲家里的情况,江哲实话实说,包括自己考大学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大哥木无表情地听着,二哥插话说,「唉,都是一个穷字闹的。因为穷,上不起学,不知误了多少学子」。
大哥使劲瞪了二哥一眼,还要说什么的二哥,又被大哥在饭桌下揣了一下,二哥才知趣地闭了嘴。
大哥打量着江哲忙里忙外的样子,满脸堆笑地和江哲说这说那。
二哥边吃边劝爸妈也吃,场面上,二哥永远也不会说什么,真不知他的数学课是怎么教的。
吃喝的差不多了,爸爸让我们抽空回趟家,村儿里现在正办理身份证,孩子都有了,顺便拿户口本领证上户口。
大嫂说:"看看,王帅他爷爷永远偏心着闺女,什么都想到了。(王帅是大哥大嫂的儿子)在农村,媳妇有了孩子,很少叫公婆爸妈,都是指着孩子的名字,直呼他爷爷、他奶奶怎么着、怎么着。除非你有权、你真有钱,准喊你爸爸长、妈妈短。
堂嫂、三婶都附和着大嫂,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是呀、是呀」的说着,应着。
懒得看这三个女人的表演,更懒得搭理她们。
在旅馆定了房间,让他们各自休息。
爸想让我留下来说话,我邹邹眉,让孩子跟着江哲回家睡。
与爸妈这么长时间不见,已经很尴尬,再说话,说什么呢?
妈老了,也许是真得累了,也许是洗了热水澡舒服了,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爸似在做自我检讨,说一百个对不起我,说要不是三婶家美丽回去说,一家人不知道去哪里找我。
是吗,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吗?
爸说的应该是真心话。
我安慰自己,让自己相信爸说的话是真的。
爸感慨,说没想到我这么有出息。
爸,你是后悔了吗?我在心里问爸爸。
听着爸爸说起我的小时候,多么多么能干的话,我心里很难受。至始至终,没有谁问过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过得怎么样。
爸说,村里有消息平改。现在登记名下的房子和土地,用不了一到两年,就得给村民们盖楼房,弄蔬菜批发市场,村民们土地占了,都得找活干,光指着卖地给得那点钱,不经花。
你最好娘俩的户口别外迁,就在咱村,到时侯什么待遇都有。
爸还说,明年,两个妹妹高考,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
大哥家的孩子明年上小学,二哥家小孩子也该上幼儿园了。
我备了礼物,每家一份,又单独给了爸妈一人一千元,大家欢欢喜喜地走了。
我和江哲带着孩子,抽空给爸妈又带了礼物,把身份证、户口都办妥了。
为了日后不找麻烦,我没有听爸爸的意见,我把我和孩子的户口迁到了江哲这里,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事情有时总是出人意料。这边刚把户口上好,婆家这边拆迁通知下来了。
没想到娘家那边没消息,婆家这边村里拆迁很快落实了。
因为地势好,比我们村还靠城里。很快,开发商与村里达成拆迁赔偿协议。
按人口,十八周岁以上的村民,都能补偿百十万的风险补助。
十八岁以下按年龄不等分补偿款也就是一次性买断。从此拿着分得的钱自谋生路。
每人五十平米房补,我们三口,分得一所一百五十平的房子。
问题来了……
除了公公,还有江哲的大哥二哥两家都是非农业。所以,房改他们分不到钱和房子。
婆婆发话了。
婆婆说:"江哲,把你们三口分得的钱和房子,放我这儿,我和你弟弟分得的都放一起,咱这小家重分。
江哲知道她妈做的没道理,可孝顺的他不好意思说不。
村里己经分完钱和房子,按理说各过各的,江哲没义务,却资助弟弟上大学,婆婆不但不值情份,还不讲道理地让我家分得的钱、房子再拿回婆家重分一次。
我忙着做生意,进货出货,税务、报表,应付检查。
忙了一天,安顿好孩子,洗洗准备休息,“江哲,磨磨蹭蹭地快洗洗睡了。明天还要进货。”
江哲没答话,直接进屋来了。
“倩茹,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我一笑,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
不就是分了那点钱吗,给大哥二哥两家一家十万吃个喜儿。
江哲站着没动,亦不做声。
江哲,江哲,怎么啦?见他低头不语,我跳下床推他一把,“你干嘛不说话?”
江哲扑通给我跪下了。
“起来、起来,干嘛呀,你这是干嘛呀!”
「倩茹,我遇上难事了」!
“什么难事?”
我妈让把咱们房改的钱和房子拿回家,和大哥二哥他们重分。
妈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二哥都是非农业,又没正式工作,吃饭日常开销都成问题,咱们才把户口上好就分到了这么多,妈说发扬一下风格。
听着江哲没有底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呀?咱结婚家里一分钱没出,一间房子没有,没有一个人参加婚礼。”
“我生孩子你妈没来,一碗汤没给我做,一片尿片没洗过,你敢说给孩子的那五十块钱是你妈给的吗?”
“江哲,我不想揭穿你,给你留着面子,我们到今天还没有房子,我顶着经理的名声,住着活动板房,冬冷夏热,谁问问?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两年多了,谁看看,谁管管?”
“今天分钱了,有福同享,我们这些年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冷了热了,谁心疼过!”
"结婚是一家人,你哥哥嫂子请我们喝过一口凉水吗?″
“今天看见钱了,想起是一家人了,不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