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项西行再说,她就质问他;是不是你现在有本事了,就嫌弃我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真是坏良心。
见杨娟这样说了,项西行不敢再说让她出去找工作的话了,但是他和杨娟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最近这几年,甚至都没有了共同语言。
每天很晚才回家,每次回来,杨娟一边帮他端饭菜,一边眼睛盯着电视剧,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环节。
很多个杨娟已经呼呼大睡的不算晚的晚上,项西行感觉到寂寞,于是他喜欢上了自己出来,吃点东西,喝一两瓶啤酒,缓解一下那蚀骨蚀心寂寞。
项西行的事业做得很成功,在公司做到了很高的职位,人又稳重帅气,典型的多金的中年大叔。
如果说这么多年里,这样的男人面前一点诱惑没有,那是瞎话。但是,他在诱惑面前,一次都没有动过心。
项西行记得住小平房的岁月,记得当时年轻的杨娟带着针织帽子,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的样子,记得她每说一句话都是一串白气的样子,更记得自己心疼的样子,所以他抵抗住了一切诱惑。
但是,结识流苏后,项西行感觉心里有一阵阵异样的感觉升腾起来,有了抑制不住的架势。
项西行那么喜欢这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子,那么喜欢她娉婷的身姿,他心里有一种死掉多年的感觉在复活。
这天晚上的巧遇,项西行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知道了,他喜欢了这个叫流苏的女子。
第95章 被爱情伤过的女人
时间终于走进了十一月,供暖开始了,流苏窗台的月季花儿仿佛一个刚睡醒的少女,卷着的枝枝叶叶又开始伸展,房间里的温度可以用温暖如春来形容。
流苏一直不太喜欢空调吹出来的暖风,吹得人脑仁儿疼,大概这盆花也不喜欢。终于来暖气了,流苏和她的花儿心里都生出欢喜来。
就在这个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的十一月初,流苏接到了程珊珊的电话。
往日嚣张跋扈的程珊珊,此刻,声音温软清透,从话筒里徐徐传过来:“流苏,我要结婚了,就是这个周六,我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要结婚了?”流苏感到很意外,惊讶程珊珊速度之快。
以往的程珊珊总是粗门大嗓,从流苏认识她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是面目可憎的,好像对任何人都是那个样子,从来没有柔声细语过。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和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爱情的力量还真大。
“珊珊,祝你幸福。”流苏真心实意地祝福着程珊珊。她没说去不去参加,因为流苏的心里也是挣扎,她本意是不想参加,不愿意遇见程左和他家的一些人,她不是怕她们,只是厌倦了和她们纷争。
“流苏,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吗?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保证,我家里的每个人我都会事先打招呼,她们不会为难你。况且,她们有什么资格为难你呢?”
程珊珊了解流苏的担忧,她很真诚地说:“我真心希望你能来。我们都是被爱情伤过的女人,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还一样可以获得幸福,甚至更幸福。我可以,你更可以,你来吗?你来吧!”程珊珊一句接一句地说,可见她心里是多么希望流苏能去。
流苏注意到,程珊珊对她的称呼变了,以前偶尔叫她嫂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叫她秦流苏,不像现在,现在她叫她流苏,像朋友那样叫她名字的后两个字,这说明在程珊珊的潜意识里,拿她当了朋友。
程珊珊的话打动了流苏,尤其那句“我们都是被爱情伤过的女子……”
是呀,她们的确是被爱情伤过的女子,但正向程珊珊说的,那又怎么样呢,她和她还有很多一样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的女子,都会得到幸福。
流苏满脸都是笑意:“珊珊,我一定去参加你的婚礼。但是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不选择明年春天再结婚呢,这个季节太冷了,太厚的婚纱又感觉不那么好看,等几个月春暖花开了结婚多好。”
程珊珊咯咯娇笑:“本来是打算明年五一结婚的,但是、但是我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不能再等下去了,明年五月是预产期,或许孩子都出生了。”说完,又是咯咯地笑,笑声里全是幸福。
“原来是这样……”流苏也笑了:“珊珊,原来你双喜临门,真为你高兴,祝福你。”
程珊珊和流苏同岁,虽然生在普通人家,但是从小有父母疼爱,养成了骄横的性格。
