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轩被那一句「你是最好的老公」恭维得很舒服,再加上何雯给足了他面子,他心头的那点怒气瞬间就蒸发干净。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何雯柔声说:“老婆,你听我说,以后你不能跟我妈那么说话,你想想,她是我的亲人,不也是你的亲人吗?看我面子,你让着她一些,否则以后我们不会有安宁日子。”
何雯一脸的委屈:“老公,以前我是怎么让着你妈的,你不是没看见,有用吗?她这样的母亲啊,就是不喜欢儿子娶媳妇儿,说句难听的话,她最喜欢让你打光棍,那样的话,你就永远属于她了。”
“你仔细想想,你前女友罗芙是因为她,才提的分手吧?咱们刚结婚,她就更狠地来收拾我,我平日有多低头,你是看见了的,再低的话,我就没有活路了。”
何雯说完,眼睛里涌进了泪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林白轩心一软,有些心疼她。
何雯才二十五岁,母亲五十八岁,咸盐都比何雯多吃了几十年,却一点都不如何雯懂事儿。
可她是自己的妈,辛苦把自己养大,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劝着点何雯了。
何雯见林白轩不吱声,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这瓦解他们母子联盟的第一招初见成效。
何雯明白,这么多年,林白轩一直把母亲放在第一位,想要把她从那位置掀下去需要时间,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懂。
何雯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改变了话题:“老公,我想起了一件事儿。”
林白轩侧头看了看她:“什么事儿?”
“前一阵子,秦铎不是想敲诈我们吗?这段时间,他怎么没动静了?放过我们了?”
林白轩笑起来:“他能那么好心放过我们?我猜他是不小心把录音笔弄丢了,否则早给我打电话要钱了。他父母讨厌他现任妻子,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何雯趁机幽幽地说:“有父母掺和的日子没有好过点的。”
林白轩看了何雯一眼,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有点认同何雯的话。
秦铎的日子的确不好过,他的家乱成了一团。
陈影影母亲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主儿,好吃懒做的女人,偏偏做着大富大贵的梦。
前一阵子,她用手里剩下的十万块彩礼钱去炒股,没有经济头脑的人敢进千变万化的股市,结果很快亏得血本无归。
为了把亏的钱赚回来,她去找陈影影要钱,理由很堂皇:“我就你这一个女儿,我赚了钱不也等于是你赚了钱?”
陈影影手里真没钱,她怎么解释母亲都不信,被逼无奈,她甚至打开衣柜抽屉,让母亲翻,不管翻出多少钱,她都可以拿走。
她母亲就看见了那张租房子合同,当时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发出可怕的咆哮。
她直接找秦铎去骂,去要秦铎借的那十万块彩礼钱。
秦铎的酒店生意一落千丈,他正四处筹措下一年的租金,岳母竟然顶门骂人,秦铎的怒火顿时控制不住了,他动了手,扇了岳母好几个耳光。
母亲被打,陈影影不干了,又哭又嚎,甚至威胁秦铎不给她母亲道歉的话,她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流产,离婚。
焦头烂额的秦铎,真不怕陈影影的威胁。他和陈影影硬扛:“光说不练假把式,来点儿真的。你妈都够丢脸的了,你比你妈还丢脸。”
秦铎很愤怒很忧伤,这个曾经千娇百媚的女子,怎么结了婚后,变得霸道了,甚至带着父母一起掺和他们的生活,这可不行。
他的潜意识里,倒真希望陈影影那么做,那样的话,大家都解脱了。
秦铎一个人,坐在他的车里,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罗兰拉黑后,他又买了新的电话卡,申请了新的微信,他想加罗兰为好友,结果没有通过。
罗兰拒绝的理由是:我不加陌生人。看着那几个字,秦铎苦笑,他是陌生人吗?
他是她曾经的丈夫啊,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他们曾经共度过八年的岁月。自己用一场婚外情,把那些甘苦与共的日子给侮辱了。
秦铎不敢跟罗兰解释他是谁,他怕解释了,又被拉进黑名单。
那这张卡就白买了。但不解释也加不上,罗兰说了,她不加陌生人,这一点和陈影影不同。
秦铎也用新的微信号加了陈影影,秒过。这就是两个女人的不同啊。
秦铎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加罗兰为好友,他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他就是活得太累了,想象以前那样,有罗兰的快慰和劝解,但这似乎是奢望了。
秦铎深吸一口气,到底忍不住给罗兰打了电话。
“喂,哪一位?”
