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之后——水墨不倾城
时间:2022-03-01 18:10:57

  她一口气跑到走廊里,跑到尽头才发现方向错了,急忙折回身往回跑,跑出医院,看见落子离的车,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车里的落子离吓了一跳,急忙推门车门下来,跑过去扶王画。
 
 
第91章 一无所有
  落子离快步过去,急忙扶起王画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画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几乎不会动的脸说:“莫放的母亲攥住了我的手,让我答应和莫放复婚,我刚挣脱,她就吐了一大口血,样子狰狞而恐怖,我被吓了一跳。”
  王画说完,拍着心口又接着说:“我没有那么娇气,就是事发太突然了,我又是第一次面对癌症患者,所以才被吓了一跳。”
  落子离看着王画白雪一样的脸,知道她被吓得不轻,他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这样,不如陪着阿画一起进去了。
  想到这,他急忙拥住她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回家去,和他们一家的缘分彻底尽了,此后不管怎样,都不能再有瓜葛了。”
  王画无言地点了点头,坐进车里,落子离快速开动了车子,带王画离开医院,回家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莫放就追了出来。虽然他母亲前几天就吐过两次血,但刚才太突然了,他也被吓了一跳,他急忙帮母亲擦拭干净,再扶她躺下,虽然明知道王画可能已经走了,还是追了出来。
  前两天,母亲对他说,王画给她做儿媳妇的时候,她对王画实在是太刻薄了。
  如今人病到如此程度,想必也没有几天好活,婆媳一场,她想见一见王画,对过去说一句对不起,对未来说一句祝福,也算了了这辈子的亏欠。
  莫放自己又何尝不想见一见王画?于是他没有多想,便打了那个电话。
  但是他没料到,母亲要求王画和自己复婚,这让他非常恼火。
  虽然王画了解自己,相信自己就算想复婚,也不会利用母亲来达到要求,他还是对母亲的做法感到羞愧和愤怒。
  但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他不能责备她,也不忍心责备她,况且她就算做法欠考虑,也是为她的儿子做打算,想必王画不会在意这些。莫放担心的是,母亲突然喷出来的一大口血,一定把王画吓够呛。
  下午,父亲来了,他让莫放回家休息。莫放离开医院后,急忙去了王画以前上班的发廊,他想当面对王画说一句对不起。到了那里才知道,王画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原来,一切都变了。莫放站在寒风里,苦笑着对自己说了一句。
  回到家后,莫放独自坐了一会儿。他的床头,摆着一张王画的相片。
  是春天,一个阳光极好的午后,王画站在丁香树下,笑眉笑眼的样子真美呀,枝头千朵万朵的紫色丁香花,没有哪一朵能美过那一刻的王画。
  莫放喜爱极了这张手机相片,去影楼冲洗出来的,摆在床头。
  两个人婚变时,原来的那一张被王画拿走了,现在的这张是莫放后冲洗出来的,相片里的王画在笑,而现实里的王画已经心有所属了。
  想到这里,莫放的眼睛潮湿了,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逼迫要落下来的眼泪倒流回去,然后拿起手机,拨了王画的电话。
  他想向她道歉,是自己疏忽了,导致她被他母亲给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应该道歉的。
  电话接通的瞬间,莫放急忙叫了一声;“阿画——”
  “我不是阿画,我是她未婚夫落子离……”一个男人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你是莫先生吧?”
  莫放急忙说:“我是莫放。今天,阿画来看我母亲,我母亲病得很严重,她突然喷了一大口血,是我疏忽了,阿画被吓了一跳吧?”
  “阿画的确被吓了一跳……”落子离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愤怒:“莫先生,你和阿画的曾经,我没有权利评判对错,但我和阿画的现在和未来,也希望你不必再参与其中了。阿画在洗澡,你想让她听电话吗?”
  落子离的话仿佛一支突然飞来的冷箭,一下子就穿透了莫放的心,他立刻痛得哆嗦了一下。莫放沉声说:“不用了,我只是怕阿画被我母亲给吓到,所以问一下。”
  “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阿画,她有我照顾呢,谢谢你莫先生。”
  落子离的话一句比一句刺心,莫放无言地挂了电话。然后他低下头,泪水滂沱而出。
  是呀,自己再怎样爱阿画又能如何,不是自己背叛在先吗?
  如果没有那该死的背叛,没有那贪婪的情欲,能轮到这个叫落子离的男人乘虚而入?能轮到他照顾阿画?能轮到他羞辱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了,因为错,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房子卖了,阿画彻底远去了,母亲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他的生命里还剩下什么?除了回忆和痛苦,莫放感觉到自己一无所有。
 
