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王画是不用帮顾客洗头发的,但因为她要求了,又说要和自己聊一聊,也算熟人了,况且王画也想听一听她的故事,于是带着女人去洗头发。
躺在那儿,女人看着帮她洗头发的王画,轻轻问了一句:“妹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王画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要瞧不起你?怎么会有这感觉呢?”
王画笑着问了一句,其实她对女人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女人这么说,说明她心里是自己瞧不起自己。
“三个月前,我丈夫去医院照顾情人,为了她,把给孩子准备的学费都偷出来了,我气坏了,才冲去医院打了那贱人!”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王画问了一句,她也很想知道结果。
“他和那贱人断了,向我道歉认错,我也原谅他了。”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王画,仿佛想从王画的脸上,看出她对这件事的认可。王画也在看着她,但面上始终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什么都看不出来。
女人叹一口气:“不然能怎么样呢,只要他收心了,肯和外面的女人断绝关系,那就是好的,家还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儿子更还是他的,我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让自己漂亮一点,吸引力多一点,甚至、晚上让他更累一点,这样家才能是完整的。况且,有时候我是真需要他的帮助啊!”
王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那天疯子一样闯进医院,对小三儿左右开弓扇耳光的正室妻子?
她为了一个男人,曾经变成过泼妇,又为了同一个男人,软弱到说出「有时候我需要他的帮助啊」这样的话来!
她脑袋上零星的白发不见了,应该是漂染过,很好地隐藏了,那她曾经的激愤和怨气呢?是隐藏了还是真的不见了?
女人又叹了一口气:“妹子,你不是我,你还年轻,可能不理解我的选择。我有儿子,正在读书,我一个人供不起孩子呀!况且,男人也不是不管我,他还是挺心疼我的。”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竟然带上了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王画感觉她笑得有点凄凉。
王画心里没有鄙视这个女人,她这样可怜,可怜到辜负了她的男人心疼她一些,就能换到她的回心转意和笑容!
“听我家那个挨千刀的说过,你丈夫是出了车祸,现在好了吧?”女人仿佛像讨好似的,问了一句。
“早就好了,已经出院了。”
王画不想再听下去了,更不想再让她问下去,用一块毛巾擦了擦她的短发,就让她起来,走到前面去帮她烫发。
女人对脑袋上的白发非常在意,对颜色也非常挑剔,叮嘱了王画很多次。
其实,在发廊里,没有必要这样反复对美发师说,人家整天做这个,说一遍就可以了。
这个女人的出现,仿佛让王画晴空万里的好心情,瞬间多了一块乌云,让王画想起了莫放和女人丈夫都出轨的往事,但王画深吸一口气,又强制般把往事压了下去。
第30章 路遇歹徒
王画帮女人做完头发,女人显然很满意。王画习惯性地问她办理会员吗?
女人大方地答应了,交了几百块钱的会员费后,她对王画说:“妹子,我叫董倩,加你的微信可以吗?也算是缘分,方便以后交流。”
"当然可以,"王画微笑着,和她互加了微信。女人又自说自话了一阵后,终于走了。
王画看得出来,虽然她原谅了她丈夫,虽然她看似挺快乐,但是她是逼迫着自己原谅他的,因为正像她说的那样,有些事自己不能完成。
王画常出了一口气,因为已经过下班时间了。她换好衣服,拎着包儿出了门。
正是八月初,路边的花大团大团的,开得灿烂,有好闻的花香在空气里飘动,沁人心脾。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虽然天气还有些热,但微风恰到好处,吹得人非常惬意。
王画感觉到舒心又舒服,便没有去公交站点,她想走着回去。
路过一个蔬菜摊儿,王画买了几个西红柿,那是她最喜欢吃的菜,她的心情也和这灿如云霞的西红柿一样的美好。
又买了几棵香菜,放在一个袋子里,有点像红花和绿叶,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就在这一切都这么美好的时刻,一辆摩托从后面冲过来,到了王画身边停住,坐在摩托后面的男人也冲过来,抓住王画臂弯上的包儿,一把抢了过去。
虽然事发太突然,但王画反应还挺快,她用力抓着包儿,结果被那男人的大力给甩倒了,摔出去挺远。
男人拿着王画的包儿,跑得像风一样快,几步就跨上了摩托车,摩托车风驰电擎般没了影儿。
王画刚买的西红柿撒落在地上,被踩碎了一个,殷红一片,像王画的心淌出的血。有行人很快围上来,责骂着逃走的歹徒,伸手扶王画。
王画也试图站起来,但是不行,她的脚踝处鼓出来一个大包,动一动就钻心地疼。
王画想,可能是脱臼了。连惊带吓,再加上脚踝疼得剧烈,王画的冷汗已经沿着额角落下来。她茫然四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手机刚放在了买西红柿的塑料袋里,王画倒下时手机也摔出挺远,没被抢走,被好心人捡回来,递到王画手上,又好心提醒:赶紧给家里人打电话,好送你去医院。
王画感谢了路人,然后忍着疼,快速播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三声后,王画突然醒悟过来:她拨打的竟然是莫放的电话,她急忙就挂断了。
坐在地上,王画想了想,才硬着头皮给大姐王勤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王画急忙说:“大姐,我下班路上遇到了歹徒,包儿被抢了,摔了一跤,脚踝可能脱臼了,不敢动,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趟?”