罗兰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时,秦铎的眼泪竟然不争气地落下来,他抬手用力擦了一把:“罗兰是我,你别挂,我想问问你,这个月叮咚的抚养费怎么给你。”
“我给你送单位去,还是送你家?你在楼下等我好不好?”
罗兰沉吟了一下:“上个月你是让刘以沫给我送去的吧?这个月也一样,你把钱转给他,让他转给我就行了。”
秦铎控制了一下情绪:“罗兰,总麻烦刘以沫也不太好。要不,你把我以前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除了给你转孩子的抚养费,保证不打扰你。”
说到最后一句,秦铎的眼泪已经滂沱。
第102章 难道要三人行
说到最后一句,秦铎的眼泪已经滂沱。
罗兰想了想:“也行。不过,我们之间,除了转抚养费,没必要再联系,也希望你遵守。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再次拉黑你。”
说完,没等秦铎回答,挂断了电话。
这段日子,秦铎很寂寞,很孤苦,他的心仿佛飘在海上,怎么都不落地,他非常难受,非常想和罗兰多说几句话。
他不明白,就算自己背叛了婚姻,就算罗兰没打算原谅自己,但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能要她的命?
罗兰怎么就这样绝情呢?自己好歹是她女儿的父亲。
此刻的他,又何尝不后悔那天晚上,跟着用石头砸门的陈影影走了,他何尝不后悔?
罗兰不给他表达后悔的机会,她不听他说,不屑听他说。
都说好女人大度,包容,罗兰为什么对自己一点不大度,不包容?难道浪子肯回头,她却不肯给一个机会吗?
从罗兰的声音中,秦铎能听出来,她彻底从他给的伤害里走了出来,反倒是他自己,跌进了记忆里,不能自拔。
他用罗兰的各种好,和陈影影的各种不好做比较,得到的结果是更后悔了。
听罗兰声音,好像在车里。
想到这儿,秦铎一惊:罗兰在什么人的车里,她要去做什么?秦铎想起了前一阵子罗芙说过的话,罗芙说罗兰有了新的恋情。
难道这是真的?
秦铎心如刀绞,他拼命想阻止,却又想不出来,自己用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阻止?
他背叛婚姻在先,他们离婚了,他又再婚了。他是别的女人的丈夫,他用这样的身份去对罗兰说:你不能有新的恋情?
秦铎痛苦得像一条全身叮满了蚂蚁的蛇,在痛苦中翻滚着,却更加痛苦,他没有能力摆脱这一切。
秦铎打电话的时候,罗兰的确在车里,在贾杰新买的车里。
两个人在外面刚吃完饭,决定一起去看在家休养的王月萍,她出院后,他们还没见过面呢。
按了门铃,好一会儿月萍的声音才传过来:“谁呀?”
“月萍,快点开门,我和罗兰来看你。买了你喜欢吃的东西。”贾杰很高兴地说着。
半晌,门才开了。
贾杰咯咯地笑:“这月萍,开个门都这么慢,这性子,能和树懒相媲美。”
王月萍家住七楼,没有电梯,贾杰和罗兰一口气爬上来,累得气喘嘘嘘,月萍站在门口迎接她的两个闺蜜。
月萍依然消瘦,脸依然惨白,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你们两个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先给我打个电话多好。”
“打什么电话呀!你家里又不藏着奸夫,要先行通知了,人好躲起来。”贾杰没深没浅地开着玩笑。
罗兰也跟着笑。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这时,她们才发现苏和平在家,还有一个年轻的面貌姣好的女子也在。
见她们进来,苏和平脸上也带着几分不自然,月萍显得更加尴尬。
这个年轻姑娘是谁?
月萍从两个闺蜜的脸上,知道她们心中的疑惑和猜测。
她索性也不隐瞒,看了一眼那年轻姑娘:“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和平的情人刘小倩,她这几天在我们家做客,或者说像古代那样,给苏和平做侧室。”
说完,竟然笑了,笑得有些歇斯底里,有些疯狂。不知道这样的笑容背后,有没有心碎,有没有眼泪。
贾杰和罗兰全都被震得呆住了。
刘小倩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龄,眉清目秀,长发捶腰,一副人畜无害的良家女样子。
听王月萍这样介绍她,竟然红了脸。做三儿做到人家里的女人,也会脸红?
贾杰和罗兰也有些难堪了,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贾杰,罗兰,没什么大不了的,坐吧。”
月萍解下围裙,看着苏和平:“你和小倩先去吃饭,我们说一会话,反正我也不饿。”
苏和平点了点头,笑着看了小倩一眼:“走,吃饭去。”
两个人去了饭厅,小倩还没忘记慢慢拉上拉门。虽然拉门的玻璃是透明的,但客厅的光线还是暗了很多。
“月萍,你这是要三人行?这你都能接受?”
