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擦了擦脸上的泪,突然想起刚才织锦说过的一句话。
织锦说,“我的书的确是摆在书架上接灰尘,真的不如你接露珠的脸和接雪花的头发,你这样的给人的震撼才算得上震撼。”
安静喃喃着:“接露珠的脸倒是好理解,无非我睡着了,露珠落在了脸上。但啥叫接雪花的头发?这七月里,哪来的雪花?故弄玄虚吗?”
安静心一动,急忙拿出手机,用相机当镜子一照,吓了大叫了一声: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白了一大半儿。
呆了好一会儿,安静才回过神儿来,不相信似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急得一个劲儿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白了这么多?”
连急带吓,安静坐在长椅上哭了起来。但只哭了几声,她又想到织锦好像在跟宋辞走圈,怕是一会会再走过来。
说不定她的目光还会落在自己的头发上,哪怕被她瞟上一眼,安静都不愿意。
安静现在是太怕见织锦了,她箭一样快地跑了起来,跑到公园门口又站住了,她问自己:我应该去哪儿?回家吗?
昨晚一夜未归,董凡电话都没有一个,自己在外面伤心了一夜,一夜后头发白了一大半儿,这个样子回去吗?
说不定董凡会嫌弃自己未老先衰,那样的话,自己真的再次没有了立锥之地。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因为伤心过度,一夜白头这件事情,那就找个发廊,把头发焗了颜色再回家。
可此刻是早晨五点多,太阳还没来得及发威的清晨,太早了,发廊都没有开门。
安静又反身回了公园,在一个僻静的假山后面坐下来,直到快八点了,才给她打工的快捷酒店打电话请了假,然后去了发廊,把头发焗了颜色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家去。
董凡上班走了,孩子也没再见,显然去了幼儿园。婆婆见了安静,没说话,但经过昨晚的一战,明显不像往日那么怕她了,甚至还白了她一眼,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安静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头扎到床上,睡了过去。
安静是被叫醒的,董凡中午下班回来,叫她起来吃午饭。安静摇了摇头,她感觉口渴,声音暗哑地说了句:“给我倒杯水。”
董凡那水端来,安静一口气就喝完了一杯。闭着眼睛躺下,还准备继续睡。
董凡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了一句“安静,你怎么这样烫,感冒了吗?”
安静不想回答,无力回答,她只想继续睡觉。董凡出去,拿了退烧药和感冒药,扶起安静,让她吃了下去。
安静的泪,簌簌流下来。
第285章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安静的眼泪,簌簌流下来。
董凡小声安慰:“别伤心了,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儿,等我下班回来再说。”
说完,又伸手摸了摸安静的额头:“还这么烫,吃了药,一会应该能退烧,如果实在不退烧,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回来送你去医院输液。”
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昨天是我不对,不应该伸手打你,但你也不能把我妈辛苦做的饭菜给掀翻是不是?更不应该在外面过夜啊,你看看,感冒了吧?是不是还得遭罪?”
董凡摸她额头的手,安静一下子想起了宋辞握着织锦手的那一幕,她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低低叫了一句:“董凡!”
“嗯!”董凡亲了亲安静的脸颊,低声答应着:“以后别再闹了,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你想想,老人孩子不跟着我,你让他们跟着谁?”
安静说不出话来,此刻她也什么都不想说,只把脸贴在董凡的胸口,眼泪流出来的更多了。
董凡以为她是感冒难受,又柔声安慰了几句,才上班走了。
太阳越升越高,一室的小楼不通风,房间里热得像蒸笼。董凡母亲关了电视,躺在沙发床上午睡,呼噜声不断。
安静哪里睡得着,想着自己还不到三十岁,竟然年少白头,落到只能跟董凡这样平庸的男人一起生活下去的地步,心里的不甘,又像被春风吹拂着的草,「蹭蹭」往外长。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自己没有织锦那样的运气,遇不到有钱的男人,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安静始终不明白,织锦逆境里的逆袭,跟运气无关,跟男人无关。
如果她自己不努力,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局面?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道理,她始终不懂得。
热得不行了,安静勉强起身,出去用凉水洗了洗脸和胳膊,又回到卧室躺下不动,躺了好一会,刚朦胧着睡着,电话就响了。
竟然是高寒宣打来的!