王勤对王画摔伤的脚踝,问都没问一句,她开口就是责备,声音里带着不耐烦:“阿画,我说你是怎么搞的,干啥啥不行?现在正是晚饭时间,餐馆最忙了,我没时间。你给姜晨打电话吧,让她接你。”说完,没等王画回答,果断挂了。
王画愣住了:这么久了,难道大姐竟然不知道姜晨插足自己婚姻的事情?
她没有刻意隐瞒家里人啊!况且,她和莫放因为姜晨,已经站到了法庭上打起了离婚官司,原来王勤都不知道!
就算姜晨没有插足她的婚姻,难道朋友关系能比姐妹还亲?姐姐都不肯伸手帮一下,竟然让她给外人打电话!
王画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深秋的落叶,飘飘荡荡,不知道哪里才是落脚的地方了。这时,电话响了,看了看,竟然是莫放拨打回来的。
王画本意是想按掉,想了想,按掉了再打给谁?谁又肯帮助她?况且此刻的自己身无分文,去了医院检查费怎么办?
于是她咬了咬下唇,按了接听键:“莫放,我下班时包儿被抢了,脚踝出了点问题,不能走路,麻烦你来接我一趟。”
说完这句,王画泪流满面。
她突然想起了在发廊里董倩说的话:有时候我是真需要他的帮助啊!当时自己还嘲笑董倩,现在终于明白,还真是有需要那个背叛者的时候。
莫放在电话里喊:“阿画,别慌,我马上到了。”
她语气里的急迫让王画的泪流得更多了,他仿佛一点都不记恨王画的起诉离婚,他语气里的急迫不是装出来的。
一小会儿的功夫,莫放就开着车来了。把车停在路边,跑过来扶住王画问:“伤得严重吗?走,我们去医院。”
说完,莫放抱起王画,向他的车走去,好心路人急忙帮着开车门。莫放一边道谢,一边把王画小心地放进去。
王画哭得梨花带雨。她想起搬家的前一晚,自己发高烧,伤愈刚出院的莫放,背着自己去医院。为了她,他穿了半宿湿衣服。
当晚,回家后她全身没力气,却在他熟睡时,她悄悄洗了那套湿衣服。
王画以为,他们的纠葛就在那一晚彻底结束了。没想到才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他又一次抱起她,送她去医院。
莫放不停地安慰王画,声音里带着痛惜和自责。
检查结果出来了,脚踝果然脱臼。王画心里叫苦不迭,生活刚刚有了些起色,这下好了,又得好多天不能上班。
好在脱臼的地方归位后,回家养着就可以,不用住院,王画暗暗出了一口气。
“阿画,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莫放抱着王画从医院出来,把她放到车里后问。王画微微低了一会儿头,才说了地址。
到了小区门口,王画说:“我住顶楼,太高了,我自己上吧,你扶着我点就可以。”
听了王画的话,莫放眼睛里的痛楚更深:阿画,还是那个喜欢替别人考虑的小女子。
莫放不说话,他抱着她,抱着他的妻子,一步一步把她送回家。
王画请莫放坐在来歇一会儿,她略带歉疚地说:“莫放,你自己倒水喝吧,好在——”
她本想说好在你也不是外人,又觉得这样说不确切,急忙改成:“好在你也是熟人,不会在意其他的。”说完,王画转头看向窗外。
第31章 变得恶毒的闺蜜
夕阳褪去了最后一丝残红,天仿佛瞬间就黑了,房间里尤其暗。王画坐在沙发上,那条脱过臼的腿伸得直直的,脚踝肿得老高。
虽然吃了医生给开的药,还是疼得皱起了眉头,眼角有泪珠在闪烁。她静静地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独自无声垂泪。
莫放在厨房里忙活着,知道他要煮面,王画悄悄擦了一把泪,平静了一下情绪后说:“莫放,你多煮一碗,吃完再回去,这个时候了,想必你妈已经吃完饭了!”