贾杰的声音中透着愤怒:“苏和平每个月就挣那万八千块钱,你究竟因为什么这么委屈自己?离开他,你养不活自己?”
月萍无语……
婚姻的底线是彼此忠诚,很多男人或者女人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出轨背叛了婚姻,但起码还偷偷摸摸地背叛。
就算偷偷摸摸也不必,好歹是在外面筑安乐窝,像这样把人直接带到家里,实在太嚣张了。
“月萍,你们怎么睡觉?苏和平一边一个女人?”
王月萍摇了摇头:“贾杰,我不会那么侮辱自己的。我自己睡在女儿房间。”
丈夫的情人多了主卧,这样还不是侮辱自己?王月萍如此忍耐,就为了保全已经名存实亡的婚姻?
她母亲为了她,一夜白了头发,她这么做,能对得起母亲的白发?
王月萍看了看贾杰,又看了看罗兰:“婚姻大于天,如果我刻意破坏婚姻,就会受到惩罚,所以想开了就没什么了,不过就是那点事儿,我能接受。”
贾杰被气得喘着粗气,她差一点就要拿水杯砸月萍的脑袋了。
罗兰却暗暗心惊,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月萍能如此忍耐,她必定是有着什么不能说、不想说、不可说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情?她要惩罚谁?怎么惩罚?
月萍侧头看了看,饭厅里,苏和平和小倩对坐着,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在说话。
声音很低,说的什么听不清。但苏和平在为她夹菜,这一点她们三个都看清了。
贾杰快快站起了身子:“罗兰,我们走吧,中午都过了,月萍忙活了这么久,别耽误她吃饭。”
罗兰听了,急忙站起来。
月萍假装没听明白贾杰话里的讽刺,她看着贾杰和罗兰,灿然一笑:“你们为我高兴才对。”
说完,拿起茶几上罗兰买给她的打糕,一个一个吃起来。
贾杰和罗兰在她的有些变样的笑声中,下楼,逃也似地离去了。
第103章 回不到从前了
贾杰和罗兰逃也似地离去。
贾杰感觉自己的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一直到小区大门口,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
贾杰看着罗兰:“记得亦舒的小说《喜宝》里有这样一句话,我要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
“你说月萍,就她那个老公,做着挺平凡的工作,每个月最多赚一万多块钱,这样的男人,也敢背叛婚姻,既没有很多爱给月萍,也没有很多钱给月萍,能给她的是侮辱和伤害,月萍究竟为了什么,就不肯离开那个男人呢?”
“难道,是床上功夫好?可是,功夫再好,他也是在那个三儿的身上施展,没有月萍什么事儿呀!”
罗兰摇了摇头:“我和你的看法不同。但凡一个人能忍人所不能忍,毕竟是因为什么事儿。我觉得,月萍这么忍,不是为了换回苏和平的心,我感觉她是为了报复。”
贾杰不以为然:“报复?三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能报复?再说了,真想报复的话,狠揍小三儿一顿,让她半年下不来床,那才叫报复。”
贾杰说到这里,哈哈地笑:“像秦铎那个小三儿陈影影,上门挑衅,被你打得断了鼻梁骨,头发也剪得乱七八糟,这样也挺解恨。”
罗兰也笑:“我们还是逛街去吧,对了,你和楚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快了。”
提起楚健,贾杰脸上就不自觉地挂上了幸福的笑:“但愿我结婚的时候,月萍还能有心情来参加。”
提到月萍,两个人又沉默了。
月萍坐在饭桌前,默默地吃着饭。她心里很清楚,贾杰和罗兰一定会为了她现在的状态难过。
她又何尝不为自己的现状难过?
月萍想到了出院后,头几天都是自己在家,日子仿佛变成了她一个人的,除了每天母亲打几遍电话过来问,家里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住院时,月萍已经想好了她要怎么做,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一边安抚着母亲,一边稳如泰山地等着苏和平。
法律上,她是他的妻子,他想和新欢百年好合,就必须得来和她这个旧人谈判。
第四天,苏和平回来了。
月萍坐在沙发沙发上,阳光明晃晃,落在她一侧脸上,让她的样子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苏和平看着一言不发的月萍,脸上挂着惭愧和难堪。他脱掉外套,把它挂在衣架上,然后走过来,坐到了月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