以前和邵磊结婚后,邵磊发现她脾气不好,总是顺着她,很少和她交流,导致她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也没有好好对待过别人。
但婚姻的破裂,邵磊的死亡,教会了她真正成长,学会了珍惜。
估计现在的准未婚夫也是个情伤很高懂得交流的人,所以程珊珊此刻能这么幸福,流苏也替她开心。
本来流苏想带着心怡一起去参加婚礼,想让她也沾沾喜气,但听程珊珊说,婚礼定下的是枫林大酒店,流苏想到了几个月前,心怡在那里搅散了前夫尚逸的婚礼,怕心怡再次光临那里,心里会难过,所以周六这天没通知她,自己去了。
程珊珊化着精致的浓妆,长睫毛,艳红唇,眼含秋水,眼波温柔,巧笑嫣然,非常美丽。
她穿了一身大红新娘装,虽然是宽松款,但依然能看出来,小腹微微隆起,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程珊珊见流苏来了,急忙过来,揽住流苏的肩膀,咯咯笑着打招呼:“流苏,看见你来我真高兴。”
“怀着身孕呢,以后凡事都要加点小心了。”流苏笑着说:“珊珊,要一直幸福下去哦,你现在的样子真美丽,要一直一直美丽下去哦。”
“一定会的……”程珊珊看着流苏,眼睛亮晶晶的;“以前,我就是各种吃,一点都不注意形象,以后不会了。”
“流苏,你来了。”程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流苏身边,看着流苏,满脸的讨好。
“大哥,你和流苏聊,我去招呼其他客人。”程珊珊说了一句后急忙离开,把这难得的机会留给了程左。
有些日子不见了,程左瘦了很多,显得更高。头发显然是新剪过,胡子也刮过,身上衣服都是新买的。
但在一双失神的迷茫的眼睛衬托下,却显得更加憔悴,仿佛一个流浪了好久的人,透着那么一股沧桑的味道。
程左看着流苏,心里非难难过。以前,多日不见后的再相见,流苏一定眉眼弯弯地笑着扑过来,她一定娇声说:程左,我想你了。
但此刻,流苏看着他,看了半天,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开了。
曾经他们是夫妻,感情深厚,水乳交融。而此刻,他们竟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残忍吗?不会有谁觉得这样的结局不残忍。但是,这样的结局不是程左当初一心求来的吗?
他此刻再怎么心碎,说白了,都是活该,是自作自受。别人或许会同情他,但是流苏不会,因为她所受到的伤害,比起程左此刻的可怜,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左的目光追求着流苏,但是人却没有跟过去,他们心与心之间的隔阂,已经太深了,深到彼此面对面,也是无话可说。
“秦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一个惊喜的声音传进耳朵,流苏回头,看见了项西行。
“项先生……”流苏笑着打招呼:“你来参加婚礼?”
“是的,我妻子的外甥结婚。”项西行说。
流苏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程珊珊嫁的人是项西行妻子的外甥,这世界还真是小。
第96章 当年的信物
流苏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程珊珊嫁的人是项西行妻子的外甥,这世界还真小。
“西行,怎么聊这么久,遇见熟人了呀?”项西行的妻子杨娟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
流苏看向她,依旧是黝黑的皮肤,满头更多的爆米花卷儿,显然是重新染烫过。
浅红色高领毛衫,深红色短外套,不浅不深的口红,黑色阔腿裤子,黑色短腰皮靴,依然是那副粗俗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杨娟站到项西行身边,习惯性地抱着双臂,眼睛看着流苏,话却是问项西行的:“她是谁呀,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眼神和语气不礼貌,还都带着非常明显的不友好。
“我叫秦流苏……”流苏为了杨娟脸上和语气里那么明显的防范,急忙解释自己:“我租住的您的房子,前一段时间项先生去安空调,我们见过一次。”
“我想起来了,你的确是租我家房子的房客,我去过我的房子,见过你。”
杨娟脸上立刻涌上了优越感,拿腔作调地说:“我说秦小姐,我上次和你说过了,我家的房子呢地段好,离学校,医院,市场和大商场都近,租金不能那么便宜了,我要涨房租的,你得考虑考虑我的话了,你如果租不起了,就赶紧搬家吧,再说一次的话,我们双方都会不好意思。”
流苏没想到这样的场合,杨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甚至愣了几秒钟,刚要回答时,项西行突然怒喝一声:“够了!”
虽然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流苏能听出来,他勉强压制着的愤怒:“这是什么场合?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在这里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我们和秦小姐是签了合同的,现在涨房租,你知道羞耻不?”