莫放急忙答应了,声音里有不想掩饰的喜悦,仿佛在王画这里吃一顿饭,就能恢复感情般的激动又开心。
他把肉丝切得细细的,葱花也剁得很碎,每个碗里加一个荷包蛋,和以前一模一样。
煮好后放到一个托盘里端进来,再放到茶几上,又开了灯,房里顿时明亮起来。
莫放把筷子递给王画,搬个小凳子刚要坐下时,王画说:“莫放,冰箱里有大半瓶橄榄菜,你去拿出来。”
王画的话音刚落,两个人的心里便同时百感交集,他们想到了买完房子的那天,他们也是买了一瓶橄榄菜,欢天喜地就着白米饭吃。
那时候,他们只能买起一瓶橄榄菜了,那时候他们是那么相爱。不像此刻,已经在离婚的路上了。
从那以后,王画就喜欢上了橄榄菜,时常买一瓶吃,对这个橄榄菜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莫放默默走过去,拉开冰箱,拿出那大半瓶橄榄菜,拧开盖子放到茶几上。
然后看着王画说:“阿画,你的房门钥匙我拿走行不行,我配一套,明天好来给你做饭,你的脚踝伤了,我真的不放心啊。”
王画看着莫放,看着法律上还是她丈夫的这个男人:“莫放,真的谢谢你今天的伸手相帮,但明天你不用再来了,我自己可以的,真的,不麻烦你了。”
莫放好脾气地看着王画,他明白,王画的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他出轨这件事儿。
今天能给自己打电话,估计是下意识行为,否则不能电话响了两声就挂了。
但是莫放真不放心王画,尤其她那只伤脚,就算拄着东西用另一条跳着走,但是这多遭罪啊?
“阿画——”他还试图说服她。
“莫放,吃面吧,面条凉了就凝一块了,不好吃。”王画微笑着打断了莫放的话,她不允许他再说下去,今天已经迫不得己打扰了他一次,她不想再继续麻烦他。
没办法,吃过饭后,莫放带着钥匙下了一趟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鸡蛋,青菜,牛奶,方便面,还去药房买了一根拐杖,他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为王画做好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他看了看王画,眼神是那么留恋,那么心疼,那么自责,那么愧疚。
看了半天,才伸手替王画理了理耳边的乱发,然后把王画抱起来,抱进卧室后,放到床上,把靠垫拿过来让她靠着,才恋恋不舍地轻轻关上门,走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仿佛一片花瓣从枝头滑落,都能听见般的寂静。王画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第二天早晨,王画在疼痛中醒来,看了看脚,肿消了一些。
但毕竟是脚踝脱臼,不可能好得太快。王画叹一口气,给发廊老板娘打了电话,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请了假。
然后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慢慢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枯坐了到快中午时,王画拄着莫放帮她放在床边的拐杖下了地,虽然脚踝还是疼,她还是忍着,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王画看着面前的方便面想,大概以后很长时间都得吃这个了。
下午,王画刚要睡着,有电话打进来,竟然是许久未联系的谭未然。他说:“阿画,你没有上班是吗?”
王画苦笑着回答:“是的,没有上班,你怎么知道?”
谭未然的声音里带上了愤慨:“今天上午我去姜晨那儿了,去要回依然在她手里的我的工资卡。没想到,我在姜晨家的茶几上,看到了你的身份证和一些零碎东西。”
“我知道你是个稳妥的人,身份证不可能随处乱放,况且你和她决裂那么久了,就算以前放她那儿了,也不可能不收回来。”
谭未然话还没说完,王画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抢自己包儿的人是姜晨怂恿的,她的心底有怒火升腾起来,有了熊熊的架势,王画忍不住想:你抢了我丈夫,破坏了我的家庭,难道还想致我于死地?既然我知道了,那么我就不能容忍,必须报警。
“阿画,你在听吗?”听她没有了声音,谭未然关切地问了一句。王画深吸一口气:“我再听。”
谭未然接着说:“我对姜晨说,身份证一定是她偷的,是想干什么坏事,如果她不坦白,我就报警。”
刚开始姜晨对着我叫嚣,后来看我真要报警,害怕了,坦白了是她怂恿人抢了你的包儿。"
“我去发廊找过你,他们说你脚伤了,请假没上班,是不是昨天包儿被抢时弄伤的?”
第32章 你跟我一起走吗?
王画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谭未然又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就那样拿着电话,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仿佛一座头顶冒火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