安静思考了几秒后,决定听听这个人渣到底想干什么。她先把卧室的门关上,然后接了电话:“你这狗东西,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安静!”高寒宣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安静感觉这一刻的他们,非常像偷情那会儿。
那会儿高寒宣时常偷偷给她打电话,时常低声叫她名字。
“安静……”高寒宣又叫了一句:“我那时装店实在经营不下去,一天一件衣服都卖不出去。”
“活该!”安静一下子就开心了:“最好你也活不下去,和你那店一起死,那样才好呢,我再怎么没钱,也得买好多放鞭炮庆贺。”
“安静,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把进货渠道告诉我?我真没办法了,否则我不会有脸打扰你。”
高寒宣装可怜:“就算我们之间现在没有了爱情,但也没有深仇大恨啊,你没必要做得这样绝情。你忘了,当初是我抵押了房子,你才能赚了那么多钱,离婚的时候才有钱傍身,不至于一无所有。”
“况且,现在我腿断了,在家里呆着,出不了车,就当你可怜我了,看在曾经情人那么多年的份上,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可怜我一次,帮我一次,行不行?算我求你,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我会弥补你。”
“滚你妈的蛋!”安静破口大骂:“你欠我情?你配吗,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咋不死呢,活不下去就干脆死了得了,免得继续浪费粮食,高寒宣,听见你过得不好,我咋这么高兴呢?”
不知道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知道高寒宣生活得不好起了作用,挂断电话后,安静感觉心情顺畅了许多,甚至想到自己白发的事情,都没那么难过了。
安静不肯把进货渠道告诉高寒宣,这让高寒宣非常恼火又无可奈何。
虽然他的情人苏芹芹很用心地经营,奈何店里的东西总是被人挑剔,嫌弃不时尚。
没办法,高寒宣才给安静打了电话,试图问一下进货渠道,和预料的一样,被拒绝了。
“这个连闺蜜婚姻都能插一脚的婊子,还真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高寒宣低声骂了一句。
骂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一喜,再也顾不上断腿不方便了,急忙拄着拐就下了床,去拿他的旧电脑。
在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高寒宣如愿找到了一段视频,是他和安静偷情的时候,因为感觉好玩儿录下来的,两个人还一起看了好多次。
那个时候他还没离婚,怕被织锦发现,就藏在了一个文件夹里。后来事情太多,就忘记了这件事儿。
此刻,高寒宣点开那段视频又看了一次,开心地大笑起来。
“好,太好了。”高寒宣一个人在家抚掌大叫,然后又给安静打电话,这次语气豪横了很多:“安静,你这个臭婊子,我现在加你微信,你不许拒绝,我有一段视频要发给你,如果你敢拒绝,我就把这段视频拿给你那男人看。”
说完,加了安静微信。果然被通过了。高寒宣把那段视频发给了安静。
然后再打电话过来:“安静,怎么样,用不用我把这视频发给你现在的男人,让他看看你在床上曾经的贱样儿,保不准他能更喜欢你,甚至要求你做出那些姿势助兴呢。”
高寒宣哈哈大笑:“安静,用进货渠道换这段录像,你堵你不敢拒绝,一定换。”
“我还真就敢拒绝,高寒宣我告诉你,我不换。”安静看了半天那段视频,她发现了,虽然自己的脸清晰可见,但高寒宣的脸也清晰可见。
而且她看透了高寒宣的人品,知道自己就是跟他换,他也一定不会删除视频,以后还会拿这个要挟自己,所以不如现在来个强硬的。
安静冷笑着:“高寒宣,你这个王八蛋,你可以把这段视频发给董凡,我也可以把这段视频发给苏芹芹,不信你试试我敢不敢。”
第286章 一辈子的恨
安静一点都没在乎那段儿视频,直截了当拒绝了高寒宣的要挟。安静不是装,也不是堵,她是真不怕高寒宣把视频拿给董凡看。
就算董凡不能接受她的从前,大不了不过了,反正董凡平庸得像河边随处可见的石头,不是有钱人,还带着个六岁的儿子和六十岁的妈,安静才不在乎董凡呢,现在她没有任何顾虑。
没有顾虑的人也就没有软肋,她的拒绝甚至带着几分轻蔑:“高寒宣,你不拿给我现在的丈夫看,你就是孙子。”
高寒宣傻眼了,他没料到安静能这么刚。说真的,他可不敢让苏芹芹看见这段视频。
女人的心眼儿小,就算是以前的事儿,也一定会计较。现在这个不算家的家,里里外外全靠苏芹芹撑着。
好在苏芹芹年轻,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了,虽然也哭唧唧的,但暂时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不会离开他。
一旦看过了这段视频,苏芹芹会做什么选择,还真不好说。
所以,高寒宣更怕这段视频流出去,他甚至后悔要挟安静了。
这样一来,也等于安静握住了自己的软肋,女人一旦狠起来,真能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那不是闹着玩儿的。
再有几个月,时装店就该交房租了,高寒宣是无论如何交不起,兑出去关门,又忘不掉曾经的甜头,有些舍不得,便拼了老命地挣扎想办法。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喜欢迁怒别人,高寒宣在左也不是办法,右也不是出路的情况下,又开始恨织锦了。
当初,如果她肯迁就自己一些,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难处?女人的包容心,在织锦身上怎么一点都体现不出来?