“那有什么呀?既然遇见了,索性就说了呗,免得我还得再跑一趟……”杨娟白了项西行一眼,又对流苏说:“秦小姐,涨房租很正常,你不至于那么玻璃心吧?”
流苏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项西行的脸沉下来,已经铁青色了,他看着流苏说:“秦小姐,遇见你很高兴,改天有时间聊。”
说完转身大步走开,理都没理一脸懵像的杨娟。
杨娟先是看了眼流苏,然后急忙叫着「西行,等等我,你等等我」在后面追了上去。
流苏看着他们一先一后的背影,不明白项西行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娶了杨娟这样的女人,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程左家的几个女亲戚对流苏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什么,她们都认识流苏,却带着浓浓的敌意,不理流苏。
显然程珊珊事先打好了招呼,所以尽管她们目光带着愤愤不平和鄙视,却没有人过来找茬儿。
流苏也懒得搭理她们,只当做没看见,一个人坐在边儿上。
她只观了礼,等主持人高声喊了「礼成」后,流苏没有吃酒席,而是选择了起身告辞离开了。
程左追出来,他在她后面很大声地叫了句:“苏苏,你等一下。”
流苏转头看着他。程左走到流苏面前,慢慢摊开手掌,他的掌心躺着一个挂坠儿,是一把小锁。
看着那小锁,记忆仿佛隆隆的列车,呼啸着从几年前涌进流苏的脑海。
流苏记得,八月里的一天,月光很好的晚上,她和程左坐在校园里,程左也像今天这样摊手掌,他的掌心躺着两个小挂坠儿,一个是一把钥匙,一个就是这把小锁。
程左看着流苏问:“你要哪个?”
流苏拿起了那把锁,她笑着说:“我要这个,以后你得罪我了,我就用这把锁把心锁上。”
程左笑着,拿起那把小钥匙得意地在流苏眼前晃:“我有钥匙,任何时候都可以打开你锁。”
流苏咯咯地笑,拿起那把小钥匙,为程左戴在脖子上后,深情地看着他说:“程左,我的心门只为你一个人开,只有你这把钥匙可以打开,永远永远。”
程左感动得差点落泪,他也亲手为流苏带上了那把小锁,两个人凝视着彼此,空气中式好闻的桂花的香气。
这两个装饰小挂坠,他们都带了好几年,直到后来结婚了,步入了职场,才不再戴了,被流苏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并不值钱的小东西,代表的却是两个人海一样的深情。
此刻,程左把这个拿出来,是希望流苏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给他一个机会,他真的想打开她的心门,任何代价都可以。
流苏并没有拿那个挂坠,她看着它,又看着程左,然后说:“青葱岁月里的东西,扔了吧。再说了,它已经被你侮辱了,没有了当初的纯净,也代表不了纯粹了。”
说完,转身离开,头都没回一下。
程左站在冷风了,就那样摊着手掌,他仿佛不知道冷了,也不知道累,就那样摊了好久好久,他的心里装满了绝望,他终于明白。
他伤流苏有多深,即使是当年的定情信物,流苏都不再多看一眼了。
流苏刚到家,就收到了项西行的信息:“流苏,请你谅解。”这次,项西行没有称呼她秦小姐,而是选择了叫名字,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流苏刚回复完这句,项西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喝得微醺的男人,用低沉的、痛苦的声音讲述着。
他说:这么多年来,不明白受过高等教育的杨娟为什么会越来越肤浅,越来越不堪,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忍耐的地步。
那些年,他念着他们一起吃了那么多的苦,所以一直压制着自己,任由她胡来。
没想到,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丑陋,嚣张,粗鄙,没有一点点女人样儿。
流苏安慰了项西行几句后,急忙找借口挂断了电话,她不肯做他的树洞,她才不想听他们之间的事情,这些和自己没有关系。
况且,那个杨娟已经不分青红皂白了,一旦被她口无遮拦地瞎说羞辱一番,还真是犯不上的事情。
第97章 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流苏挂断了项西行电话后,洗了个澡。温热的水流抚过身体,像夏日和熙的微风,舒服而又给人惬意的感觉,她喜欢这感觉,觉得像记忆里母亲的手。
洗完澡后,疲惫感包围上来,流苏感到了深深的倦意,便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大觉,刚刚睡醒心怡就来了。
流苏对心怡说起程珊珊的变化和现在的幸福,心里感慨万千。
心怡说:“想想她以前的样子,真没想到现在能变这样好,真希望她能永远这样下去,也永远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