 
第92章 为什么好女人受伤害
  莫放坐在那里,低着头难过了很久,等他终于抬起头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夜像个黑色的巨石,把他压在里面,让他难以呼吸。他感觉到非常疲倦,想躺到床上去睡上一觉,哪怕几个小时也好。
  但想到医院里的父母,莫放无奈起身,他得去把父亲替换回来,明早父亲好再去换他。
  这时他又想到了王画,想到自己住院的那些日子,王画白天要上班,下班后就去医院,把照顾他的母亲替换回来,和此刻自己的状态有些像。
  莫放心里一阵一阵地痛,那个时候的王画,承受着自己背叛的打击,承受着赔偿款无着落的焦虑,承受着最好闺蜜的插足,她纤弱的肩膀承受了这么多,她一定是更累的。
  而王画承受的一切,都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自己带给她的,难怪王画离去的决心那样坚定,她的心该是怎样的剧痛、她该是怎样的疲倦啊!
  难怪她爱上了那个叫落子离的男人,那男人从哪方面来讲,都像一座山,王画可以靠着他休息,他给了王画任何时候都可以休息都可以喘口气的资本。
  不像自己,给王画的不是贫穷就是伤害,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和那个山一样厚重的男人争夺爱情?
  莫放悲伤到了极点,他不能再在房间里呆下去了,他急忙下楼,直奔医院,去陪在母亲的病床边,去度一个几乎不会有睡眠的夜。
  莫放没吃晚饭,既不饿也不想吃。到医院后问了问父母,他们也只是喝了一点粥,谁都吃不下东西。
  莫放让父亲回去了,母亲也沉沉睡去,四个病床的病房里,只靠最里侧住了母亲一个病人,一切都显得空荡荡,像他此刻的心。
  夜黑得无边无际,莫放感觉到痛苦,蚀骨蚀心的剧痛。他想找个人聊一会,想通过聊天缓解一下。
  但王画不能打扰,谭未然没脸打扰,姜晨就算不进监狱,他也不想打扰她,曾经那么友好的四个人,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得只剩下自己,而此刻的自己,被痛苦包围住,出不来了。他迫切地想找个人聊一聊,缓解一下这无法忍受的痛苦和悲伤。
  莫放突然想到了林莹,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应该没休息呢,于是莫放发了一条信息,问林莹在干什么?
  很快,林莹咯咯笑着,回了一句语音:我没有事情,怎么,你有时间了,想请我喝一杯吗?
  莫放苦笑着说:“现在不行,以后有时间请你喝一杯。”
  “那你找我干什么?”林莹依然笑着开玩笑。莫放只好实话实说:“我母亲在住院,我有点难过,所以想找个人聊一会儿。”
  “我过去陪你一会吧!”林莹说:“反正夜这么长,我也时常失眠。”如果是往日,莫放不会这么麻烦她。但此刻,他立刻就同意了。
  林莹问了哪家医院,哪个科室,哪个病房,莫放一一告诉了林莹。很快,林莹披着一肩夜色来了。
  有一段时间未见面了,莫放的样子吓了林莹一跳。她脸上的笑容瞬间退去,看着莫放轻声问:“怎么了,你怎么这样憔悴?阿姨得了什么病?”
  见母亲睡得很沉,莫放和林莹从病房里出来,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莫放看着林莹说:“这么晚还打扰你,真抱歉。可是,我今天心里悲伤得要命,我一个大男人,不是怕黑夜,而是怕悲伤。离婚后,我一直很悲伤,但从来没有像这个晚上这样。”
  林莹同情地看着莫放,目光里有了几分怜悯,她轻轻地问:“你今天见过阿画吧?”
  “你怎么知道?”莫放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林莹的笑容里也带上了几分苍凉:“因为你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曾经我也有过,有过无数次。”
  她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往事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丈夫背叛了我,我做不到原谅,但我也做不到不爱他,每次见到他后,我就会很悲伤,虽然我们境况不太一样,但是悲伤的心情是一样的。”
  于是,林莹对莫放又讲述了一遍她的故事。听完,莫放一阵唏嘘,他心里感慨万千:为什么这么多的好女人受到伤害?
  而伤害女人的男人,却要在事后才后悔呢?后悔有用吗,还有希望挽回曾经的爱情吗?
 
