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戚卓殊没立刻离开,她觉得憋气,正倚在门外克制情绪。被两个男生骚扰的时候,她生气但没憋着,可是被老师指责敏感的时候,她却觉得一股气顶上来又无处发泄。这种感觉在听到办公室里老师说的那句“不如李夏景”的话时,变得更明显了。
当天放学,她就在学校门口堵住李夏景,把他揍了一顿。
顿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而遭此无妄之灾的李夏景无力地蹲在墙角,半晌没回过神。
戚卓殊看到他的模样,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毕竟他除了讨人喜欢,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于是她凑近了,伸手捅他一下:“喂。”
李夏景茫然抬头。
戚卓殊正要说声对不起,可李夏景忽然笑了,又是那种招牌的令她讨厌的笑。她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字眼说不出来了。
李夏景扶墙起身,说:“我知道你讨厌我。”
戚卓殊扬眉:“你知道就好。”
李夏景微笑着说:“因为老师总是更喜欢我。”
戚卓殊顿时面色不善。李夏景见状,笑容又真切几分。但很快,笑容凝固。
戚卓殊问:“你知道老师最关注哪两种人吗?”
李夏景不知道。
“一种是学习好的学生,一种是搞事情的学生。”她指指李夏景:“你是学习好的学生,而我,”她指着自己,得意地笑出八颗牙齿:“既是学习好的学生,又是搞事情的学生。”
李夏景不笑了。
戚卓殊大笑着扬长而去。
但事情的后续发展完全超出戚卓殊的想象。李夏景开始追求戚卓殊。
算不上明目张胆,毕竟他没有公开说明,但任谁看到他每天必找戚卓殊,常用巧克力、棒棒糖、牛奶和葡萄将她的桌子塞满,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追求她。
只有戚卓殊知道他的阴谋:他要做搞事情的坏学生。
戚卓殊应该拒绝。
这天放学,她再次找上李夏景,或者说,李夏景在等她。她见面就是一个壁咚,把他堵在墙角。
戚卓殊嘴里叼着他送的棒棒糖,微扬头看他时,棒棒糖的塑料棒几次戳在他脸上,显然她是故意的,看着他被戳得表情微妙,笑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夏景不自然地别开脸,说:“很明显,我在追你。”
“你喜欢我?”戚卓殊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李夏景面不改色说:“嗯。”
“行啊。”戚卓殊松手将他解放出来,取出棒棒糖硬怼进他嘴里,看他表情扭曲,笑得更开心了:“你好啊,男朋友。”
这是一次各取所需的恋爱。戚卓殊成功带坏李夏景,从此两人一同成为令老师头疼的存在,再没人会在她耳边嘀咕李夏景如何乖巧。而李夏景也成功成为了兼具好学生和坏学生潜质的学生,收获了老师的双份关注。
尽管开始时动机不纯,但这份交情意外地延续了很久。戚卓殊靠分手获得新鲜感,但后来发现男人们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换个人便要换堆问题,一时玩玩可以当做乐趣,长久相处的话,她却万万没有纠正的耐心。因此,最初认识的李夏景便成为她回头时的最优选择。
只是偶尔想起她们居然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有些微妙的情绪。长久的相处将李夏景打磨成最适合她的模样,然而有些问题却永远得不到解决,也不可能解决。这样想的话,这么多年的时间好像都被她浪费掉了。
戚卓殊郁闷地叹了口气,发现事情有点儿严重。
她以为这段时间总觉得无聊,是因为李夏景躺在病床上。可现在李夏景已经出院,她仍然提不起兴趣。如果是做、爱,那玩具就能搞定,李夏景的用处在哪里呢。如果是陪伴,那么玩具也能搞定,只是不会说话,可李夏景就算会说话,戚卓殊也无法和他深入交流,他的用处又在哪里呢。
戚卓殊思前想后,没找到答案,便像往常一样,询问谢林下:“你说男人对女人有什么用?”
发完消息她又忍不住想:倘若问李夏景同样的问题,他大概能说出一堆她不需要的废话。
而谢林下的回答则是:“男人对女人的用处,大概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用处没什么区别。”
但是,似乎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才能够形成稳定结构——以女性子宫为纽带。
戚卓殊烦躁地扔下手机,在床上趴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她又爬起来,取进来一个大件快递。
她没买什么东西,只能是别人送来的,看形状是装裱后的物件。脑中闪过了几个人名,然而发件人却是她完全没想过的。
陆嘉礼。
上次见面还是他出院的时候。那时他看起来焕然一新——戚卓殊不期然想到这个形容。但是,尽管陆嘉礼当时笑得很亲切,戚卓殊也不觉得她们关系好到赠送礼物,开封的时候便有些小心,直到看到它的真面目。
一幅画。一幅巨大的画。