现在倒好,她赚了那么多钱,一分都不给同甘同苦的自己,全拿给那个有钱男人,太她妈的不是人了,一点怜悯心都没有。
不行,这口气咽不下去,等自己腿好了,必须好好谋划一番,一定绑了织锦,把她的钱全弄出来,再把她毒打一顿,出一口心头的窝囊气。
高寒宣突然想到了安静,虽然是她和他背叛织锦在先,但是安静是最嫉妒织锦的,也是最恨织锦的,织锦也恨她,两个人之间的恨,应该是持续一辈子的那种,应该是无解的。
那绑架织锦的时候,找安静做帮手怎么样?不论从哪方面来讲,安静都绝对能同意,而且还不用担心事后露馅。
从安静的态度里,高寒宣能大致判断出她不爱现在的男人,否则不敢这么刚。
既然不爱,有些事情就不能跟那个男人说,就像自己有些事情不能跟苏芹芹说一个道理。
他和安静,从情人到夫妻,从夫妻到陌路,再到合作伙伴,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想到这儿,高寒宣甚至有点欢呼雀跃了,他笑着想:敲诈成功后,看在一起干坏事儿的份上,安静也能把进货渠道告诉自己。
店里进点好货,让苏芹芹看着卖,把她的时间占得满满的,自己还不是想喝酒就喝酒,想风流就去风流?万花丛中过,满身脂粉香的日子是令人向往了。
高寒宣用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一下断腿的地方,大笑着自言自语:“快点长好把,等你长好了,我就去把织锦那个贱婢拿下,就有钱了。”
高寒宣琢磨干坏事的这个长长的午后,织锦坐在宽敞的大书桌前,在空调发出的轻微的嗡嗡声中,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着,写着她的第二本小说。
这一写,就是几个小时。
等想起来看时间,才发现宋辞马上要下班了,织锦急忙关上电脑,抻了一个懒腰,揉着酸麻的脖颈,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饭。
门一响,宋辞步履匆匆回来了。自从织锦搬过来住之后,宋辞下班总是步履匆匆,恨不得一步就上楼来,就能看见他的小女人。
“织锦!”宋辞柔声叫了着她,然后轻轻环住织锦的的小细腰:“大宝,看你脸上有倦意,是不是又写了一下午?我都叮嘱你多少遍了,要劳逸结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织锦咯咯地笑:“明天保证听话,再不敢这样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宋辞看着织锦说:“明天我们得去一趟医院。”
织锦微微吃了一惊:“去医院干什么?”
“来,坐这儿,听我说给你听。”
宋辞拉着织锦在沙发上坐下来:“前几天罗伊人死了,今天是头七。罗伊人的母亲祭奠完女儿,可能是太悲痛了,开始怨天尤人,迁怒楚瑜母亲,说如果她不往回要房子的话,罗伊人不会整日郁闷,就算生了病,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快。于是她竟然去楚瑜家,找楚瑜母亲算账。”
宋辞幽深的眼眸看着织锦:“你想啊,楚瑜母亲是多厉害的一个人,况且她好好的家,硬生生被罗伊人给拆散了,心口还憋着气呢,能心甘情愿在家里挨人骂?她把罗伊人的母亲一顿暴揍,赶了出去。”
织锦倒吸一口凉气:“她们两个动手打起来了?”
“是的,打起来了。好在楚瑜今天下班早,进门发现罗伊人母亲已经扇得满脸都是血,急忙把她母亲拽开,否则罗伊人母亲还不得被活生生打死呀!”
织锦没等宋辞说完,便着急地问:“楚瑜母亲打了人,怎么她还住进了医院呢?也被打坏了?”
“宝宝,听我说完好不好?”宋辞微笑着,轻轻拍了一下织锦的小脑袋:“总是这么心急。”
“罗伊人母亲被打出门去之后,楚瑜母亲高兴得不行,一直在狂笑,劝都劝不住,笑了好半天后,一下子倒在地上了,不省人事了。”
宋辞幽深的眼眸中带着痛惜:“楚瑜急忙把她背到楼下,送进了医院,一番检查下来,是脑血管破裂导致的脑出血,只好住院了,真够难为楚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