 
第93章 无话可说
  元旦过后的第五天,莫放母亲病逝了。莫放被淹没在悲伤的海洋里,机械地招待着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林莹一直在帮忙,她曾悄悄问过莫放,要不要通知王画?
  莫放摇了摇头,一脸悲戚地说:“我和阿画离婚了,她不再是我母亲的什么人,前几天又被我母亲吓够呛,她的婚未婚很生气,所以不通知她了。况且,就算通知了,她也不一定肯来。”
  林莹看着莫放,看着莫放眼睛里深深的痛苦,她明白他的心,虽然嘴里说着不通知,可是他是非常希望王画能来的。
  毕竟他们以前是一家人,毕竟他还深爱着王画,就算以朋友的名字也好。
  于是,当天晚上回家后,林莹自作主张给王画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莫放的母亲病逝了,莫放很悲伤,问王画能不能来祭拜一下。
  王画说:“我不能去了,因为我昨天刚到的省城,来美发学校进修。”
  挂断林莹的电话后,王画心情开始不平静。和莫放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涌进记忆。
  曾经有那么多次,他们一起对抗贫穷,一起对抗波折,一起对抗生活里的一切不如意。
  现在莫放母亲病逝了,她却不能和他一起对抗悲伤了,是她不想,也是他不配。
  不是不难过,王画每次回忆从前的时候都非常难过,那场车祸之前,她的生活是绚烂多彩的,莫放是她的全部,她爱他,心疼他,夜里和他亲蜜过后,她都会体贴地帮他擦汗,问一句:累不累?
  但车祸之后,真相那么残忍地展现在她眼前,她连亲蜜后都要担心他累不累的丈夫,竟然背着他,和他的闺蜜亲蜜,她的担心是多么多余!
  多么可笑!多么不值得啊!从那以后,她发誓,他生他死他悲他痛,都和她无关了。
  真的无关吗?为什么心里也有了一点难过呢?算了,就算为了曾经,为了他对她的那些好,王画决定给莫放打个电话。
  夜深了,天空有月亮,发着惨败的光。树枝光秃秃的,失去了绿色,失去了叶子,显得那样丑陋,那样不堪,站在寒风呼啸的冬夜,发出一阵阵呜咽似的悲鸣。
  莫放坐在母亲的灵柩前,坐在寒风里,他面前的大炉子,炉火红彤彤的,他却不想去烤一下已经被动麻木的手指。
  电话响起来,在这么深的夜里,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声。
  莫放掏出电话,茫然地按了接听键,又习惯性地「喂」了一声,然后问:“是哪位?”
  “莫放,是我……”突然听见王画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时,莫放的泪瞬间滂沱而出,他急忙胡乱擦了一把泪,然后叫了一声:“阿画……”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王画的声音里带着刻意掩饰的平静:“莫放,林莹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你母亲病故了,生死大事,谁都拽不住,真的没有办法的,你、节哀顺变吧!”
  “我知道,阿画,谢谢你能打电话来,真的谢谢你。”
  “莫放,我无法去吊唁了,因为我来省城了,来美发班进修。”
  王画说完这句,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曾经相爱了五年的人,现在只说了几句话后,便无话可说,出现了难堪的沉默。
  王画轻轻道了句:“你保重,再见!”然后挂了。莫放的心顿时空茫茫的,像空茫茫的夜空。
 
 
第94章 无缘的人,总是错过
  挂断电话,王画也有些难过,虽然她和莫放之间的爱与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像一阵风,已经吹过去,但风吹过去后的踪迹,依然可寻。
  但王画也不是以前那个王画了,她不会为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难过太久。她有自己爱着的人,而那个人也爱着自己,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舍弃。
  第二天早晨,落子离的微信发过来:宝贝,陌生的地方,睡得习惯吗?有没有想我?
  这样的称呼让王画感觉到有些许的肉麻,却也感觉到一丝喜悦,仿佛一个在寒夜里独自行走的小女孩,被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抱在怀抱里,踏实而温暖。
  王画立刻回了一条微信给落子离:睡得还可以,嗯,的确有点想你了。王画的回答,让落子离开心了好久,这两个受过情伤的人,终于在新的恋情里陶醉了。
  王画来省城的第十七天,落子离酒店被封的事情终于查清楚了,那个用餐时突然死掉的男人,是死于心梗儿,而非男人家属认定的食物中毒。
  被迫关停被调查好多天的酒店重新开张,落子离第一时间告诉了王画,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王画也非常高兴。但同时,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王画大哥王磊离婚了。
  是大姐王勤打电话告诉的她,目的无非还是谴责王画,当初不肯拖一拖再和莫放离婚,导致大哥车祸,后来又不肯拖一拖再和落子离订婚,导致嫂子不愿意照顾大哥而离婚。总之,这个家庭里所有的过错都是王画的。
  听到这个消息,王画心里并不怎么难过,她的家人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他们给她的是嫌弃,利用,指责,王画受够了,她不想再任他们欺凌。
  于是她对着大姐喊了几句:“王磊的所有不幸,不是我带给他的,也不应该由我来负责。至于你,你不用来指责我,你没有这个权利,此后的人生路,我们最好各走各的,再不要有任何交集。而且,我也不想再接到你的电话,不想再听到你母老虎一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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